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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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士卒家眷的安置银钱究竟是多少,赵武并没有明说。只是罗列了士卒家小的具体户数为四万余户,田亩在原南朝的官田里划拨,无需朝廷拿钱。河东冬rì寒冷,建造屋舍室庐每间破钱四贯,每户按三间计所需一十二贯,购买犁、杷各一副,锄、锹、镢、镰刀各一件,需三十贯。每两户给耕牛一头,计二万头,市面上一牛难求,还望上国如数拨来,若是按市价核准,该是一百贯一头。诸人路途远近不同,均计每户盘缠二十贯。

    赵武说的很细,金人使者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直到随行的师爷统筹算好,方才大吃一惊,却是要四百二十八万贯,再加上人皆五贯赏银,总计四百七十八万贯。“要这么多,元帅府一时哪里筹得这些银两?”

    “多吗?”赵武瞧着金人使者冷笑道:“田亩自河东照拨,却是没有计算在内,若是不动官田,在民间购买的话便是一千万贯也是不够。照此算法,虎威军却是出了大头。”

    “如此说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金人使者听赵武所说的句句在理,毫无夸张之意,更无漫天要价之举,只是觉得事体重大,务须元帅定夺,便起身离去,回西京禀报元帅完颜宗翰去了。

    赵武端坐行辕,几近半rì。诸将皆是不知其在想些什么,有老总管在,诸将们也不多问,便各自忙些手里的军务之事。依耶律田横所讲,打造寨栅,加固寨墙,便是中军大营也迁进新营。这新营却是在河谷的高处,比原有大营高出了三四丈的样子。两岸之间有高高的栈桥把南北大营连接起来,往来可骑乘战马奔驰。栈桥的外侧有木板搭就的护墙,可作为弓箭兵的掩身护板,shè杀来袭的金兵。至于为何放着好端端的大营不用,却又靡费劳力、木料建造新营,士卒们哪敢多问?便是诸哨校也是鲜有人知。

    赵武料定,金人使者此番离去,便是完颜宗翰合盘答应了虎威军的条款,动用五百余万两的银钱也是要报往金国朝廷方可定夺。这一来二去的少说也要半个月的光景,待金人使者再来此地,也该快割地了!便是那时撕破脸,金人使者回到西京也要三五rì,金兵大军压境,往早了说,也是九月中了。那时,这河东大地的麦豆谷物早就进了慈州晾晒打场,等着归仓喽!

    水军司的军事部署赵武不见大的纰漏,却是不加干预。毕竟诸路军司里这水军司的将领最多,耶律田横、汤雷、史顺皆是旅将出身,战功卓著,颇具韬略。便是营校里也不乏军中猛将,王毅、魏铁生皆是一等一的带兵好手,论战功不比朱允少,论本事也不在朱允之下,单拿出去俱是可独挡一面的将才。只是为了保持虎骑旅的jīng锐战力,才久久未得到晋升。虎骑旅诸哨校也皆有可任营校的资历,放在步旅山旅里早就是营校了。有这些人在,赵武哪能不放心?

    关键是金人下一步该如何动作,这却叫赵武大伤脑筋。完颜宗翰得知虎威军狮子大开口,会如何反应?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引军来攻?以金人的禀xìng却是该来一战,以示不满。来与不来三五rì之后便见分晓。沿边诸军皆该做充分的准备,以防金人偷袭。赵武传下军令,叮嘱石州、平阳府、绛州的诸路虎山营小心戒备,一遇敌袭便尽数歼之。

    最有可能遇袭的便是这水六城。按水军司的部署,不论哪一城池遇袭虎骑旅皆会扑上去,杀他个天昏地暗,片甲不归。可若是金人大兵压境,不用多,便是十万人马压来,仅凭虎骑旅却是难以扛住的。“实在不行便退兵,进石州山里与之周旋。”老总管杨吾也是无奈,总不能呆在此间任凭金人宰割吧?可退兵之前一定要给金人点颜sè瞧瞧,叫其不敢大肆进犯。“看吧!瞧金人短时间里能否调集齐十万兵马。”赵武摇头苦笑,“十个手指俱是不一般齐,便瞧那只先伸出来了!”若是觅得战机便先下手为强,剁其一指,叫金人吃痛。此事却该jǐng示与水军司,叫其提早调兵遣将。赵武定下主意便与老总管一道,去耶律田横大帐计议对策去了。

    完颜宗翰闻听使者回报,却是未敢轻举妄动,便与高庆裔商议一番。“赵武此举究竟是降与不降?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完颜宗翰气得心生恼怒,“该死的赵武,却是叫尔等先吃些苦头才会乖乖的来降!”当下便yù遣将去袭。“元帅不可!瞧赵武所提条款却不似毫无诚意的样子,若是与之开战,倒显得某家上国没有气度了。”高庆裔思虑着,“必须叫其露出马脚,方可动手袭之。若无敌意便接着商议,若是敌意深浓,便不是叫其吃些苦头就能迫其就范的了。务须大军压境,叫其窒息方可凑效。”

    出乎意料的是,虎威军竟派了使者前来西京,等候议和之事的定论。这叫完颜宗翰与高庆裔俱是诧异。“看来虎威军倒是有些诚意的。”完颜宗翰寻思着,若是此时大打出手却是显得金国毫无诚意了!遂罢了出兵的念头。

    “不出兵归不出兵,沿边诸郡还要加紧挤压,蚕食虎威军的辖地。”完颜宗翰于心不甘,忿恨的说道。

    “弄些小的争端却是无伤大局!”高庆裔低头瞧着舆图,与虎威军交界之地俱是山岭,只灵石一处咽喉要道,若是骑兵展开攻击,却是寻觅不见像样的战场。唯水一隅,六城相交之处可为厮杀战场。显示实力还得仰仗马军,步卒却是难以与虎威军抗衡。

    去西京的使节伴着金人使者带回金人的议和书,已是十rì之后。虎威军使节一进到清源便摆开筵席,请金人使者小酌。岂料金人使者临行前却感腹中疼痛,方便过后竟是有些发虚,夜里便在清源安歇了,又俄延了一rì。

    完颜宗翰竟是应下了四百七十八万的迁徙用度,这叫赵武又惊又喜。惊的是,看来虎威军在金人的心里还是值些银钱的,竟是如此的敞亮,若是宋廷也如此豪爽,赵武便肝脑涂地也要归顺。喜的是,眼看这大把的银子便要哄骗到手了,那时便是翻脸不认人,金人也是无可奈何。当然了,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要寻一个不错的借口才行。

    两家的分歧只剩下灵石的去留与金兵如何在河东南路穿行的两件事情。完颜宗翰坚持灵石实属汾州,不在河东南路的州府境内,虎威军不该占据不还。却又不肯以战马来换,只愿以平陆、芮城交换。赵武则是无辜的耸肩不允,“此事关乎虎威军存亡,若是元帅不应,下面的诸事便无须再谈。”说罢,竟是起身离去,把金人使者晾在营帐里。

    金人使者万般无奈,只好写下书信,遣人快马回报元帅,请完颜宗翰定夺。

    无巧不成书,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琐事,险些叫两家的议和就此罢手,刀兵再现。

    金人使者与西京书信往来,皆凭借快马驿卒传递,却是省了许多时rì。金人使者的骑术再好,马匹跑的再快,往来一趟也要六七天的光景,又没什么要详细说明的事宜,便遣随行驿卒快马往来水与西京之间,也省得随行诸人鞍马劳顿,熬费体力。身为珍珠大王手下,便在虎威军大营里多盘桓几rì,也好窥探其虚实。

    金人驿卒马快,不出二rì便回到西京递了书信,待元帅府计议过后,换人换马,连夜赶路,便在第二rì的天黑之前,赶到了五龙山大营。若不是在清源叫虎威军拦下盘查,说不定还要早上半个时辰。看来完颜宗翰是心急了,急yù了却这件大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rì,金人驿卒快马跑在清源县境,贪图近路,竟在城里快马穿行,一不小心却撞翻了一个虎威军士卒,连忙勒住马匹查看,口里连连的道着对不住!只因没有下马告罪便惹得那个士卒爬起身来大骂,非要金人驿卒下马赔罪。金人驿卒急着赶路哪里肯下马,便从怀里掏出些吊子钱权作赔钱。岂料更惹急了那个士卒,口里叫着:“金人无礼,竟敢蔑视汉人!”大踏步抢上前去,劈胸揪住金人,一把便拽下马来,厮打起来。手上一边打着口里一边不住的叫道:“金狗欺辱与我,还不赔罪,且来教训与汝!”金人驿卒情急之下,一边抵挡,一边叫着:“某以赔钱与汝,如何还要纠缠?”那士卒大叫:“那个稀罕尔等金人的臭钱,却要尔赔礼告罪!”“某不是已经告罪了?”金人吃不住痛,连连躲避着。“告罪便要下马施礼,尔却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哪里是赔罪?”那士卒得理不饶人,不住的教训着,“此番却要去县衙,叫差人们断断,瞧瞧那个有理。”说罢撕扯着便yù拽金人驿卒去县衙评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