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知世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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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居二楼雅间。“若按知远贤侄之法,机器一转,必然是财源滚滚而来。伯父敬你一杯!”林楚山异常兴奋的说着,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知二位贤侄家居何处?高堂健在否?”

    王晨愣了一下。王雷心中亦苦笑,这个籍贯他可不敢乱编,古代中国封建王朝对户口的控制之严让他心有余悸。林远忙将二人从小隐居华山,不记的父母之事说与父亲。林雲很是同情的看着二人。林清心中甚是惊讶,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两个人,之前他们的服饰也是从没见过,现在又是这样的奇事。

    林楚山见二人沉默不语,以为二人过度悲伤,乃大加劝慰:“二位贤侄莫愁,以后就将林家当做自己家,我家一般商户,虽不是大富大贵,保二位衣食无忧亦是没有问题。”同时心想,能将此二人收为己用,林家日后绝对可以飞黄腾达,凭着他多年在商场混迹,可以看出此二子与一般读书士子大有不同,具体何处不同,他也说不出来。

    “京城的宅子是家父为我兄弟二人此次进京赶考所买,二位以后就住下来。等会试和殿试完了,大家亦可同去江南,交友游历。”林远对坐在身边的王雷说,“也可一同试看知远兄之机器。”

    “以后免不了打扰你们。”王雷回答。

    “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楚山说,“王雷贤侄,这话是把我们当外人,罚酒三杯。你看王晨贤侄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像他才是。”

    “呵呵,我喝就是!”王雷看见王晨正在教林雲玩“老虎、杠子、鸡”。

    “以前在江南老家的时候很少见到下雪,我要看雪。”林雲蹦跳着起来将窗户打开。

    “吾兄盛赞知世兄之文才,如此雪景不如赋诗一首以助酒兴。”林清像考校一下这个怪人。

    王雷缓缓起身离座,走到窗前,换上明朝服装的他,还真有几分文人墨客的味道,虽然只是二楼,由于古代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京师全貌依稀可以得见,看着被大学覆盖的天地他开口道:“诗一时想不出来,倒是有一首拙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JIAO,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大明。”王雷把这首词的最后改了两个字,发现自己盗用领袖的劳动果实是一点都不脸红。

    “好词!”林远拍着桌子喊道:“知世兄这首词定可以流传千古。”

    “雷大哥,你能把这首词写下来送我吗?”林雲问到,“小二拿笔墨来。”

    “等一下——”王雷满头大汗。

    “你紧张什么?”林雲把小二拿来的纸铺开压好,磨好墨后交到王雷手里一支毛笔。

    林家人都很疑惑,怎么写首自己的词不愿意。王晨一直在心中偷笑,王雷那会写什么毛笔字,还是繁体的。叫你再盗用领袖的词,报应了吧?

    “在下的字实在羞于献丑,还请文修兄代劳。”将笔塞给了林远。

    “不行,你不能这么小气!”林雲不依不饶。

    “你别为难他了!我兄弟二人的书法真的是不堪入目,以后我督促他勤加练习,等他的字练好了,一定还你一首《沁园春雪》,我来做保。”王晨出来解围。

    “原来如此,小妹就不要为难知世兄了!”林清心情大为好转,遇到文才这么好的,不觉自卑又不服。知道他不善书法,心中倒是有几分轻松。

    林远提笔下楼,将这首词题在了醉仙居一楼的墙壁上,转身对众人说:“如此好词,当天下人共享,此为吾兄王雷所作。”众皆赞叹不已,大都也是进京参加明年三月春闱的士子。“知世兄出来与大家一见。”林远朝楼上喊道。

    “贤侄去吧!我和清儿、雲儿先回家了。”林楚山看得出来二儿子对王雷的不服,所以就叫他回去。

    “叔父,我也同你回家,详谈一下这棉纺之事。”王晨说着。

    “好!就要将林家视为自己的家。”林楚山高兴的说着。五人一同下了楼。“林远,我们先回家了。”林楚山边说边领着三人一同出了酒楼。

    “这位就是知世兄。”林远向大家介绍着。

    “知世兄,在下宋毅,字远光,四川人。你的这首词气势非凡。然则,对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似有贬低之意,最后一句,也有自夸之嫌。你作何解释?”众人中站出一人发问。

    “历朝历代都有明君贤臣,但是秦汉唐宋早已成为过眼云烟。这证明历朝历代之典章制度都非尽善尽美,所以都免不了走向衰落灭亡。我等读书人就当匡扶大明,开万世不灭之基,创比前人更壮之伟业。远光兄以为如何?”

    “哈哈!以知世兄之才,高中状元也不是不可。”宋毅答道。

    “远光兄过誉,不过在下未参加过乡试。从小和弟弟隐居华山,山野散人,这朝廷的户籍也是没有在下的名册,现和弟弟寄居在文修家中。”

    “在下朱国祚,字兆隆。不知以知世兄之见,我大明当今国势如何?”众人中又一人站起来。

    王雷心中有几分兴奋,他知道此人是这次的殿试状元,不过还是从容答道:“自太祖开国,经成祖开拓,几十年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然则,升平日久,武备不修以致有土木堡之变。土地兼并,户口逃匿,朝廷财政入不敷出。经张居正大人改革,有所改善,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吏治、理财、强军当是我朝当务之急!”

    “张大人的事情朝廷自有公论,知世不必多言。”

    “呵呵,也是。”王雷知道这个将来的状元是在有意跳过这个敏感话题,现在张居正应该已经被抄家治罪了。加上这位当朝首辅父丧没有回家守孝,也是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兆隆兄、远光兄大家不如一同去楼上雅间。”林远说到,四人又回到刚才那个雅间。

    “以知世兄之见,这届科考,当以何为主旨?”宋毅坐下便问。

    “当今圣上即位以来,政事皆决于张大人。圣上现在年纪已经不小,定然越来越有主见,凡事欲亲力亲为,自当是帝王之政,二位不妨在这方面下下功夫。”

    “历代之政,莫过于三皇五帝之时。只是一世不如一世。”林远叹气不已。

    “不错,以三皇五帝之圣明,小人难居其位,故能天下太平。”朱国祚悠然向往的说着。

    “兆隆兄此言差矣,世人皆错矣。以我之见,三皇五帝之圣明未必强过后世皇帝。”,王雷斩钉截铁的说道:“自古皆知三皇五帝为古之圣人,然后你们有没有想过?上古之时,为何贤人辈出?而此后数千年,最明不过李世民?同是华夏,何以古今有异?”

    “那是因为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朱国祚回答。

    “人心为何会变?道德为何回沦丧?”王雷反问,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三皇五帝之时,民无阶级之分。普通百姓可以直达天子,若有小人为恶,则百姓或上表或直诉于天子,向天下揭其罪恶,天子耳目张明,如何不圣?天下人无分官民都可以直言朝政得失,小人便是欺瞒天子一时,如何长久欺瞒天下人?故此,朝中有小人也难以立足。今世虽然有登闻鼓院,然后以民告官,便是属实,民亦须受罚,故有小人在庙堂,天下人知之亦不敢告之圣上。百姓如若不是走投无路,又谁敢告为非作歹之贪赃枉法之官吏?天下违法之事都是欺上不瞒下。如果民意能通达于天子,小人便不能居于朝廷,太平盛世可得。”

    王雷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在深思,这种议论和观点可是他们这个时代不曾有过。却听到一人鼓掌道:“好一番闻所未闻的议论,却又深明事理。不知是何人?”

    正说话间,那人早已走过来,却是一四十多岁的男子:“在下申汝默,在走廊听见你这一番高论,不请自来,多有唐突,打扰了。不知知世公是哪位?”

    王雷等人自报名号,王雷异常激动,抱拳道:“草民王雷,见过申大人。”

    而申时行万万想不到刚才那番议论竟然出自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之口,之前王雷作词,在一楼大厅的议论也是被一直在隔壁的他听到。仔细端详这个年轻人,一张国字脸,眉宇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好感:“那首《沁园春雪》真是不同凡响啊!”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申时行笑应:“刚才听王公子一席话,真是震耳欲聋。申某佩服不已,只是请问公子,让庶民无所顾忌告发官长,将置纲常伦理于何地?”

    申时行毕竟是内阁次辅,不是几句话就能摆平。王雷答道:“三纲乃君臣、父子、夫妇,未闻官民。上古置官非为奴役百姓,而是辅助天子处理政务,让天下苍生安居乐业。百官与百姓本无上下之别。后世士大夫渐渐高居于上。再者,三皇五帝之时,地不过百里,民少官少,政事简易。今我大明天子坐拥万里河山,求上古之贤法当在其要义而非形式。依在下愚见,今世欲求大治,则当在各县聚士绅乡老推选议郎,设置议事院,专事讨论县官得失,而不受县官刑责。县官若有失职违律,亦可随时弹劾,请朝廷另委贤能。依法,各县议事院推举议郎组成府之议事院,省之议事院,国事院分别监察知府,巡抚,内阁。此不过微言大义,辅以得当措施,大明庙堂各守其位、各司其职,天下自然是太平盛世。而且,只需朝廷一纸诏书,保证当选议郎之议事之权,不须加官,不须加俸,可以多出千万都察御史。”

    申时行是个小心之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王雷设计的议事院制度,但也不愿附和,只是赞道:“王公子真是天下奇才。”

    王雷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告辞!在下对四书五经有些自己的心得,《论语正注》一书正在撰写之中,春闱之前可以刊发,到时自当送到大人府中。”王林赵宋一起走出了酒家。

    “张大人,真是后生可畏啊!”在二楼走廊,望着一楼王雷走出酒家的背影,申时行对刚从隔壁雅间走出来的内阁次辅张思维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王雷真是深不可测,更难得只有二十多岁。我有意在圣上民前举荐此子,申大人以为如何?”

    “你张大人也会举荐人?”申时行对这个几年来只会为张居正之命是从的次辅问道。

    “为大明江山,出他一回头也未尝不可,只是要等待时机。”

    “哈哈——”二人各怀心思的笑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