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报告,弗洛德国王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斥候骑兵不是说,北海人已经一路北上了吗?”
听到这个疑问,负责调遣斥候的将领顿时便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个关头出岔子,根本就是找死——然而王上问起,他却不能不回答:“骑兵探查的结果,北海人确实已经一路北上了。就算北海人有什么伎俩,上万人的行军痕迹是做不得假的。”
“确实如此。”弗洛德先锋官平时和情报官私交不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情况可能导致自己的好友被砍掉脑袋,便连忙出来帮腔:“看旗号,北海人大概有两千人左右——我想,可能是他们学咱们,留些人来拖延咱们。”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准备发火的老国王便阴沉着脸,沉默起来。
北海人对王室陵寝的掠夺彻底的激怒的弗洛德人。三万大军在国王的亲自带领下发疯似的日夜兼程北上追击北海人,而信使则向北方迅速前进,传达国王的命令——不计代价阻击北海人。而对那些伙同北海人劫掠王家陵寝的盗匪,老国王则发誓要把每一个抓到的盗匪活活烤死,并对每一个盗匪开出了十银元的赏格,严令禁止进行王室陵寝里流出财宝的买卖,一经发现全家杀光。
然而,北海人却全不在乎,只是一路北上并顺路将所有拦在路上的敌人彻底消灭。
就这样,整个弗洛德王国北部陷入了一场惨烈的追逐战之中。近一万五千名北海武士和五千多名来自萨德森和弗洛德的盗匪以一往无前的姿态迅速的前进,毫不留情的将所有拦在路上的村镇彻底摧毁,一个不留。而在他们后面,则是三万怒气冲天的弗洛德战士,带着补给的粮秣辎重迅速的追击。
这场追逐战的双方只有三天的距离。然而坚决果断的北海人不计代价的驱赶着他们的俘虏向前碾碎每一个拦路的村镇,并迅速的将村镇里的所有物资人员全部带走,再放一把火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使得弗洛德人所做出的每一次缩短两军距离的努力都难以取得成果。
然而,这场战斗毕竟是在弗洛德人的土地上进行的,时代生存在这里的农民对这片土地的了解要远胜外来者。即便是北海人有投靠他们的本地匪帮作为向导,也还是难免落入复仇者所设下的圈套——到这场追逐战进入尾声的时候,在海边,北海人被一座坚固的堡垒挡住了去路。
弗洛德人在此地聚集了三千士兵,凭借抢修的防御工事,死死的卡住了两个丘陵之间的通路。而在两个丘陵的山顶,则各自又有两个壁垒,分别驻扎了一千人。
弗洛德国王所接到的最后一个来自堡垒的消息,是告急求救的消息——这个时候,他的大军离敌人已经只有半天的路程。
随即,情报官派出的探子和北海人的盗匪游骑交手,杀了一些人,驱散了剩下的人,并到达了已经被摧毁的壁垒——在突破了这一道阻碍之后,北海人的大军继续北上,显然急于和弗洛德追兵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弗洛德国王下令大军急行军并到达山口附近的时候,先锋官却前来汇报说他们的去路被北海人拦住了。
如果这不是北海人发觉无法甩开自己的大军而决定决一死战,那么就是象先锋官所说的那样,北海人试图抛弃少数人,以拖延时间为大部队争取逃生的机会——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北海人成功逃亡到海岸,那么短时间内弗洛德人对他们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老国王终于重新抬起头,猛的抽出佩剑掷在地上:“阿里尔,基达!你们两个,带两千王家卫兵上去,到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一个活着的北海人!”
说着,老国王恶狠狠看向周围的每一个将领,狰狞的咆哮了起来:“我发誓要把这些北海人碎尸万段!天主作证,以金莱克之名起誓,以阿里尔之名起誓,以弗洛德王族所有先祖的名义起誓,我会向北海人复仇,我会杀死他们的男人,奸淫他们的女人死去,奴役他们的孩子,焚烧他们的房屋,毁弃他们的土地!如果我不能做到,就让刀斧砍我的头颅,使我不能全尸!如果我不能做到,就让野狗吞食我的尸体,使我不能安眠!”
老国王的话音一落,整个大军顿时一片死寂。一些离得近的士兵脸色惨白,惶惑的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个世界里的人,虽然有些权贵已经不再忧虑死后的报偿,但底层的民众仍旧尚且是些老实和虔敬的信徒,对于誓言是极看重的——老国王立下这样的誓言,便表示这位威严的统治者是真的决定不计代价的向北海人报复了——而另外一点则是,无论怎么看,这样的誓言都是极不好的兆头,使人心惊。
在这片寂静里,阿里尔——老国王的长子,王位的继承人,和弗洛德人最伟大的祖先中的一位同名的王子——上前一步,拔起了父亲的剑,高高举起:“复仇!”
这一嗓子,却比他父亲的誓言要有效得多——虽然王室被劫掠了陵寝,大损了面子,但这三万大军里,更多的是家人在北海人的侵袭中丢了性命,和北海人有血仇在身的——听了王子的呼喊,那些将士们便也跟着咆哮了起来:“复仇!”
看着两位王子率领王家卫兵出阵,先锋官便急了:“陛下,让我也去吧!”
然而,老国王坚定了摇了摇头:“这是复仇之战,这只是我们向北海人所收的利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孩子们得胜归来!”
听到这话,一众将领便再不说话。只是整个军队里都渐渐的酝酿着一股气息。
看着那些将领,老国王便在心里冷笑。从登基至今,他执国三十八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王室陵寝被劫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但是还远远没有严重到让他变得疯狂的地步。
然而,王室陵寝被劫对王室的声望打击是巨大的。暗地里,关于“王室已经不被天主喜爱,所以才遭到这样大的灾难”的流言已经开始散播,而一些军中重臣和地方大贵族也在悄悄商议着些什么——如果不能迅速做些什么挽回王室声誉,那么他还能再执国多少年就是一个问题了。
另外一层的考虑则是士气上的。疯狂的追逐战已经进行了十三天,尽管凭借充足的给养和良好的物资补给,士兵们的体力和精神并没有大幅度的损失,但士气却已经开始低落——除了为亲人复仇,追击凶手之外,他们还需要一个激励士气的事件,而一场对北海人的大胜则是很好的激励。
最后,老国王年事已高,虽然年轻时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慑服那些悍勇的部下,但现在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他们了,因此对继承人的培养也必须被尽早提上日程——他的大儿子阿里尔虽然也是个赢得了诸多贵族喜爱的勇士,终究是个没有经过血战历练的——而这次对北海人的战争,老国王已经决定渐渐的将决定权交给他,而一场规模适中的必胜的战斗,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老国王是毫不怀疑的。
尽管一直以来北海人单人的战斗力都比弗洛德人略强,但王家卫兵却都是精选的贵族子弟,本身战力便是军中翘楚,足以胜过北海人。
而且,这十三天来,北海人几乎连续打了十场战斗,最后一场又是突破山口壁垒的战斗,即便胜利了也不会太好过——老国王几乎可以想象那群北海人身心俱疲的样子——而王家卫队却是一直在养精蓄锐,在普通的步兵步行前进时他们则是乘车前进,不但没有体力消耗而且近乎无所事事,身体状况和战斗意志都保持在最佳状态。
此消彼长之下,尽管山口无法顺利展开两千人的兵力,弗洛德人已经是必胜的局面,更何况,王家卫兵的装备也明显要比北海人精良得多——若是这样的战斗再打败了,老国王就没必要再和北海人作战了。
另外一个老国王不大好提出来的理由则是,在这场战斗中,王家卫兵独立出击,并取得大胜,在接下来对抗北海人大队的战斗中,王家卫兵便不必再充当主力,而其它的将领也不会出工不出力。
眼下,弗洛德人需要一场干净利索的全胜——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趁着大胜所鼓起的士气一鼓作气冲破山口,全速前进追上北海人,在北海人来得及到达海边登船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
从自己的分析上,这场战斗的胜利是十拿九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国王却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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