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略微平复气息,微微一笑,诡秘道:“相公我尚未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毛而已!”
楚天说罢,抬手撕开右臂衣衫,一枚三角形暗黑色的铁制暗器钉如肌肉,周围一小块皮肤已是青黑色,显然暗器上喂有剧毒。
如雪急忙道:“相公,此乃剧毒,如不立刻清理,毒性循经脉而上,必会毒火攻心,将有性命之忧!”如雪边说边急急道,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楚天笑笑,并未多言,拉开二女,到左侧,凝神闭目,一声轻喝,便听一“嘭”的响声,暗器疾飞,扑地一声钉入山石之中,伤口中冒出丝丝黑血,不消片刻,便由黑转红,慕容馥急忙拿出金创药给楚天敷上。
如雪急切地问:“相公,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平和地道:“无事,此乃些许丹毒,按说此毒毒性剧烈,中之立亡,却不知相公我福大命大,偏偏不死,呵呵!”
如雪乍听楚天说到丹毒,不由一怔,道:“丹毒,听说此毒无药可救,相公怎会无事?”
楚天若有所思,悠悠道:“许是朱叶之故,清凉温润,加之与烈阳乾坤罡气融汇聚合,能抗百毒吧!”
“如此,那你为何踉跄而逃?”
“嘿嘿,这叫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楚天狡黠地说道。
“相公何时学得孙子兵法?”
“如烟姐姐说过,师尊的一些闲散书籍中即有孙子兵法,练功之余,翻来看看,只当解闷,现今却不曾想茅塞顿开!”
“何谓诡道?”
楚天一时难以确切回答,道:“兵书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强而避之,佚而劳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如雪与慕容馥听得云山雾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齐凝视楚天。楚天见此,不由一笑,道:“今日群豪毕至,已见我受伤逃遁,定会满山搜寻……”
稍顿,阴笑着又道:“我等只需如此如此……”听罢楚天言语,二女展颜一笑,佩服地望着楚天,顿感楚天形象又高大起来。
夜已来临。
微弱的星光照在连绵不绝的山林,更显得阴暗黝黑。
冷风吹过,晚秋的枯枝落叶响起哗哗声,像是幽冥地狱。
漆黑的暗影里,树影摇动,婆娑怪异,恍如幽灵飘飞,变成了幢幢鬼影。
山坡处。
慕容尘甚是沮丧,转头对清水上人道:“明明见到楚天受伤而逃,现在却是踪影皆无,此贼子当真狡猾!”
清水上人叹息一声,道:“我们两路搜索队伍已搜索了三个时辰,仍未发现楚天踪迹,在这终南山脉,绵延无际,找寻起来确也困难万分,慕容庄主何须唉声叹气,再等等不迟,另外几路人马或许能有所发现!”
“唉,范家庄范如花所带百十多人,尽是寻常庄丁,即使发现,也万难抵挡楚天那高绝的功力。不知廖特使所带三护法及八九百人,淡云庄数百人以及群豪能否有所收获!此次围剿已折损不少人马,万不能再让楚天这恶贼逃遁!”慕容尘目露凶光,毁庄灭门之仇,恨比天高。
清水上人手捋长须,沉吟道:“郑家庄郑庄主为何没有前来,不知出现何等大事?”
慕容尘冷冷地阴笑道:“郑天刚只顾自家安危,本庄危急之际,亦未见郑家庄人马出现,重金请出的崤山血魔卞弓亦被楚天这小贼震成重伤,据闻,崤山血魔卞弓非但失去一腿一耳,内伤亦极其严重,其徒弟阴风血魔仇霄更是于望水寨中被楚天打得五脏离位,功力全失,几成废人,师徒二人已不知何往。”
清水上人听罢,心中一阵惊颤,叹息道:“想不到楚天这小贼功力如此强悍,比之搜魂书生尚要高上几筹,崤山血魔卞弓昔年横行江湖,成名六十余载,阴风血魔仇霄亦是功力非凡,师徒联手却仍非其敌,功力当真可怕,武当一脉近十数年方得恢复元气,不知又要面对何种惨境!”
慕容尘假意劝慰道:“武当乃是武林大派,高手众多,掌门清虚上人功力已至化境,太极先天清气罕有敌手,加之清智上人与你,即使不能歼敌,亦可自保无虞,上人何故如此颓废!”
“慕容庄主,现整个江湖同气联枝,共同围剿楚天,大势之下,必能安然无虞,但亦不会永久聚集一处,分则便会危险重重,各个被击破,观楚天行事手段,断不会善罢甘休,江湖血腥几时方休!”
蓦然,慕容尘正要开口之际,便听见远远地传来凄惨的惨嚎声,尖利刺耳,令人惊震,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极远,响过许久,好似仍然飘荡在山林之中。
慕容尘乍听凄厉的嗥叫,蓦然惊魂,昔日响彻庄园的凄惨景象立时浮上脑际,眼前是一幕幕血腥的场面,不由浑身打个冷战。
冷战未停,便又听闻数声嗥叫,人马的叫喊声立时响彻山林,四面八方急奔涌动的人马,将终南山广阔的山林搞得一片嘈杂。尽管嘈杂声遍布山谷密林,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却未停止,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山林中物体簌簌飞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铳的鸣响震动山谷,响彻云霄。鸣响稍弱,惨嚎声依然不断。
慕容尘手持羽扇,心神不安地倾听着惨嚎处,听了片刻,仍不能确定准确方位,面上是一阵抽搐,心中想着惨景,手心已是冷汗津津。在这漆黑的山林中,虽高手目力仍然可看清周遭物体,但混乱的人马仍然阻碍了视线。
惨嚎声嘎然而止,声息不闻,偶尔传来物体滚动及重物倒塌的声响,尔后便像是大雨落在枯叶上的唰唰声。此际繁星满天,并非是大雨落在枯叶上,而是人的颈腔中喷洒的血雨。
一切寂静后,死一般的沉静,更加惊惧。
慕容尘心已提到嗓子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搜索任何异样的声响。
突然,周围人马一阵骚动,阵风刮过,一丝淡淡的身影倏然而逝,轻微的扑扑声刚落,便迅即响起物体倒地及滚动声。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提聚功力,在惊惧中目注山林,凝神戒备。
忽然,一声惨叫响自身侧,紧接着便见一缕快得不能再快的淡淡身影急速而至,身形未到,缕缕劲气带着啾啾嘶鸣,直袭咽喉。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俱都魂飞魄散,危急时刻,急速转挫身躯,羽扇宝剑幻起繁星般的光幕,快逾电闪,侧身扭腰,喝声中,饶是见机得早,只觉得颈项边缘倏然一麻,紧跟着便是一阵刺痛,血水已自急流而出。
而就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袭的同时,周遭人马又乱作一团,铁骑汹涌而来,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惊魂未定中,如鬼魅般的身影又已袭到。
二人顾不得许多,使出平生功力,电闪间宝剑、羽扇幻起遮天蔽日的森冷光华,一股宛如九天神的劲气呼啸而至,轰然巨响中,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震得同时飞出三丈外,口中鲜血丝丝溢出,二人强自压抑几欲喷出的血水,提聚毕生功力。
而就在二人凝神戒备的当口,如断金裂石般的劲气如怒海波涛,平地箍起,威力无匹,扫向汹涌而至的铁骑,刹时,人马铁骑被撞得四散轰倒,血肉横飞,惨嚎悲鸣。
紧随而起的混元真气纵横,青白光团寒芒如雨,一声声的嗥叫闷哼,渗杂在马匹凄厉的嘶鸣中,猩红满目,血流遍地,直如一幅殷红而凄怖的悲壮图画,血淋淋的如阿鼻地狱。
远处,“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武当弟子见到如此惨景早已吓得紧闭双目,浑身如筛糠,灵魂出壳,木然呆立。
慕容尘双目凝固了,眼中血红如赤,跋扈的气焰熄灭了,恨意似乎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凄厉和悲愁,百十铁骑人马,转瞬间死伤近半,时光短暂,却又似无尽的永恒,残酷而凄厉,带给所有人难以磨灭,永生都会在脑海中铭刻这惨烈的杀戮及震魂惊魄的幻影。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正自震惊无比,各自摸着鲜血淋漓的颈项,只差一瞬一毫,便即魂归地府,惊魂未定之际。
紧接着破空之声相继传来,人影晃动间,天幻宫特使“阴煞掌”廖青云、护法“五伤毒掌”梁天奇、护法“判官笔”唐智以及护法“阴阳掌”萧易齐齐飘落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身前。
“阴煞掌”廖青云那张惨白的面容及鹰枭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鲜血淋漓的慕容尘与清水上人,目露凶光,惨历而狰狞,急道:“慕容庄主,何以流血不止,发生何事?”
慕容尘惊魂未定,声音颤抖,面上惭愧之色顿现,慌忙道:“老夫与上人一时不查,被楚天小贼偷袭。”
廖青云忙道:“山林树密幽深,敌我难分,请庄主及上人命令手下,急速撤出山林,只做围困。”说罢,腾空而起,去势如电,转瞬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忽地一声哨响,顿时,林中踩踏枯枝的嚓嚓声,急速飘飞的破空声,战马的嘶鸣声相互交织。
但惨嚎声又再度响起,声声不绝,一声惨似一声。搜索之人俱是亡魂皆冒,已不分南北东西,死命狂奔,嚎得山谷泣血,夜空低垂,
范如花平日里养尊处优,虽听闻楚天残暴的杀戮,未曾亲见,犹似疑信参半,天下第一大庄的名头,让人膨胀到打起头阵,早忘了父兄所嘱咐的观望之语。
乍见瞬间死去数十人后,早已浑身如筛糠,何曾见过如此恐怖凄惨的情景,双目失魂,心胆俱裂,裆中屎尿皆出,百十庄丁只剩下不足四十余人,跟着前方大队快速逃遁,急急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竟恐慌得忘了身形步法。如非几名庄丁挡住劲气,只断了一支手臂,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林中安静如初。
隐蔽处,慕容馥终于等到楚天二人回返,一颗犹自惊惧的心才稍感安慰。
楚天急忙拉过如雪,急速摸索如雪全身,问道:“可曾受伤?”
如雪这才明了楚天用意,笑道:“没有受伤,如雪只是配合相公骚扰,稍一接触,未等发现,便即回退,怎会受伤!”
说罢,不由看看楚天,凄然道:“相公,今日又不知死去多少,太过惨厉,与江湖仇怨怎能解开?”
楚天爱怜地抚摸如雪秀发,内心怆然,慢慢道:“此是你死我活以性命相搏的相互残杀,虽是惨厉,已非我所能掌控,如你见不得凄惨,相公我只好自己了断,以谢这混沌天下了!”
如雪娇躯一阵颤抖,急忙捂住楚天*,眼中无限悲戚:“相公,如雪并非指你手段如何残忍,而是感叹世事变幻,如雪如没在相公,我亦不想再留存于世,如雪只是担心江湖未来将会是何种境况!”
如雪说罢,慕容馥亦是深感戚楚,忧虑与担心尽现娇面,戚戚然,茫然无错。
楚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搂住二女,冷然道:“未来江湖如何,已非我能想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天下必欲我亡,我将如之奈何。天下之大,为何却容不得我楚天一人,唉!”
转而又道:“今日搜索之人如此众多,且惊奇地一致,必是黑衣人跟踪之故,追魂堂!这名号从未听说,怎会有如此多的高手,各个悍不畏死,刀刀致命,俱是取人咽喉!”
说罢,便沉思起来。如雪二女见楚天沉思,未再出声,只静静地依偎在楚天怀中,感受短暂的安全与依靠。
柔软的身子,鼓鼓的双峰,二女吐气如兰,令人销魂。楚天边想着心事,边下意思地抚摸着二女,虽是自然而然,但二女仍自慢慢娇羞震颤,眼中秋水荡漾,*盈盈,*后,*渐被激发,有如江水畅流,热力横溢。
楚天回过头来,发现二女睁着美目凝视着自己,不由温和道:“你二人在想些何事?”
慕容馥看了看如雪,转而凝视着楚天如幻的双眸,羞涩地道:“老爷,你喜欢我们吗?”
楚天知道慕容馥为何有此一问,微笑道:“呵呵,不喜欢能这样将你二人搂在怀中么!今日为何问此话题?”。
慕容馥听罢,倍感甜蜜,身子又向里靠靠,道:“今日血腥,让人看了揪心,心都好像飘走了一般,真不知今后的时光会是怎样?”
说罢,面色微现愁苦。
楚天轻轻抚摸着慕容馥黑亮柔顺似瀑布的秀发,轻声道:“未来的时光,我亦不知将会如何变化,人生百年,乐一时便是一时,都应珍惜每一刻。预先筹划是应当的,但也应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你们说呢?”
如雪与慕容馥稍感释然,轻松道道:“相公说得极是,我二人跟着相公,即使赴汤蹈火,幽冥鬼域亦不分离!”
楚天俯身下去,轻柔的吻着如雪与慕容馥柔嫩的面颊,细声道:“我知道你二人的心事,如此情义,我感觉已经够多了。”
如雪与慕容馥仰起面孔,任由楚天抚摸亲吻,半晌,方悄声道:“今夜四周俱是围剿我等之人,不知是否已经散去?”
“呵呵。”楚天笑笑,托起如雪与慕容馥的下颔,长长地亲吻着二女的香唇,喘口气,坚定地道:“你二人不必顾虑过多。稍停又道:”如今,山外群豪毕至,人多势众,尚不知还有多少人正在赶往此处,我只能以静制动,寻找空袭,游走四方,方能扰乱群雄,顾头顾不得尾!“
如雪与慕容馥急忙拉住楚天的双手,美目沉静,坚定地道:“还有我们呢!”
“呵呵,是啊,我等当好好筹划一番……”
言毕,三人窃窃私语,间杂着二女轻轻的呻吟和销魂的轻哼,伴着山风,悠然飘荡在密林之中。
清晨。
阳光照进山林,晚秋的山林空静清凉。
林风中不时飘来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一阵隐隐的喝声响过后,接着又是一声惊叫。
风,呼啸着掠过密林,传来一片沙沙之声。
一条条人影快速地在林中穿梭。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吹刮着树林,哗哗地声响覆盖了一切。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尽在狂风吹拂的一瞬之中。
阳光从枝叶缝隙透射林中,明亮的阳光,照着这幽灵飘飞的山林。
突然,
搜索之人大声惊呼,看着脚下的尸体不由全身毛发竖立。
那是一具无头尸身横卧在枯叶上。
再往前搜索,一个个血洞透穿咽喉,紫黑的血痂,狰狞的面目,好似不甘地望着天际。
接着,草丛中、树干旁、低洼处……
一具。
二具。
三具。
四具。
……
遍布林中的无头尸身触目惊心。
众人止住脚步,惊恐地眼望滚落各处的头颅,有的微合,有的怒睁,血污满脸,凄惨绝伦。只吓得搜索人马浑身颤抖,魂飞魄散。
众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像是置身在无边的恶梦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