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面色依然赤红,双目在阳光中显得深红,真气运行三十六周天后,赤红仍未褪去,看之使人骇然失魂。气血已微微平复,震伤的内府非是几日内能够完全康复,且由于体内炽热真气冲击,时时要运气压制,内伤好转极是不易。
楚天百感交集,同“达摩圣手”木真子一场激战,竟然再次受伤,并激发起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烈阳罡气,几次劫难尽管在生死一线之间,但俱都化险为夷,实是上天垂怜所致。而今,气海最深处所唤起的炽热与冰冷相互交织,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艰险与煎熬。
祁刚守护在楚天身边,看着楚天赤红的面容以及不时流出的汗珠,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是无能为力,不由问道:“门主,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目中红光闪烁,道:“运行真气后虽稍有好转,而一旦激发起来却有愈来愈强之感,完全不似前几次那般炽热鼓涨,而是钻心蚀骨,身子似要散裂,唉,烈阳神功本以为到得八层方有劫难,但一路习练下来,却是一再饱受煎熬,至此已是第三次有这种感觉,且比前两次更加难熬,未来如何,实难猜测,或许是大劫前的痛楚,或者是我大难临头!”
祁刚忙道:“门主切勿如此说,属下观门主气色,虽是赤红欲裂,但却是莹光湛湛,显然是登临极境前的浩劫,渡过此劫,将会是一片通途,与天同齐!”
楚天幽幽道:“目前天下风云际会,山雨欲来,烈阳门及我等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口,我怎能舍却众位门人及兄弟,惟有希望能躲过此劫,重整河山待后生!”
祁刚道:“门主,现今我等将如何处之。”
“现如今形势未明,再等等,好生观望些时日不迟!”
“是,门主!”祁刚转头看着那萎坐山石的公子,又道:“门主,这公子如何处之,不若杀了算了!”
未等楚天开口,那公子一听祁刚之言语,顿时惊恐起来,但仍自装腔作势,大叫道:“你两个狗贼,各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毒,残忍绝伦,将来必遭天遣!”
楚天听罢,公子口口声声说到天遣,心中不由一阵惊凛颤动,如血的双目顿时射出狠毒的光芒,直视那公子。那公子乍看楚天的眼神,不由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这已不是人类的眼光,早恐惧得魂飞天外。
未等那公子回过神来,楚天单手一招,那公子瘦弱的身子倏然离地而起,瞬间便到了楚天眼前,惊魂未定之际,楚天开口道:“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何人,如何非要见那秦姑娘,意欲何为?”
那公子早被楚天冲天的煞气所慑,但仍是未予开口,一双俊目,虽是惶恐,似乎顾及面子,咬牙坚持不说。
楚天又道:“真不想开口?”
“本......公子......就不说!”
“真的不说?”
“不说就不说!”
“也罢!”楚天轻声道后,不待那公子有何表示,倏地挥掌疾拍公子十二大穴,“分筋错脉”手法骤出。刹那间,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山林,声音逐渐尖厉,真是声声泣血,瘦弱的身子急速抽搐着,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眼睛已凸出,慢慢地赤红如血,口吐白沫,眼白一翻一翻的,好似要断气一般。
楚天手掌急速一拂,已在瞬间解了那公子被封的十二大穴。那俊美公子慢慢停止了翻滚,痛苦的呻吟着,由于逆血攻心,双目已血红,嘴唇咬出了血,混合着白沫形态甚是凄惨,眼孔睁得大大的,惊颤地看着楚天。
楚天毫无表情地道:“本修罗没功夫与你罗嗦,再问一次,说是不说?”
那公子大口喘着,啜啜地道:“你......你......要......本公子......说些......什么?”
楚天侧目,平静地对祁刚道:“祁护法,将他杀了!”
“是,门主,属下遵命!”
“慢慢慢,我说我说!”那俊美公子再也坚持不住,惶恐地看着楚天急忙连连摆手,大声呼喊。
“说!”楚天言语无一点生息。
“我......我......我是‘天外仙’山庄的,本......本......姑娘唤作华玲玲!”
“什么!”楚天听罢,不由惊讶万分,仔细看着那公子,旋即,阴阴地笑道:“你这奸猾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信口雌黄,祁护法,杀了!”
“是,门主!”
未待祁刚动作,那公子急忙狂喊,喊声已是尖利柔嫩,楚天一怔,忙摆手制止祁刚。盯着那公子道:“那华玲玲乃是女子,怎会是你这般模样。”
公子道:“本姑娘乃是易容!”
楚天问道:“你爷爷可是那‘剑仙’华无双?”
“正是!”
“年岁几何?”
“十六。”
楚天凝望着公子,仍是半信半疑,冷冷地几乎是命令道:“抹去易容!”
那公子迟疑片刻,伸手抹去脸上的易容脂粉,顿时,一副美绝人寰的娇丽面容展现楚天二人面前,几乎无法形容那种美丽,只是眼中略含刁蛮之气,面上尽显幼稚之态,别有一番孩提纯真之美,左下颚处一颗殷红的红痣。
楚天看得不由一怔,心道:看样貌果如大哥所言,定是那顽皮刁蛮的华玲玲无疑,如此刁蛮任性,任意胡为的女子,大哥真是操碎了心,不若替大哥管教一番,亦好对大哥有个好交待。
想毕,赤红的双目邪邪地看着华玲玲,眼神好似色鬼,又似地狱中的魔神,直将那华玲玲看得六神无主,惶然惊惧,娇面已惊骇得如纸般惨白,极力挣扎着向后退去,但却是哪里能够退得一分一毫,盖因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双目睁大,惊恐道:“楚天,你意欲何为?”
“嘿嘿。”楚天桀桀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华玲玲已被楚天的笑意惊得汗毛竖起,头皮发麻,眼中立现无比的恐惧。几欲流出泪来,哭叫道:“你......你......你究竟......欲做何事?”
楚天依然怪笑着,盯着华玲玲道:“你爷爷言说你穿着绿色衣衫,而今只这点不符,看样子你还是假扮华玲玲!”
“我......我......我真是华玲玲,衣衫在包袱中!”华玲玲急忙分辨。
楚天接过祁刚递过的包袱,展开一看,其中果然两套绿色衣衫,遂抬眼怪异地看着华玲玲。
“楚天,你想做什么?”
“嘿嘿,这衣衫亦对了,但如何知晓你是女子呢,胸脯瘪瘪的,那似女子之体,莫非仍是欺骗我等不成?”
“那......那......那......”华玲玲那了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楚天单手一拂,华玲玲上身穴道立解,被长时间止住的经脉,感到手臂一阵发麻,过了片刻,便听楚天命令道:“解去束胸!”
华玲玲听罢,一阵惊恐,捂着胸脯,厉声道:“楚天,听爷爷言说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光明磊落,还与爷爷义结金兰,怎会对我如此,看来江湖上传言确是不虚,真是色鬼一个!”
楚天面色一整,渐趋冷酷,并渗透无上的邪恶,面色极其怪异,森森地道:“我与华无双虽是兄弟,却同你无任何关系,现在我再言一次,解是不解!”
华玲玲看着楚天眼神,哪里能看出一丝怜惜之意,冷得使人浑身发颤,甚至连祁刚都以为楚天泛起杀意。
华玲玲眼含泪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簌簌而下,已哽咽出声,戚楚可怜,更有一番凄美。
楚天看着亦是不忍,但仍狠下心肠,面色狰狞,冷声道:“不得哭泣,再听一声哭泣,你还将享受那‘分筋错脉’的手段!”
华玲玲听罢,不由轻颤,忙打住哭泣,看着这个虽是与爷爷义结金兰,却又是令天下闻风丧胆,魂飞魄散的杀神,适才“分筋错脉”手法下,那非人的痛苦又引得浑身颤抖不已。
华玲玲直感到楚天冷酷到家,残忍狠辣到极点,甚至连父母吓唬孩子都以楚天之名进行恫吓,足见楚天在世人眼中已是何等残忍。
“解是不解?”楚天又冷然问道。
华玲玲戚楚地看着楚天血红的双目,好似吃人一般,内心惊惧得无以复加,啜啜地道:“将......衣衫......递给......本姑......小女!”华玲玲惊惧得已将“本姑娘”三字都吓得咽了回去。
楚天将衣衫递过去,随手轻拂,将华玲玲全身穴道解开,道:“到那厢换上,如你欲逃遁,我便杀你全庄,你可记清?”
华玲玲凄苦地点点头,也不能不点头,五大山庄都已被楚天灭了两个,自己一家偏安一隅,仅有几个仆人,除了爷爷,如何能挡住楚天这恶魔,况且听闻爷爷言说,楚天功力又高过爷爷,无奈之下,只得挣扎而起,向山崖拐角处慢慢走去。
过了一阵,便见华玲玲穿着绿色衣裙慢慢走回,再不似那公子模样,纯美异常,鲜嫩欲滴,青涩如未熟透的梨子,实不忍采摘,稣胸微颤,亭亭玉立。凄愁的眼神,泪眼汪汪,显然是委屈之极,在自己山庄何曾受过如此折磨与冷对,愈想愈辛酸,愈想愈悲戚,但看见楚天,又将几欲流出的泪水擦去,现在,华玲玲真是从心里怕透了楚天。
楚天看着华玲玲,血红的双目已少了许多冷酷,平静地道:“华玲玲,你爷爷找寻你,已不知劳累多少时日,偌大年纪尚要为你奔波,你难道便这样忍心吗?”
“我......我......我只是出来......游玩,散心而已,爷爷又何苦寻找!”华玲玲凄婉地道。
楚天面色一沉,道:“身为父母如何不顾及子女安危,枉你活了这么大,全然不念亲情,你的心乃是铁石心肠不成?”
华玲玲见楚天面色阴沉,心中轻颤,啜啜道:“我没想到爷爷会寻找,只是喜欢出来玩耍,庄中太憋闷!”
楚天心中忽地一动,暗自思虑:华玲玲正值花信年华,天性好动,祖孙在一处日久,确是寂寞无聊,唉!也怪大哥约束太严。
思毕,不禁面色稍微温和,凝视一眼华玲玲,道:“你即刻回返‘天外仙’山庄吧,我自会告知你爷爷,切不可再行游荡,听清了吗?”
蓦地,正在华玲玲准备开口的当口,楚天心神一阵颤动,不由摆手示意噤声。祁刚亦好似有所感应,只华玲玲觉得惊异,不知二人何故神情凝重。
就在华玲玲愣神之际,忽地,自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啾啾声,立时,细如牛毛的针形暗器骤然袭至。楚天未及多想,身形如电般窜起,猿臂一圈,早将正自愣神儿的华玲玲抱起,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同祁刚急速向山崖顶端腾身拔起七八丈高下。
就在双脚将将着地的刹那,咝咝的破空之声又已疾速袭到,楚天与祁刚齐齐向斜刺里飘去,但身形刚落,暗器便又已快速跟至。
楚天这一惊是非同小可,凝神之下,神识外放,山崖三面生息密布,与那密林截杀之时情形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所来之人非但功力高绝,更是多了不止二倍有余。
楚天与祁刚闪转腾挪,打起万分精神,飘飞游荡于如蝗般的暗器之中。而怀中尚抱着华玲玲,虽未影响功力,但已妨碍攻击。
华玲玲直到耳中听到暗器的破空之声时,方才恍然大悟,不由大惊,如非楚天搂住自己迅疾躲避,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成为刺猬。身子被楚天搂着,耳中呼呼风响,如腾云驾雾一般,快如电闪,恍如青烟,心中不由大骇,此时方才知晓楚天先时引自己前来,实是戏弄自己,暗暗羞愧。
楚天心中更是焦急,如此往复腾飞,却始终在山崖周围旋绕,无法脱出此间范围,如真力减弱,后力不足,实难想象会是何种结果。在急速闪躲中,看一眼怀中的华玲玲,更是焦虑,大哥之惟一血亲,如有何闪失,真是难以交代。
而祁刚已舞动起白龙刀,密实的刀光将铺天盖地的暗器纷纷击落。楚天心急如焚,目眦尽裂,血红的双目好似已滴出血水,不由轻声道:“往山中凹处,避开一面!”
祁刚顿时领悟,白龙刀幻起一片刀芒,急速向山上崖边而去,楚天紧随其后,真气涌动,周身布成气墙,快速向山中遁去。闯过里许左右,射来的暗器渐趋集中在两侧,二人加快身形,有如流矢,借助树木遮挡,穿林越壑,如飞而去。
直待行出二十余里,方才摆脱设伏之人,二人不顾劳顿,返身折向深山,又疾驰二十余里左右方才停下。楚天强自压下的气血又已翻腾,浑身燥热难当,本已受伤的内府渐有阻滞之象。
华玲玲始终靠在楚天怀中,看着惊险已极的场面,几乎不敢睁眼,男性雄壮的气息直入鼻端,随着楚天身形起伏跌宕,心中虽然还有怨恨,但剧烈的摩娑,楚天炽热的身体,带给身心异样的感觉,虽在惊险中,亦渐渐感到刺激非常,不由愈抱愈紧,到最后已紧紧地贴附在楚天身上。
直到楚天停下,华玲玲仍然处在恍惚之中,紧搂着楚天不放,好似危险仍在。楚天此际方才感到怀中还有一个人,紧张的神经松弛后,松开手臂,欲将华玲玲放下,而华玲玲仍是紧闭双目,紧紧搂着,楚天莞尔一笑,开口道;“下来歇息一下,再抱着,我恐怕累死!”
华玲玲睁开美目,见楚天二人正瞧着自己,不由满面娇羞,急忙松开柔嫩的两只莲藕,一声不语,走到几步开外,默默地望着无尽的山峦。绿色衣裙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飘渺飞扬,在山风中婷婷站立。
楚天略微平复气息,急速调息真气,待稍微顺畅些后,对祁刚道:“祁护法,此次设伏之人当是蓄谋已久,布置相当周密,只碍于山峦起伏,难以立脚,而未形成围攻之势,否则你我当真难以脱身,现今看来,设伏之人的蹑踪术已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今后将有万般险阻,设伏之人如此之多,或许高手尽出,一个处置不当便会有性命之忧。”
祁刚点头称是,道:“门主,属下以为,我等应尽量避开开阔平坦之地,尽往那险峻处而行,方可周旋。”
楚天仰望天空,幽幽道:“我历经数次围剿,均逃脱劫难,此次内府震伤,实不耐久战,而今又有这丫头,如其有何不测,我怎向大哥交代,又有何面目去见华大哥,唉,这丫头几乎欲将你我置于死地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