没时间细想,答题要紧。他再次集中注意力,挑了其中一个细细柔柔还带点娇气的声音---那是班里物理成绩最好的卢小薇同学,一字不落地“听”着。前面十几道题已经错过了,从第二页的选择开始,卢小薇心里默念的答案,全部被李隐写到了试卷上。运用几回后,李隐渐渐熟练起来,一面假装紧皱眉头思考,一面咧嘴偷笑:这大概是史上最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作弊了吧?
卢小薇答题速度飞快,大概她觉得这道试卷真的挺简单吧。考试时间刚过半,她就交了卷,在同学们惊羡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李隐不敢如此张扬,虽然跟卢小薇同步完成了答题,他仍然坐着,假装检查。监考老师踱了过来,看了几眼,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
交卷后,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李隐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打过招呼,背起书包回家了。家里没人,刘叔叔和宋阿姨都在上班。李隐躺在床上,这才有时间慢慢回味刚才的事。
一种可以“听”到别人想法的能力,就这样降临到我的头上了?李隐有点高兴,更多的担忧。毫无疑问,不管暂时性地或是永远性地具备这项能力,和三年前歧山驿的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到底如何发生的,这还是个谜。至今仍不知道姓名的老者和习儿,他们拥有驱策他人的能力,这是否和他现在具有的“观心术”(这是李隐为自己的“听”术起的名字)属于同一种能力?二人驱策他人的能力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影响到他?这是李隐需要解答的问题。无奈,想了半天,始终不得头绪。他使劲甩了甩脑袋,决定先去洗个澡。
浴室里水气蒸腾,李隐舒服地擦洗着身体。以往洗澡都是打仗一般,飞快地进来,飞快地出去。只有今天,因为想着事情,李隐在里面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热水器里的存水终于用光,“哗啦啦”从花洒里冲出一股刺骨的凉水,让李隐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哐”一声,后背狠狠地撞在墙壁上,痛入心扉。不对!怎么撞墙会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他又一次往墙上撞去,“哐”,确实有金玉相鸣的声音。伸出手,使劲往肩胛骨下方探去,一小块硬硬的、明显不是骨头或肌肉的东西被摸到,它有着和他体温同样的温度,而且并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这是什么东西?李隐毛手毛脚地用浴巾擦亮了镜子,背对着它,然后使劲扭头去看---看不到。他又找来一面镜子,高高举在手上,对着浴镜,这回终于看到了。一块一寸见方、暗红颜色的色斑,嵌在李隐发育得已经非常宽阔的后背上,并不起眼,即使让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胎记。李隐自己却知道,这不是胎记,生于战乱年代的人,对自己身上的胎记总是牢记于心,以防万一走散后好相认。也许是他在驿站救人时被大火灼伤的吧,或者,到了现代以后打篮球不小心摔的,李隐这样想着。
“现在公布上次物理考试成绩,请叫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卷子。卢小薇,100分。”
“哇哦!”一阵带有羡慕嫉妒恨的叫声响起。李隐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他有点紧张。
试卷一张张发下去,“李隐,84分。”老师念到了李隐的名字。
李隐接过试卷时,手有点发抖。一切都验证了,他“抄”了卢小薇的答案,除去前面十几道题是乱蒙的,后面的全对,84分说明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卢小薇的想法。他也想过用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去验证,比如在坐公交车时他曾试图“听”邻座,结果却什么也听不到。他沾沾自喜的“观心术”只在那次物理考试时昙花一现,自此之后再无踪迹。
吃过晚饭后,宋阿姨躲进了书房做课题,李隐和刘定明拉开架势,联机打游戏。刘定明这几天没事,迷上了一个古老的游戏----《帝国时代》。在他的影响下,李隐也渐渐入迷,两人有时间就要杀上两盘。
这是一个地中海类型的地图,李隐和刘定明的城镇分处东西两端。在埋头发展到城堡时代后,两人开始你来我往地交锋。刘定明采用骚扰战术,悄悄在李隐附近建了一座兵营,时不时派小队骑兵过来冲杀一番转头就走。李隐不为所动,只在要害处建了几个箭塔稍微防守。升到帝王时代后,大规模的厮杀开始了。一队队精锐的步兵、骑兵、装甲车、攻城车在地图中部相遇,转眼就成了一地的残骸,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
刘定明发来一行信息:最后一波,必胜!
又是一轮冲杀,四个编队行进在金黄色沙滩上,李隐信心十足----为了尽可能多出兵力,他用小钢炮杀了已方数十个农民。
对面,白花花的一片。“我晕!”李明叫了起来,刘定明出的兵,居然全是僧侣。虽说僧侣可以为已方士兵疗伤,还可以转化对方单位,但一大片没有实际战斗力的僧侣有什么用?李隐指挥部队包围过去。刘定明的僧侣动了,一个个招魂似的向李隐的士兵招着手,很快,李隐的一小半兵力被转化成了敌人。而僧侣团则只在大规模杀伤性的投石车下损失了寥寥几个,受点小伤的都被快速治愈了。转化过去的士兵掉过头来跟李隐的残余部件交锋,那边僧侣团还在招魂,李隐键盘一推:“输了,输了!”
宋阿姨走了过来:“李隐你又输了?老刘这个老狐狸,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得逞了吧?”
李隐说:“是啊,他用了一大堆的僧侣,把我的兵都转过去了---对了宋阿姨,现实中会不会真的有可以改变别人想法的人,象游戏里的僧侣一样的?”
宋老师沉吟着,说:“人的脑部活动是非常复杂的,每一个想法的产生和改变,都涉及到数以亿计的神经细胞,要进行高数量级的化学反应。要在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从纯粹的生物学角度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有没有可能,某个人的脑子结构跟别人不一样,能够感知别人的脑部活动呢?”李隐心里突突地跳着,趁着讨论僧侣团的机会,他才敢这么露骨地向身为知名生物学家的宋阿姨请教。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理论上来讲,脑部的活动是靠电信号的传递来进行的,那么就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些电信号被别的人接收到,并且解码了----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脑活动的信号非常微弱,有效范围非常小。这么说吧,在现在这么复杂的电磁环境下,接收并解读别人脑部活动的电信号,就同我们在大白天看到千里之外一盏手电的光线一样,可能性太低了。”
“哦哦,这样啊。”李隐装作似懂非懂,内心却是狂喜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