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马明涛低声咒骂一句,关掉了电台。
“又有任务?”
马明涛看了眼牧浩洋,说道:“这下我们走不掉了,老李让我们找到那支美军,把飞行员留下来。”
“飞行员?”
“那架B-2A的飞行员。”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飞行员是否活着。”庞跃龙有点抱怨。
“那我们得去证实。”马明涛叹了口气,招手把罗泰诚派来的侦察班长叫了过来,“怎么样,找到韩源和了吗?”
“我们审问了幸存的警卫,他们都说轰炸时韩源和在司令部指挥中心。”侦察班长叫李全斗,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义务兵。他朝不远处的废墟指了一下,说道:“那里就是指挥中心,里面的人全死了。”
“没找到尸体?”
“有几十具尸体,不过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马明涛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去把你的人叫过来。”
等李全斗跑开,牧浩洋才说道:“怎么样,韩源和死了吗?”
“应该死了,只是没找到尸体。”马明涛一边说着,一边翻出罗泰诚给他的地图,“美军特种部队最后被发现时,已经渡过礼成江。轰炸机的坠毁地点在平壤南面,离黄州大概二十公里。”
“有一百多公里,而且全是山路。一天不到跑了这么远,美军特种兵还挺厉害。”
“要是你的话,会跑这么远吗?”
“我?”牧浩洋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当然不会,既然是营救行动,肯定有支援,至少得派直升机把我们接走。”
“什么情况下,无法派遣直升机?”
“秘密营救,行踪已经暴露,敌人就在屁股后面。”
“显然,这三个条件都具备,所以美军特种部队不得不一路向南。”马明涛朝地图上指了一下,说道,“现在情况发生变化,第一个条件不存在了,美军随时可以出动战斗机,为特种部队提供支援,轰炸追击的人民军。美军特种部队现在要做的,只是寻找一块比较合适的场地。”
“这里?”
“别忘了,他们营救的是炸死金日正的飞行员。”马明涛笑了笑,说道,“如果没有带上飞行员,以你们的能力,甩掉人民军肯定没问题吧?追击中,人民军数次与美军交战。可以断定,队伍里肯定有飞行员。”
“也不见得一定要到这里来。”
“派他们去营救飞行员,证明这支部队与CIA的关系非常密切。与我们一样,美国佬肯定想知道韩源和死没死。渡过礼成江后,美军特种部队到开城只有二十公里,天黑前就能赶到。因为轰炸之后,围攻军团司令部的人民军撤走,所以美军会认为这里没有危险,让特种部队过来。”马明涛叹了口气,说道,“再说了,我们不知道敌人会走哪条小路,甚至不知道敌人会去哪,还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
牧浩洋点了点头,用目光征询了庞跃龙的意见。
“这附近应该有很多条小路吧?”
“不算太多,不过肯定比我们的人数多得多。”
庞跃龙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办了。”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好好布置一番,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马明涛没再罗嗦,把李全斗与他指挥的八名人民军战士叫了过来。虽然美军特种部队的人数不会很多,但是考虑到可能到来的接应部队,必须提前设置伏击阵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鲍尔斯少校盯着后方的追兵,没有提防前方的埋伏。
作为拥有一半韩国血统的“海豹”,鲍尔斯少校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朝鲜语,还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离开彭萨拉科的“海豹营地”前,鲍尔斯少校就主动申请加入常驻韩国的第四分队。
从少尉到少校,鲍尔斯用了十二年,也在韩国呆了十二年,期间回国探亲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半年。
十二年间,鲍尔斯执行了数十次秘密任务,二十三次进入朝鲜,其中最惊险的一次发生在三年前。
当时,朝韩巡逻队在军事隔离区交火,三名韩军士兵被打死,两人被俘。鲍尔斯率领第四分队的七名“海豹”深入敌后,三天后带着两名韩军士兵返回,在战斗中击毙一名人民军少将与数十名敌人。这次战斗中,鲍尔斯的一名部下永远留在了朝鲜,而他则因此晋升为少校。
与三年前一样,鲍尔斯此次任务也是营救己方人员,只是营救对象换成了美国人。
深入敌后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营救对象,以及如何带着营救对象返回韩国。
要是在别的地点,比如阿富汗,鲍尔斯可以在找到营救对象之后,前往某处可以供直升机降落的地点。
在朝鲜,至少在战争正式爆发前,这条路走不通。
少校接到的命令是:找到营救对象之后,摆脱追击的朝鲜人民军,在合适的时候呼叫空中接应,由后方确定撤离地点。
重点就在摆脱追击的人民军。
MV-22“鱼鹰”只能把鲍尔斯的小分队送到B-2A坠落地点东南约二十五公里处,少校等八名“海豹”得徒步到达坠机地点,利用后方提供的引导信息,抢在人民军的搜索部队之前找到两名飞行员。
行动的前半段非常顺利,着陆后不到四个小时,营救小队到达坠机地点。
因为人民军抢先到达,所以少校在远处确认轰炸机被彻底烧毁后,率领小分队开始寻找飞行员。
三个小时后,鲍尔斯在一条山谷里找到了两名飞行员。
与后方提供的消息一样,机长霍普金斯在跳伞的时候受伤,行动不大方便,副驾驶阿里克斯状态良好。
替机长处理伤口后,鲍尔斯带着队伍向南运动。
人民军的搜索部队就在附近,肯定监听了所有无线电频道,离开危险区域后,才能与后方联系,请求空中接应。
从这里开始,前方的道路就不那么平坦了。
离开山谷不到一个小时,断后的突击队员发现了逼近的人民军搜索部队。因为霍普金斯伤得不轻,队伍的前进速度快不起来,所以鲍尔斯不得不做出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阻击搜索部队。
伏击很成功,短促交火之后,少校顺利摆脱了搜索部队。
只是,这场战斗就像捅了马蜂窝。
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里,人民军搜索部队一直咬着营救部队,先后四次交火。虽然特种兵在每场战斗中都占了便宜,击毙了数十名敌人,但是人民军就像群起的马蜂,根本不在乎伤亡。
渡过礼成江之前,少校不得不再次让部队停下来。
南面就是第四军团驻守的开城,如果不能在这里摆脱敌人,必然遭到前后夹击,后果难以设想。
这场战斗,少校摆脱了敌人,也永远留下了三名“海豹”。
持续的高强度战斗,让剩下的五名“海豹”疲惫不堪,也让他们觉得前途渺茫。
这个时候,少校收到了一条消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美军已经轰炸朝鲜,战争正式爆发,总统将在四个小时内向朝鲜宣战。因为第一轮轰炸重点打击了第四军团,位于开城的军团司令部已被摧毁,附近的人民军正在撤离,所以营救小队可以前往开城,等待空中接应。
不好的是,到达开城后,得设法确认第四军团军团长韩源和的死活。
鲍尔斯没再迟疑,立即率领队伍前往开城。
虽然第四军团正在崩溃,开城离板门店不到二十公里,但是两地之间,横着人民军的前沿防区。
三年前,那名阵亡的“海豹”就是在经过人民军前沿防线时被击毙的。
少校非常清楚那道防线的强度,也清楚防线上的兵力密度。没有绝对必要,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两条腿上。
去开城,乘直升机返回韩国,比从地面上穿越人民军防线安全得多。
这个决定,绝对错误。
仅有五名“海豹”,少校要么顾前、要么顾后,很难做到前后兼顾。因为无法确定一路追过来的人民军有没有渡过礼成江,所以少校不得不让两名部下断后,只能在前面安排一名侦察兵。
一名侦察兵有什么用?
遇到同级别的对手,至少需要两名侦察兵。如果地形复杂,还得增加一名侦察兵,扩大搜索范围,预防来自侧翼的危险。
少校只能希望,挡在他们前面的只是一些散兵游勇。
前几个小时,少校还比较安心。
侦察兵发现了几股人民军,都是步兵部队,而且都从公路离开开城,营救小队的前进道路上没有敌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少校也隐约有点不安。
人民军的撤离速度非常快,不像刚刚遭到轰炸的样子。更让少校不安的是,人民军没有前往前沿阵地,全都在向后方撤退。
难道美韩联军已经突破了人民军的前沿防线?
鲍尔斯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这么重大的消息,后方指挥中心肯定会通知他们,让他们设法与进攻部队取得联系。
越想不通,少校越是担心。
反常迹象背后,总有某种潜在的威胁。
如果不是开城就在前方,再过半小时就能到,鲍尔斯肯定会改道,或者停止前进,等到局势明朗后再过去。
很多时候,半个小时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半个小时却改变了营救小队的命运,甚至影响了整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