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格罗格人这边,虽然对于王储拉拢萨马提斯人的做法并不能完全满意,却也没有别的反对意见。而琴扎人虽然并不原因从河东搬迁,考虑到北边多斯人的土地以及多斯人的压力,便答应了这一条件。
因为萨马提斯人多是步兵,集结部队便花了些日子——等到备齐了物资挥师北上的时候,便已经过去了十天。
格罗格轻骑作哨探,萨马提斯步兵队伍居中,格罗格和萨督卡骑兵殿后,这样一支三万五千多人的军队便缓慢的向着多斯人的领地开进。
然而,随着行军的进行,所有的指挥官都疑虑起来——原本被标记了多斯人聚落的地方,此时一个个都空荡荡只留下些迁徙的痕迹,显然都迁走了,只留给联军一条明白的直指北方的行军轨迹。
因为终究拖延了太多时间,此时联军哨探便难找到多斯人,只能探查到一条又一条的痕迹从多斯人迁徙大军的痕迹中向着东边分裂开来,似乎是离开了主力部队的样子。
然而以探子们追随那些痕迹探查的情况看来,那些离开的确实只是些牧民队伍,并非大部队,而大部队则始终不紧不慢的一路向北开进,似乎朝着什么目标进发似的。
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所有人便都不安起来——虽然探子查看的痕迹和分析的结果都没错,但眼下的局面委实太过诡异,直叫人摸不着多斯人的意图——若是再继续深入草原,只怕多斯人断了退路设了圈套,大军便要就此葬送;若是就此停止前进率军回转,又白白跑了一趟任谁也难甘心;至于就此驻足开始向这边移民占领土地就更是说笑——多斯人此时并未伤筋动骨,若是大军回转,格罗格人却无法立即叫来萨马提斯人协助作战。
在这样怪异的气氛里,莫伦索便又提起了让克里格去叫桑格尔人前来助战的话。这个时候因为担忧多斯人的诡计,先前并不希望桑格尔人来分了他们土地的琴扎人便也不再反对,反而支持桑格尔人派遣兵队过来,并愿意和桑格尔人商议分配夺自多斯人的土地。
但这一回,克里格反到踟躇起来。眼下的局势怎么想都透着股子不对劲,这个时候把桑格尔人卷进来未必是好事。
然而这话并不能如此说,而且万一多斯人真败了,大片的领土不要又多少有些可惜。
反复斟酌后,克里格便应了莫伦索的提议,带了队伍离了联军径直向西——桑格尔草原的东边,是片草甸子,一不小心便会连人带马全吞进去,只有几处可以通行,而草甸子后面,便是多斯人所居住的多斯大草原。
尽管克里格从来不曾到过这边,但只要是在草原上的事情,无论放牧还是狩猎,均难不倒他。带着四千名萨督卡人,克里格毫不迟疑的朝着西边前进,直到靠近了草甸子。
到了这边,克里格便格外谨慎起来。即便是最老练的猎人,过草甸子的时候也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上去一片茫茫草原,谁也不知道哪里是个致命的陷阱,若是不小心一脚踏错,轻的自己连人带马给这吃人的地方吞进去,重的便把整个马队都葬送了。
更加使克里格紧张的是,那些从遥远南方来的萨督卡人显然不知道这片杀机四伏的草甸子的厉害,一个个满不在乎的说笑着——便是这种人,最要命。
若是以克里格自己的本事,小心些,多花些时间,要安全通过并不太难。但是带了这么一群,想要平安无事的过去便做不到了——迟疑半晌,克里格终于下令沿着草甸子南下——既然老猎人说这边有马队常走的安全通道,自然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虽然要绕些远路,总不至于找不到,也更安全些。
走了没两天,克里格便觉出不对劲来——这两天里,无论白天夜里,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窥视他。虽然并没有真的找到窥视他的人,但克里格从小到大对危险的感觉还没错过,而他们所经过的地界又曾经是多斯人一个大部子的牧场,克里格便格外警觉起来——若是多斯人真的设了什么阴谋,离了大队跑到并不熟悉的草甸子旁边的他们,实在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你们继续走,挡住我。”这天中午的时候,当马队嘈杂的穿行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的时候,克里格突然收敛了笑容,将几名萨督卡队长叫到了身边。
在萨督卡队长惊讶的注视下,克里格指了指草丛,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于克里格常用的一些命令和意图,队长们早都摸了个烂熟;对克里格的习惯也算透彻——看到克里格的小动作,队长们便一副了然的样子嘿嘿笑了起来,随即便大声招呼着周围的同族。
在队长们的招呼下,皮肤黝黑的萨督卡人们纷纷加快了速度,从四面八方将队长们围了起来。
似乎是有人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众萨督卡人纷纷大笑起来,惊得草丛里的一些鸟忙不迭的展翅逃离。紧接着,马队便迅速调转方向,朝着东边开去。
捏着手里的匕首,克里格安静的躺在草丛里,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如果真的象自己所想的那样,有人在监视着这支队伍,那么对方一定会悄悄的跟着队伍——监视者很可能在草丛里,更靠西边的位置,而现在队伍向东开进,如果对方想要继续监视队伍……
就在克里格安静的躺着并想着眼下的怪异局势时,身边的草丛突然发出了细微的希瑟声——这个动静顿时使桑格尔人眯起眼——但克里格仍旧保持着全身的放松,避免突然的动作引起不必要的响动。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克里格身边的草丛也猛烈的抖动起来——显然监视者因为马队的突然远离而着急里起来——而在这种草丛里,即便有人迅速跑动,也不足以被马队里的人发现。
监视者通过克里格身边的时候,桑格尔人猛的弹起,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便狠狠的撞了上去。
受到袭击的监视者一声不出的狠狠的将匕首刺进克里格腰眼的同时,克里格的匕首也抵住了他的喉咙——和决心一击致命的监视者不同,克里格一开始抱的便是活捉俘虏的念头。
感到手中的匕首刺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监视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张开嘴。
然而在他来得及向他的同伴发出警报之前,克里格已经抢先打起了唿哨——听到这信号,原本已经远离了草丛的萨督卡骑兵们顿时毫不犹豫的折返,挥舞着手里的标枪高呼着战号全速朝着草丛冲锋起来。
无论监视者本身有多少人,此刻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克里格抓住了一个活口,而剩下的人则不可能在将近四千萨督卡骑兵的围攻下杀掉或者是救出克里格的俘虏而不被抓住新的活口——当萨督卡骑兵们笑着重新聚拢在克里格身边的时候,局面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我说……”
“唾!走狗!”不等克里格问话,俘虏已经抢先一口唾了过来——桑格尔人敏捷的闪掉这种侮辱,正气愤的准备还击的时候,却因为对方的口音而停了下来——被他抓住的监视者,竟然是个女的!
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俘虏,克里格终于还是想起夺掉对方的武器:“嘿,你们跑来窥视我的队伍,却骂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天主的走狗,你们只管集结你们的军队!狼神的子女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即便被两名魁梧的萨督卡人一左一右抓着,俘虏仍旧愤怒的向前挣着怒骂着,看起来如果不是被萨督卡人抓着,就会用她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狠狠的咬穿克里格的喉咙似的。
克里格并不在意俘虏的愤怒,但对方的称呼却顿时使他警觉起来:“嘿,我可是桑格尔人!”
“那又怎样!我知道你们是帮格罗格人作战的!走狗!”对于克里格的自报家门,多斯女人丝毫不为所动,一门心思认准了一个称呼。
这下,克里格反到笑了起来:“这到怪了。你们打格罗格人,又威胁萨马提斯人——我婆娘是格罗格国王的外孙女,我又应了萨马提斯人做他们的盟友——现在到成我的不是了?”
这个反击顿时让女俘虏的气势弱了下来——既然是多斯人主动进攻,那么一旦被反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迟疑了半天,女俘虏才终于咕哝了一句:“总之,如果不是格罗格人也信天主,谁要提防他们。”
克里格摆了摆手示意萨督卡人放开这名俘虏,之后神情严肃起来:“也信天主?你把话说明白点——怎么回事?”
尽管俘虏尚未开口,克里格却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督伊德在圣树下对他说过的话:“神战即将开始,而他则是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