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窟寒玉生灵气 无心自定入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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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下,冰窟洞口四周充斥着浓烈的血气。//山崖周遭高耸林立,如利刃般的山峰所围成的天地,被血气覆盖,久久不散。

    自从辰时袭杀赤色蒙面人及其手下,直到夜间,再无一人进入缝隙。但山崖外的已是人声嘈杂,人马愈聚愈多。众女紧紧守着缝隙,须臾不敢懈怠。蒋嫣容与华玲玲藏身高处,透过稀疏的灌木丛,一瞬不眨地监视着山崖外动静。

    冰窟,潭水底部。

    楚天依然凝坐,看不出丝毫生机,周身如同冰雕,已结成一层晶莹的薄冰。寒玉边缘哧哧地冒着气泡,一阵湍急,一阵缓慢。楚天内府中的炙热早已消失,所吸收的寒气,与炙热如岩浆的烈阳乾坤罡气渐渐融合,并有少许散发到体外,奇寒与炽热相遇,凝结成冰。

    地心寒玉之寒气比外界冬日之冷气冷上不知多少倍,寻常武林人物触之立僵。如非练就刚阳内功,且功力高绝,绝难在水窟中呆上片刻。烈阳乾坤罡气乃上古神功,炽烈灼天,否则,决不至于时时都要面临炙热焚身的险境。

    楚天体内奇热与奇寒往复旋流,渐趋融合,逐渐化为一体,即可分离又可聚合,比之上次融合更加空灵与纯厚。楚天息虑凝心,已到无心自定之境,心神化入虚无。以天地为炉。聚日月为水火。和阴阳为化机。集铅汞银砂土为五行。以意念为真种,以心炼念,息念养火。直至含光固济,降伏内魔,身心意三要聚合,天心至极而通玄关,情来归性化丹而成。

    此际,楚天身心好似又回复本性,原先浑厚的面上又泛起一层浅浅的荧光,光洁无尘。楚天只感到心归本体,却又感毫无实质,心魂空明。

    楚天却不知,此时境界已是明心应验,见性凝结,三元混一,圣胎初成。肉身脱胎,了于虚空,已快入上品天仙之道,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第五日。

    子时。

    月光清亮,照进冰窟,洞内四壁白亮如昼。蓦然,水窟底部突地闪射出一丝刺目的荧光。随即,荧光渐渐幻化成五彩斑斓的万千霞光,光芒愈来愈盛。最终,水窟表面渐渐露出楚天身影,坐姿依旧,身体外层的薄冰已悄然化去。再看其面容,宝相庄严,和暖万千,如神如仙。

    忽地,楚天睁开双目,骇人的殷红已然消失。原已空泛的眼神又蕴含起无尽的情感,但却更加飘渺无方。双目开阖间,光芒骤射,直刺天穹。

    楚天身影未变,但身子已轻飘飘地凌虚而起,如云如雾,柔化于空。缓缓地,楚天无声无息地落在水窟边缘。水窟已然寂了,平静如镜。地心之精寒之气俱被楚天吸纳炼化,千年寒玉又变得浑浊,下一次聚满喷发不知何时。

    两日来,冰窟洞口偶尔传来的叱喝声。打斗声充斥在楚天神识之中。似乎血腥的场面清晰地浮现在虚幻的神识之内,间杂阵阵轰然的鸣响,楚天几欲离开地心寒玉,纵身而出水窟。但劫难未过,痼疾未除,心念电转之下,忙收摄心神,加快行功,直至功行圆满。

    “老二怎么了?老九快带老二离开此地,到高处躲避!”司徒艳尖利地喝道。

    司徒艳刚刚说罢,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缝隙外沙石纷飞,烟尘透过缝隙,四散疾射。缝隙出口处,十几具死亡的尸体已被炸得满天飞扬。

    华玲玲急忙背起蒋嫣容,疾速向缝隙侧方奔去。//拼力攀着山石,向山崖顶端逸去。边向上攀爬,边感到后背已湿漉漉的。须臾,衣襟下摆便已被鲜血染红。蒋嫣容被火铳溅飞的碎石击中后背,划破一尺多长。寸许深的血口,血水直流。而华玲玲左臂亦带着一道长长的伤口,整条臂膀血肉模糊,看之触目惊心。

    如烟与司徒艳躲在缝隙侧后方,疾射的碎石,来回撞击,发出扑扑的声响。旋即,啪啪地落在山崖底部四处,火铳威势极是惊人。

    “楚天小贼,今日被困,你等万难逃命,快快受死!”

    “楚天小贼,今日便将你千刀万剐!”

    “小贼,霹雳雷火弹下,定让你粉身碎骨!”

    缝隙外一声声呼喝此起彼伏,喊声震天。司徒艳与如烟芳心震颤,万万未想到这霹雳雷火弹威力如此强悍,非人力所能抗拒。众女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好似真正的劫难就在眼前。

    两日来,外面人马愈来愈多,听声响,好似已覆盖了整个山谷。先时,外面人马一拨拨地向内闯进,但在司徒艳。如烟及秦素素三女狠辣的穿心指下,各个殒命当场。众女之所以能坚持两日,只因缝隙狭窄,山体厚重,大队人马难以同时涌入。经过两日,山崖缝隙在威力强悍的霹雳雷火弹下,亦仅仅炸宽了不到二尺左右。

    外面人马再也不敢强行向缝隙内闯进。两日来,缝隙内外已死去六七十人,看到自缝隙滚落的无头尸身,凭此狠辣手段,几可断定必是楚天所为。因而,俱都惊骇万分。

    而山崖外,不时有少数人马悄悄攀上山崖。但未到山腰,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各个带着蓬蓬血雨及凄惨绝伦的嚎叫,自半空中急坠而下,尸体掉落地面,已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任是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功力高绝,但曾见识过楚天手段,亦不敢轻易擅闯,只在缝隙外小心应付,尽力围守。

    司徒艳与如烟屏住呼吸,细心地听着缝隙外响动。凝神静听,功聚双掌,时刻准备斩杀闯进缝隙之人。

    二女神情专注,一面盯着缝隙裂口,一面凝神静听秦素素自山崖高处不时传来的讯息。二女心神几乎都放在外面情势上,丝毫未发觉身后有何异动。

    看着二女破碎的衣衫及疲惫的面容,楚天内心不由泛起阵阵酸楚。自己先后两次被困于此,虽是前后差异较大,但一次比一次令人挂心。此番来此,确是上天垂顾,非但消除沉疴,而烈阳神功更是又进一层。

    蓦然,一股湿润轻柔的热风吹过耳际,如烟倏然一惊。娇躯猛地一震,回头看时,霎时,一切凄苦,一切忧虑,一切担心都已随风而去。一个转身,便已扑在楚天身上。娇美的面容挂着憔悴,而美目之中却闪着惊喜的光芒:“弟弟,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姐妹便真的相思愁闷而死了!”说罢,玉臂搂紧楚天,使劲摇晃着,生怕楚天离去。

    楚天刚要低头亲向如烟,身影一闪,司徒艳已快的不能再快地投进楚天怀抱。二女行行清泪顺腮滴落,娇躯抽搐,嘤嘤抽泣有声,满面清泪顺腮而下。

    良久。

    二女慢慢抬头,松开楚天。看着楚天黝黑晶莹。奇幻至极的面容,二女早忘了外面情势,柔声道:“弟弟怎地费了这长时间,我等盼得心都要碎了!”

    楚天爱怜地抚摸着秀发,平静道:“水窟寒冷至极,弟弟用了将近两日方才抵得住地心寒玉之寒气。///又经三日,方才逐步炼化烈阳乾坤罡气。唉!天地之造化确实神奇,如非地心寒玉又已聚满精寒之气,我等此次几乎是徒然到此。所幸上天垂顾,弟弟得以侥幸渡过此劫!”

    司徒艳搂着楚天臂膀,忐忑道:“老爷功力是否已突破十层极限?”

    楚天一笑:“经此劫难,虽未突破十层,但离那天人之境已是不远。现已隐约感到极致圆满之境的美妙。但此种美妙的感觉好似就在眼前,却极难把握!唯有期望借助外力或是灵品奇珍,方能一蹴而就,达至大成。”

    如烟道:“老爷曾言,如有天山千年灵草或许能助弟弟迈入极境,不知世上还有何奇珍能相助弟弟?”

    楚天道:“弟弟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千年灵草可遇不可求!而那传说中的龙涎草,虬龙丹,石乳汁,万年朱果等均是奇异非常,极难找寻。诸如以上仙品,功可伐髓,脱胎换骨,再造仙体。但这些奇珍只是传说,亘古以来,从无一人见得!”

    司徒艳静静地看着楚天,感觉楚天变化极大,好似换了个人,变得愈来愈难以琢磨,已不似凡尘中人。看其面容,虽比先前清晰,但总是感觉有种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之感。面上的伤疤斜贯左右,隐隐中已变得虚无飘渺。

    司徒艳不无忧虑地道:“老爷,这几日正如你所言,黑衣人寻迹而至,我姐妹已将追魂堂一行主斩杀。虽是做得隐蔽,但其他人马,先后蹑踪而至。现此缝隙外,已聚集不下二千多人,且有愈来愈多之势。两日来,数次冲击而进,均被我姐妹斩杀,如被长此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如烟道:“外面人马用起霹雳雷火弹,威力无比,强悍绝伦。绝非人力所能相抗!老二。老九已被炸伤,这如何是好?”

    “呵呵,老二伤势我已看过,好在只是皮肉之伤,将养几日并无大碍!”楚天笑道。

    “弟弟何时看过老二。老九伤势,我等怎地不知?”如烟道。

    楚天神秘一笑,道:“非但老二。老七。老九都已看过,便连这周围四处都看过了!”

    二女一征,问道:“弟弟是否想出脱困之法?”

    楚天轻笑:“此处四面环山,壁立千仞,山石嶙峋,如斧琢刀削,犬牙交错,一个不慎,便会坠落而粉身碎骨。如欲脱困,必是困难重重。”

    司徒艳面现凄愁,道:“那便是说,我等只能从此缝隙冒死向外冲杀了?”

    “呵呵!那倒不必。你二人可曾听闻绝处逢生。天无绝人之路等言语!奇诡之地常在于险远!”楚天神秘说道。

    “老爷别卖官子!此时此地,危险随时时将至,还是尽快离开此地要紧!”司徒艳急道。

    楚天面带微笑,异常轻松地道:“两位少奶,四周群峰峰顶虽相隔遥远,但山腰处却相距甚近!凭我等身手可寻山腰相连处勉强可过,即便外面人马知晓我等自山腰遁走,亦无法跟随。只待我等脱离此地,任是数千之众,又如何能赶上我等。”

    如烟听罢,一拳打向楚天,娇声道:“有此发现,怎不早些说出,害得我姐妹提心吊胆,白白担心好一阵子!”

    “意外之喜方才振奋人心!如我早早说出,你等又如何有这等惊喜之色!呵呵!”楚天调侃着,顺势拍拍二女。

    随即,面色一沉,道:“适才那轰响声是否便是火铳所发?”

    “不是!”

    “那是何物?”

    “霹雳雷火弹!”

    楚天一怔,自言自语道:“霹雳雷火弹有如此威力,对我烈阳将是极大隐患,而那火铳鸣响震耳欲聋!亦非寻常。你二人估计外面人马所持火铳究竟有几何?”

    司徒艳接口道:“两日来,听其火铳响声,同时发出的只在十几声而已。过了半刻,才又陆续响起,恐是再行装填火药等物!”

    “哦,火铳有如此威力,必是添装更多火药!如此,使将起来较为麻烦。寻常火铳便已异常沉重,听其响声,其火药应较烈阳勇士等所使火铳多了不止一倍。如所料不差,此火铳极不便于携带,且笨重异常,运转不灵!呵呵!”楚天诡秘地笑着,看看二女,又仔细地查看一眼被炸开的缝隙,暗自琢磨起计谋。

    司徒艳与如烟见之,不知楚天心中想些何事。二女对视一眼,俱都看向楚天,并随楚天目光到处观瞧。

    稍后,楚天转身对二女道:“我等如此逃遁,岂不空来一趟,白白便宜了追魂堂。范家庄这帮狗贼!”

    二女一征,司徒艳道:“老爷,外面情势不明,我与老六只是凭借声音略做估算,其真实状况无法探查清楚,老七在山崖上也未看清。此次而来,我等已达目的,不若趁机溜走,待日后谋划妥当,再剿杀范家庄人马,如何?”

    楚天神色一整,对如烟道:“姐姐之意如何?”

    如烟看一下司徒艳,平静道:“我亦赞同大姐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欲某天下,何在乎一时一事之争!”

    楚天一笑:“想不到你二人心意相通,珠联璧合,可喜可贺!弟弟便遵你二人之意。不然可趁黑夜,潜藏行迹,悄悄自两端或绕到群雄背后偷袭。而人群密集处,火铳及霹雳雷火弹,将难以发挥威力。不过,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唉!罢了!”

    楚天说罢,面上稍有遗憾之色。二女闻听楚天之语,亦感到甚有道理,为保万全,并未附和楚天。楚天已知二女心意,遂走向缝隙,仔细打量一番,转头对二女道:“**烟雾弹可曾用完?”

    “一颗未用,两颗烟雾弹俱都在此!”司徒艳说着,自囊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

    楚天拿过一颗**烟雾弹,掂量一下,又看看缝隙周遭,面上一喜,遂道:“此弹需借助外力方能引爆,嘿嘿!如此这般这般……”

    楚天边说边向缝隙附近走去,找到一块稍微圆些的山石,再找一坑洼不平之处,小心地将**弹放在圆石底部。弄好后,拍拍手,自顾笑道:“范老狗,一点礼物,不成敬意,万望笑纳!如他日相遇,再行奉送大礼!楚某恕不相陪,告辞!”

    说罢,诡笑一声,缓步走到二女身边,道:“外面人马见我久无动静,必会摸进此处。如踩踏山石,**弹必会爆炸,那时……呵呵!”

    听着楚天言语,二女早已领悟其意,娇面顿现喜色。如烟笑道:“弟弟久在深山,整日顽皮惯了,这等伎俩也派上用场。真是可惜!英雄被困,确如虎落平阳啊!”

    楚天搂着二女,笑道:“何谓虎落平阳,弟弟只是童心大发,略微耍些小聪明而已!时辰不早,我等走吧!”说罢,未见楚天身形有何动作,人已凌空腾起,冉冉向上飘去。

    二女乍看之下,芳心不由暗惊。未见楚天有何动作,身形便已凌虚而起,恰似神仙一般。二女既惊且喜,疾速运气撮身,荡起身形,向楚天追去。

    楚天背负华玲玲,怀抱蒋嫣容,在陡峭的山腰间时起时落。宛如鲲鹏翱翔,又似灵禽飞渡。半个时辰后,几人已远离雾灵山。

    楚天看准方向,直向军都山方向奔去。走着走着,华玲玲看出不对,拍拍楚天道:“小爷爷,此方向乃是向京师而去!如此奔行,岂不离范家庄等人马愈来愈近了!”

    众女不由一怔,心中暗自思虑。未等楚天言语,便听秦素素道:“老爷这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之举!”

    “哦!”华玲玲似有所悟,道:“上次我与祁护法便是自此方向回返山庄,小爷爷重施故伎,孙女怎地未想起来呢!”

    楚天边行边道:“我等如向北去,一则离豫地愈来愈远;二则范家庄人马也极难料到我等不退而进。即使回过神来,我等亦早已远离此处。即便有零星人马阻拦,又岂能奈何我等!不消说你这丫头大发雌威,老二也能支撑一阵,更不用说身后那三个虎狼之女了!”

    楚天刚刚说罢,身后便响起啪啪声。便华玲玲惨呼道:“几位姐姐,那是妹妹屁股!要打也要看准了再打。”

    楚天心中暗笑。旋即,有意加快速度,心念一动,人已电射而去。司徒艳等三女见楚天背负两人,身形仍是快捷无比,丝毫未受影响。不由运足真力,死命奔掠,淡淡的身影恍似一丝云雾,向楚天追去。

    但无论司徒艳三人如何运气奔行,片刻后,楚天身影已变成模模糊糊的一个黑点,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内。三女不由气馁,娇面上已是微微见汗,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秦素素极力压制起伏不定的气息,开口道:“老爷是人是鬼!奔行这长时间,却未听到老爷有一丝喘息之声,身子好似空无一物,比前些时日又有提升!”

    司徒艳道:“虽然老爷功力尚未圆满,但天下间恐怕已难有真正的敌手。如真的达到极致,将会是何种境地,真难以想象!”

    如烟忽道:“大姐,据闻天幻宫太乙幻天内功亦是天下不二的神功,不知与烈阳乾坤清气相较如何?”

    司徒艳道:“此事大姐亦不甚清楚!曾听爷爷言说,太乙幻天内功如练到极致,便可天下无敌。但爷爷当年与义父大战几百回合,最终惜败。可见太乙幻天内功好似比烈阳乾坤清气有所不及,但亦差不到哪里,只看修为高低了!”

    “哦!”如烟随口应了一声,又沉吟道:“两大神功或许有相较的一日,不知到时如何处之!江湖无情,还望姐姐看开些。真到那时,我等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听着如烟话语,司徒艳顿感惆怅,微微泛起凄然之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