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叉


本站公告

    清晨,峡湾,海滩。

    一群衣衫褴褛,满脸凶悍之气的男人并排站立,面前,是满地的血迹,残留的皮肉,破碎的骨头和掏空的头颅,破碎的布片因为沾染鲜血而暗红发沉,见证了夜晚的杀戮。

    一个阴冷的瘦个子男人站在队列之前,身后鸦雀无声,首领的冷酷无情早映在他们心底,无人敢在他暴怒时有丝毫触犯,越是沉默,爆发出来就越是凶残和血腥。

    这个男人,是毒龙的弟弟,也是毒龙帮的头号干将,从小就因为身材瘦小饱受别人欺负,因为贫穷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比起从小凶勇斗狠,身强体壮的哥哥,他更加阴险,更凶残。他更能忍,象一条毒蛇,伺机而动。对于冒犯他的人,他有耐心等待敌人出现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他无法忍受有人冒犯他脆弱的自尊,所以冒犯他的人,他会狠狠地折磨,强奸他们的妻女,一刀刀削割他们的肢体,然后掏出心脏下酒,他享受宰割的乐趣。

    所以,他被人畏惧地称为,夜叉,喜欢暗夜杀人,剥皮抽筋,生啖人肉的南海夜叉。

    现在,夜叉愤怒了!

    一群逃亡的绵羊,冒犯了他的尊严。

    虽然地上撒满的血肉和凌乱的脚印,还有争斗留下的两具弱小动物的残尸,以及凌晨传来的野兽的咆哮,令手下人认为这一场杀戮是岛上土著的手笔,不过他认定了野兽只是杀戮之后的掩饰,因为他自己也精于此道。

    只是,刀呢,枪呢?夜叉微微皱眉。

    山脚,湖滨,熊穴。

    早起的人们迎接凯旋的战士,范海琼带着冯蔷姐妹,身后是留守的护卫和水手,重伤的伤员也赫然在列。

    山道上,一队精神抖擞的男人,人人一身劲装,背着刀枪,神色愉快,不见一丝疲倦,仿佛一夜狩猎归来。

    孟海山已经先一步回来报信,留守的众人也放下了担忧,满脸喜色。

    “风哥”

    “风哥”

    “大哥”

    。。。。。

    关切的,尊敬的,崇拜的,畏惧地声音,向着领头的季风打着招呼。

    一场完胜,稳住了众人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到了回归的希望,所以,人们的目光是热切的。生死存亡的压力,让失去亲人,兄弟和朋友的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悲伤。现在,他们留下了喜悦的泪水。

    大厅里,收缴的刀枪整齐的摆在地上,十二支八九成新的毛瑟M98步枪,这是一款枪机直动式步枪,有一个装5发弹的固定式弹匣。这款枪动作可靠,操作简便,应该是哪里抢来的新货,不过是保养不善,看上去有点旧,比起范家范家发给护卫的老式步枪,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五把钢刀,是海盗们专业跳帮用的水手弯刀,比起护卫们的装备也要好的多。

    询问过十五名水手,得知他们基本上也会使用枪支,大半枪法熟练。毕竟他们大部分在北洋干过,在海上也混过多年,可谓出生入死,刀口余生,也有些保命的手段。

    跟着季风的主力队员都发下了刀枪,侦察队员暂时只有砍刀,而后勤组就两把刀防身,菜刀不算的话,还有就是冯蔷冯薇姐妹的两把宝剑了。有了二十一支步枪,几乎可以人手一支,钢刀也有二十多把,队伍的装备一下就提升了。

    季风优先让战斗组和预备队员挑选出十六把比较好用的步枪和钢刀,他打算让主力,后备主力和准主力,也就是侦察组,都装备上相对齐全统一的武器。后勤组的四个轻伤员、三个重伤员加上三个妇女共十个人,算是队伍里最多的一组人,暂时就只能使用挑剩下的五支长短火枪和几把钢刀了,卷了口的家伙总不能让上一线干仗的战士使用吧。

    “刘阳!“

    “到!“刘阳”啪“的站起来,这是季风定下的规矩,用军法治下,才能做到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这次你坚守哨位,发现敌情,及时通报,算你的首功。这套最好的装备,就交给你了。“

    “谢谢大哥!“刘阳为人内敛,当众受到表扬,也是满脸通红,兴奋激动地神色,憋都憋不住,不由昂首挺胸,象一只骄傲的公鸡。

    “孟海山!“

    “到!“

    “报信及时,观察细致,算你二功,以后再接再厉!“

    “谢谢大哥!小山东满脸欢笑,呲牙咧嘴地退下。

    “郭英杰,张柏雄!”

    “到!”

    “今天你们两队配合默契,杀敌勇猛,无人畏缩,表现出色,集体记功一次,歼灭来敌之后,赏你们好酒好肉,饱食三天。”

    “谢谢大哥!”两组队员轰然响应。

    趁着天刚刚亮,季风安排刘阳继续带人盯梢,叮嘱千万不可暴露,让郭英杰负责审问两个俘虏,其他战斗人员喝酒吃肉,抽空休息。

    敌人火力凶猛,不可力敌,只能以巧破力,巧,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初战告捷,三者都在我手,只要到了晚上,火炮无法瞄准,岛上就是我的天下,季风有自信消灭这股海盗,我有神器在手,宝甲护体,谁能奈的我何?

    洞穴大厅里,十几个队员眉飞色舞,大吃大喝,终于有了些欢声笑语。人群中讲得最起劲的要数跳脱机灵的小山东孟海山,唠唠叨叨有点像个北方老太太。

    “季大哥手提屠龙宝刀,一马当先,冲入海盗群中,只见手起刀落,人头滚滚,郭头领和弟兄们紧随在后,阿生慢了一步,竟然抢不到人头,就想要杀向中间的两个海盗,刚迈开一步,就见一道黑影,一闪,眼睛一花,两个人就被季大哥丢出了八九丈开外,根丢一条小鱼一样轻松。”他旁边的山东老乡也是战斗组的,叫陈大生,说的就是他,高大的汉子,现在也为了没能立功腼腆脸红。

    “哈哈哈哈”众人看着陈大生又是一阵大笑。

    “大哥治病救人,药到病除,堪称一绝,没想到,武功更是盖世无双,大哥,真乃神人也。”读过几天书,腿伤初愈的张瀚文一脸郑重,摇头晃脑,吊起了书袋子。又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轰!-嘭!-

    轰!-嘭!-

    。。。。。“

    远处不断传来炮弹沉闷的爆炸声,季风估计是海盗向着沿岸胡乱攻击了,打草惊蛇,不就是仗着炮弹多嘛?

    石洞可谓居高临下,且前后有重重岩壁遮挡,季风丝毫不理会海盗发疯,反正炮弹落不到脚下。躺在石床上,他假寐沉思,身下石板平阔,铺着厚厚的棉布,放着柔软的枕头,房里还摆了盏煤油马灯,照着这间独立于大厅的房间。为了不打搅他这个老大,门口还挂了副门帘,显示出他在这群人里超然的地位。就是范家小姐,也是主仆三人同住一间,就在季风的隔壁。

    他沉思默想,思索着在这乱世要走的道路。求存,图强,他需要强大的权势,积聚巨大的力量,只有自保有余,才能考虑抗衡强权。

    “财、地、人、法、势。“季风心中默念。

    财,就是巨大无量的资本,有钱才能养人养队伍。

    地,就是地盘,进可攻退可守的根据地。

    人,是构建权势的基础,是力量的源泉。

    法,就是规则,是技术,只有完善的制度,先进的技术,才能领先对手,在乱世中脱颖而出。

    势,时势也,时势造英雄,英雄趁势而起,积聚实力,寻找适当的时机,方可一鸣惊人,鹏飞万里。

    “风哥“,门外有人轻唤,打断了季风的思索,是冯蔷的声音。

    这个小丫头年龄不大,在后世还在念书谈恋爱的年纪,在大宅门里已经熏陶得成熟稳重,沉静如水,眸子清澈,给季风的感觉就像一道潺潺流水,能洗涤烦躁的心灵。

    而范海琼,是另外一番风采,如初开的百合,又像一朵白玫瑰,自带一丝素雅大气,玉骨冰肌,楚楚动人,令人不由得要亲近呵护。

    至于冯薇小妹妹,就是一个调皮的精灵,只是现在还没有熟悉,对季风还有畏惧,是以放不开手脚,滴溜溜地眼睛却出卖了她鬼灵精怪的性格。

    “进来吧!“

    简陋的木门没有关上,只有一幅深蓝色天鹅绒门帘隔绝内外,没有季风同意,谁也不允许进他的房间,因为这里,掩藏了他带着的秘密。

    布帘卷起,三个女孩鱼贯而入。季风坐在石床边上,让女人们坐在石头凳子上。双方都没有先开口,季风是不知三女的来意,而女儿家可能有话难以启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海琼,有事吗?“季风还是先挑起话题。

    “风哥,昨天能得你相救,奴感激不尽。今天风哥能尽杀海盗,也令奴好生敬佩。奴此次随家父出海,本是要回转江苏老家,投奔舅舅的。冯蔷冯薇两姐妹,是我从小的玩伴,亲如家人,也是我。。。。我的陪嫁丫头。“女孩的声音到了后头细如蚊蚁,娇容羞涩不尽,低语间似又鼓起勇气,一双美目注视季风。

    “家父遭遇不测,命丧群盗之手,奴一届弱女子,无力为父报仇。风哥是盖世英雄,请答应奴,为奴报的杀父之仇,奴无以为报,今生来世,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服侍,服侍主人。“显然,这个遭逢大难,经历了颠沛流离而又无可奈何的娇弱女子,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估计船上见面之后,就一直在注视着季风的动向。一个强大的男人,才是乱世中柔弱女子的依靠,何况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深宅闺秀呢。

    说话间,三个娇滴滴的女子就梨花带雨般拜倒在季风面前,弄得他手足无措,手忙脚乱,扶起这个,拉起那个。

    “海琼,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季风也不愿意私相授受,到时候落人非议。

    “家里有八十岁的曾祖母,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是奴同父异母弟,家父七年前续弦的小妈生的,泗水还有两个堂伯叔父,江苏南京有奴的亲娘舅,在那边当的什么官,姨娘嫁在江苏松江府。”

    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血脉最亲的弟弟也无法依靠,至于亲娘舅,天遥地远也顾不上。在四边无靠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做主,倒也算得上果断坚决,不是那种遇事慌张,没有主见的柔弱女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刚强。

    “我答应你们!“寻思着自己要组建队伍,壮大力量,毒龙帮海盗就是自己的踏脚石,顺便帮便宜岳父报仇,正是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以后还是叫我风哥,不要叫主人。“季风将伤心的范海琼抱在了怀里,触感温软,柔若无骨。他轻拍着她的背心,心中暗暗欢喜;后者一方面是伤心悲切,一方面是难为情,半真半假地哭晕了过去,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留下冯蔷姐妹站在石床边,听得季风的吩咐,连连点头称是。

    俩陪嫁丫头,嘿嘿。

    到了晚上,季风带着范冯三女走进大厅,集合人马准备训话,他要趁机整合队伍,凝聚力量。

    “刚才刘阳已经通报,敌人上岛搜索了一天,一无所获,已经回了船上,下船十三个人只回去了十一个,还有两个人不知道是藏起来了,还是死在了岛上目前还不清楚。

    刘阳!继续侦查。“

    “是,大哥!“

    “早上抓回来的海盗开口-交代了,船上除了海边杀死的十三个,抓获的两个,还有十九个海盗,是海盗王毒蛇的弟弟夜叉手下的精锐,我们消灭的只是前面探路的炮灰。所以,我们现在是十二个对十九个全副武装的海盗。如果情况危急,还要加上侦察组的五个队员,也就是十七个人,人数上还是比海盗少点。而且,剩下的海盗都是精兵强将,我们即将面临着的,是面对面的正面厮杀。“

    众人脸上重新出现或惊恐或愤怒的神色,白天的隆隆炮声让几个胆小的水手萌生了怯意。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选择,不想打仗的,加入后勤组,每天两顿,米饭管饱,三天一餐肉。

    想要跟着我的,就是战斗人员,我不分主力、后备、侦查员,都有可能要提刀上阵,我都会一视同仁,一日三餐,天天有肉,按功赏酒。

    愿意跟我的,站到我身后来。“语气冰冷如铁。

    又一次勇气与忠诚的考验来临,人群中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原范家护卫连带伤员女眷都站在了季风身后,场上只剩下了三个前水手,一个轻伤,两个,没伤。原来后勤组里的四个轻伤员只有一个,侦察组和预备队里倒是各出来了一个,战斗组一人未动。

    众人看向三人的神色充满了鄙夷,他们自己也战战兢兢,生怕季风翻脸无情。

    季风也不以为意,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杀人的,日本人几个人占领一座城市,几百人杀几千人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何况蝼蚁尚且偷生呢。

    拍拍三个人的肩膀,让他们差点没一哆嗦摔倒。

    “没关系,人没有不怕死的,我不怪你们,以后大伙的伙食后勤就靠你们了,好好做。“

    于是,季风二十六个手下有了二十三个战兵,三个伙夫,中间还包括三个女人,战斗力值得怀疑。

    “以后,范小姐就是你们的大嫂,你们的主母,你们要尊重她,照顾她,如有冒犯,我绝不留情。“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小美人羞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桃花开了,樱花开了,百合开了,百花齐放。水手们有羡慕有嫉妒,护卫们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季风不理会众人是惊讶也好欣喜也罢,继续安排。

    “以后山洞就是我们的基地,由你们大小姐管治,冯蔷冯薇,你们负责基地安全,范伟、刘良生,独眼龙,嗯,你叫赵海龙是吧,你们三个保管枪支,负责轮流站岗,你们以后就是后勤班,大小姐是班长,范伟副班长。

    原来二组负责侦查,现在还是,现在人员走了一个又补充一个,基本不变,以后是侦察班,刘阳做班长,孟海山,副班长。“孟海山乐呵呵的咧开了嘴。

    “三组增加到六人,以后就是辅助战斗班,防守侧翼,掩护主力,以后你们就是战斗中的盾牌。张柏雄做班长,刘景辉副班长。刘景辉是广东人,也是一个受过轻伤的护卫,性格相对比较稳重,和任侠的张柏雄搭档,不会出大错。

    四组人员基本不变,还是战斗主力,就叫尖刀班,以后就是一把刀,冲锋在前,撤退在后。郭英杰是班长,另外我还有表扬一个人,就是陈大生,虽然早上没有砍到脑袋,但是勇猛无畏,是我抢了他的功劳,所以呢,陈大生,你做尖刀班的副班长。“

    “谢谢大哥,俺绝不给大哥丢脸。“腼腆的山东汉子,其实是很要强的,知道害羞,那就有知耻而后勇的胆魄。

    “刘阳,你安排人继续侦查。“

    ”是!“

    “张柏雄,你们轮流守夜,监视沿湖和河道方向动静。“

    ”是!“

    “郭英杰,你们负责山下通道安全,谨守门户。”

    ”是!“

    季风有点令出如山的感觉,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呐,哪怕只有二十几个手下,指挥起来也能有一点一呼百应的痛快。

    “大家解散吃饭,这几天继续休息,等待敌人疲劳的时候,我们再动手,郭张二位,晚上随我出去打猎。”

    “是,大哥!”众人齐声响应。

    夜叉躺在海滩边的草丛中,身边是他的下属,匪号叫做山猫,也是一个凶残狡诈的悍匪,他们都是黑夜中的生物,对杀戮有着天生的敏感。

    白天,他们带了十一个海盗在岛上四处搜索,其实已经发现了通往海边山洞的路径,也找到了无人看守的物资,还发现了巨鳄聚集的沼泽。白天倾泻的炮弹,一方面是报复吞食同类的野兽,也是一种掩饰,他要用漫无目的发射的炮弹迷惑敌人,其实,他早已经布置下陷阱。

    不远处,他手下的十一名精锐回到船上后又悄悄潜回,身着全套黑色的水鬼不是没有太多侦查经验和望远镜的刘阳、小山东他们所能发现的,在夜幕的掩护下,一个伏击的圈套悄悄形成,只等猎物送上门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