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一听,楞了一下,这古琴的确是他从别人那里卖来的。如果是卖出去,就是三手货了。看不出,女娃儿年纪轻轻,对古琴了解的如数家珍一般。
“不行,就算老汉我这是二手的货。但这古琴的音色分非常古琴可比,最起码???也值十七两银子,低过这个数,老汉我可不买了。”老板退了一步,但在张无济的眼里,十七两,还是腻贵了点。
少女笑吟吟地扭过头看了哥哥一眼,忽然叽哩咕噜说了一串张无济听不懂的话,那个矫健的青年也用类似的发音回答了一句话,少女摇了摇头,对老板说:“老板,我是诚心要买你这琴,这金陵除了我,怕是也没有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这把琴了,这样吧,十五两,你要是愿意,我就做你这笔生意”。
那白发老头儿思忖了一会,砸了砸嘴,点头道:“好吧,货卖识家,小姐既然这么说,那这琴老汉就卖给你了”。
少女听了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个荷包来,从里边倒出一颗珠子,放在白嫩的小手掌心,托到老板面前道:“好,这里有颗上好的和明珠,就算放到小地方也值十八两银子,我用这颗珠子换你的琴,也不用你找钱了,你再给我配一个琴盒便是了”。
“和明珠?”张无济把眼睛一斜,看了那珠子一眼。但见珠子通体白莹,色泽润滑,端是一件难得珠子。张无济对古董这方面是略知一二。这珠子和合浦盛产的合浦珍珠,品质上是后者略胜一筹。可能是现代化机械的加工过的关系吧,少女手上的珠子里面,微微泛有一丝红色。
据张无济对这个时代的了解,黄金白银、还有蓝昭宝钞是市面上通用的货币,不过以物易物在民间仍然十分流行,所以少女的行为也不奇怪。不过,胆大细心的他看见老头拿着和明珠时,眉目间露出一丝奸诈之色,不过很快就稍纵即逝。张无济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也没往心里去。
白发老头把珠子对着阳光一照,果然是一颗上好的珍珠,这少女用这么一颗好珠子换他的琴,这生意倒的确不亏。
不过???,和明珠可是西月国的产物,虽不是市面珍品,但也是一件难得宝贝。看来眼前这两兄妹是关外人。呵呵呵,在金陵里面干这行的,见好就收你可就笨到家。虽然“七十二行,古董为王”,但利润大的同时,也很少人来问津。遇到一两个门外汉,你可就发了,这价格可以翻到天上去。老头这几年年关的生意不是很好,一直都在亏本,要是凭白地昧了她这颗珠子,自已做生意的损失还能赚回来些。
其实,这老板已经有意不干这古董了,但杭州虽然商客南来北往十分繁华,不过却不是做乐器生意的好地方,主要是中原人贼精,很难忽悠。来这里开了两年店还是赔多赚少,正打算着把店盘出去去关外做生意呢。
一番思忖下来,白毛老头决定,来个浑水摸鱼!
想到这里老头儿贪念大起,曲指一送,将那颗珠子顺着袖筒儿滑了进去,呵呵笑道:“小姐,我这琴只要现银交易,你若真想买就拿银子来吧”。
少女听了嘴唇嘟了嘟,想来她身上的银钱并不够这些数目,她顿了顿脚,说道:“你这老板,明摆着送你一桩便宜买卖,还要推三诿四,罢了,把珠子还给我,我不买了。”
老头儿狡狯地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惊愕的表情道:“珠子?什么珠子?你来我店里买东西,又不是来卖东西,我哪曾见过你什么珠子?”
“什么?”少女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她愤愤地一拍柜台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想赖我的珠子么?”
她那哥哥一听勃然大怒,探手一抓,一把抓住了那干瘦老头儿,竟然硬生生将他从柜台里边提了出来,怒声骂道:“他妈的,竟敢赖我妹子的东西,你当我沈浪是好欺负的么?老狗,快把珠子还来”。
老板马上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强盗啊,打人了啊,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我老王头做生意一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呀,外地人上门欺负人了呀”
“你???!”沈浪怒目而瞪,手中的力道也随之加重了一些。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珠子了?”老头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这一句更是让沈浪怒不可揭了,怒冲冲地他,抬手便要打,口中骂道:“奸诈老狗,真是欺人太甚!”
老头看见对方一脸的凶神恶煞,不由的打了冷战。但看道张无济是当地人的打扮,那时人乡土观念极重,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寻思这一喊街坊邻居都跑来,再加上这个本地人作证,这对外地人只能吃个哑巴亏含恨离开,实在不济自已还有两个儿子,难道还怕了他们外乡人不成?
基于这两条优势下,老头的胆子大了许多。应声道:“自己做的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你们才是欺负人!”
这时后面帘儿一挑,一个四十出头蓄着胡须的壮汉冲了出来,一见这情形大吼一声,猛地一拳打了过来,恶狠狠地道:“放开我爹,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欺到我王家门上来了。”
这壮汉看来颇有几份力气,这一拳打得虎虎生威,沈浪见了轻蔑地一笑,手臂一扬,那大马猴儿般的老头儿被他脱手甩开,他身子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只伸出一只手去,“啪”地一把握住了那壮汉的拳头,五指合拢慢慢收紧,那壮汉疼得唉唉直叫,被他一扼手腕,竟然痛得跪了下去。
沈浪冷冷笑道:“想扮拦路抢劫的贼子么?难道就只有这把子力气?”
白毛老头看见自家儿子吃了亏,不由的心里面一怒。但他朽木一个,如何是沈浪的对手,情急之下,自己拿起了放在柜台边上的一根木棍。
“不好!这老家伙要发飙了!”张无济看的个仔细,偏偏沈浪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自己做手势也来不及了,那老头举起棍子,直朝沈浪头上打去。
少女大惊,叫道:“哥!当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棍子不正不斜的打在了沈浪的头上。很快头上一条血迹顺流而下。沈浪微微一怔,似乎毫不在意。但脸上该是何表情,可想而知。
“你这老狗!老子今天要你的命!”沈浪怒声喝道,像小鸡琢米一样,把他儿子拎了起来,朝地上狠狠一扔。
那人趴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老头看见对方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主子,不由的一阵胆颤不已,脚跟只打哆嗦,牙齿上下摇动不止,那样子,就像是打机关枪一样。
就在沈浪欲要一拳打过去,解心中的这口恶气的时候,外面的人群声尽数传来。
“我的娘啊!这王掌柜怎么了,这汉子好生的火大啊。”
“可不是,你看他把王二打成了什么样。”
“狗日的!金陵没了王法了是吗。大家一起把他压进顺天府里面见官!”
一时间,乡亲们把门口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张无济心中暗骂沈浪,这么一个火爆的脾气,不正是正中老板的下怀么。看来这情况越发的难收尾了。
少女见乡亲们人多势众,一时间也换了神,忙解释道:“对不起,是掌柜的要昧我和明珠子,不是我们欺诈他的。”
“昧你的珠子,你就要打人了吗!你这个外乡人,好不客气啊。乡亲们,大家评评理,是他们先打的人!他们打人还有理了!?”那掌柜不亏是人老越金。打蛇七寸上,张无济估计这老头是一定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的淡然处之。
“对啊!是你们动得手,我们看的清清楚楚的。”
“废话这么多干嘛!抓他们去见官!”
这时,张无济大叫了一句。
“等等!”
一时间,吵闹声平息了许多。众人都把视线转到了张无济的身上。
“其实大家都理解错了,是我和这位小姐,都看中了这部古琴,但我来的早,店家先卖给了我。而这为大哥不服气,就把价格提高了许多,欲要把古琴拿下。可自古这来者先的的道理,比比皆是。店家本着为人光明磊落的原则,不答应。所以,这位大哥一时间气急了,才打了店家一拳,而后面的事情,就如同大家所看到得一样了。”张无济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对对对!这位小兄弟说的在理。老朽向来是童叟无欺的。”
张无济笑道:“这就对了,那乡亲也就别难为这对兄妹了,店家受的是轻伤,王二也是,一个魁梧的小伙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这样吧,他们赔一些医药费,赔偿店家的经济损失,这样可以不,何必要闹到官府里面去。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板磕着快要脱光的牙齿,点头直道:“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也难怪他不答应了,珠子在自己的手上,货也在自己的手上。这一来,自己是钱货两吃,多好的买卖,有便宜不赚非君子。
众乡亲一听,也觉的在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如此甚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掌柜的,你们商量赔偿的事情,我有事情要先走了!”说着,张无济很轻松的抱起了放在柜台上的古琴。
老头眼睛,以为自己看错,眯了眯眼,看见张无济正抱着古琴往门外走呢。
“站住!”老头叫道。
张无济回头笑道:“怎么了?”
“这古琴???你还没给钱呢?”老汉急道。
张无济一脸的“惊讶”,道:“怎么可能,我给了你钱的啊,一颗白色和明珠,你还把他放在袖子里面了。”
“那是这小姑娘???那是人家给的。”老头自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半路刹车急改口。
“敢情你还跟老子耗上了!”张无济心中大骂,这老头恬的是够无耻的了。
“那就不对了啊,是我先给你的钱,然后这对兄妹才跟你提的价码,就是说,你收了我的钱。这银货两讫,大家可是心知肚明的啊!”张无济说着指了指沈浪。
而沈浪则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
老头哭丧着脸道:“我真的没收你的钱。”
“好吧。”张无济无奈道:“当着大伙的面,我们搜身怎么样。谁对谁错,一搜便知分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