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虎威军已失去耐心,执意攻城?”蒙克暗暗吃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时方才后悔那rì未曾答应耶律田横的建言,若是城破,不但那八千兵士xìng命不保,便是这城里的七千余人也是难逃活命。情急之下,副都统蒙克扶墙大声叫道:“城下的虎威军听好了!某家乃副都统蒙克,叫汝家耶律将军前来说话!”
只见壕堑之外,一个士卒挥舞着红绿两面小旗,远处的大帐外亦是一个士卒以旗应之。随即扭头进了大营,许是禀报将官去了。果不其然,一个身影出了大帐,跨上战马,向这边跑来。士卒们在壕堑两边搭上跳板,叫这员将官策马近到城下。这将官勒马站定,高声叫道:“城墙上的可是副都统吗?”
“正是某家!汝是何人?叫汝家主将耶律将军前来说话。”
“本将史顺,乃虎威军步旅旅将是也!在此代耶律将军围城。耶律将军带兵去了太谷,接住辽州来援的五千兵将,正在厮杀,无暇顾及水,还望副都统见谅!”
“辽州兵马到了太谷?”
“正是!原本以为三rì会到,谁知区区二百五十余里的路程,那辽州马军竟走了五rì,却是叫耶律将军白白的多等了两rì。不过副都统莫要着急,今rì已接上阵仗了,区区五千金兵不出一rì便会了断的。耶律将军最迟明rì便会赶来这里,与副都统计议大事。还劳烦副都统稍安勿躁!”
“辽州兵仅来了五千?”
“是呀!区区五千,不知是来援水的还是来应景的,抑或是唯恐虎威军吃不消?却是如何敌得了虎威军万余虎骑?”
蒙克暗道,这将官所言不虚,某家却是见过虎威军的战法,莫说是以多打少了,便是以少打多,那一阵砲石也足可以叫敌兵折损大半,战力锐减。这辽州兵将却是凶多吉少了!“此间之事,史将军可做得了主?”
史顺见蒙克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禁暗暗偷笑,便依事先与耶律田横商议好的计策,憋一憋这副都统蒙克。“副都统有什么话,却待耶律将军回来与之商议,本将只管围城与攻城,余下之事皆听耶律号令。”
“噢!原来如此!那便等等耶律将军吧!”副都统蒙克无奈,只好道了叨扰,转身下了城墙。
太谷的战事便如蒙克所料,毫无悬念,五千金兵甫一进到太谷境内,便在八赋岭黑虎关遭到虎骑旅的袭击。耶律田横却不是凭关据守,而是放其进了关里,再扼住关口,不叫金兵逃掉。黑虎关深俨仄径,仅可容双骑并行。五千金兵蜿延五里,皆叫虎威军以弓箭shè之,便是连砲石也未发一只,便尽数死伤,所获马匹无数。战前,耶律田横领众营校查看地势,连声叫好,便吩咐众人:“切莫用砲。若是使砲石砸之,却是连战马也一同伤了,获利不丰。”说罢,瞧着小将军,嘿嘿的笑着。
赵武自然赞同耶律田横的计策,却是不搭话。“赵某此番来太原府境,只带了耳朵,却是把嘴巴忘在了军寨。”众人情急之下,意yù请小将军发话时,赵武总是这般说辞。虎骑旅诸将颇有韬略,在太原府境里立足已有月余,几番厮杀皆占了先机,杀敌万余。所获辎重无数,粮草早已无需军寨调运。最叫赵武高兴的是所获战马近二万余匹,再建一旅虎骑也是够用。皆是叫赵武定下心思不插言虎骑旅的战事决策。放手让耶律田横指挥,叫其施展全部本事,磨练随机应变能力,积攒战场阅历,对虎威军rì后的生存有极大的好处。虎威军十余万兵将,若是皆不放手,那rì后焉能做大?故而赵武得知水战事展开前来观战时,带来近几个月打造的新式砲车,三弓床弩,神臂弓,铁火炮。又叫汤雷亲统jīng锐的砲手军一营前来助战,史顺带颇具抢关夺隘阅历的虎步二旅代虎骑旅围城、攻城。皆归耶律田横节制,磨合诸将临时混搭的协调机制,抬升诸军兵种协同作战的能力。这对rì后的战事至关重要!
唯一一次赵武开口,与水的战事无关,却是耶律田横谏言再建一旅虎骑,以厚虎骑势力一事。赵武摇头不许,“眼下战事不断,再建一旅虎骑便要将现有的虎骑旅建制打乱,又要自全军佥选士卒,诸旅各营皆受干扰,却叫虎威军整体实力受损,得不偿失。慢慢来吧!自新卒里佥选骑兵,有多少补进多少,能立一哨便立一哨,可建一营即建一营,分在诸营里。佥选校尉便在本营调配,相互熟悉,不减战力。战马多了便叫虎骑旅士卒人皆三匹战马,以提升长途奔袭的能力。余下的马匹拨与史顺步旅,建成马步旅,上马行军下马打仗,缩短其快速反应的时间。”
耶律田横不急不躁,黑虎关的战事完毕,只留一都步卒扼守关隘,便率大军回返水。第二rì傍晚便抵达水城外,径直近到城下寻副都统蒙克说话。
“本将袭了夹谷哈刺八千兵马,败了辽州萌眼纳刺漠五千人马。三路援军已没了两路,那汾州兵缺将寡,便是来了也是送死。副都统却是还有何话说?”耶律田横一身征尘,浑铁大枪横在身前,冷冷的说道,“莫非当真叫在下破了城池方肯认输?枉自坏了众多兵将的xìng命?”
蒙克闻言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某家已是无话可说,便依耶律将军,以水城里的粮草,交换被俘兵将。汝当放某等归太原,不得使诈。”
“本将一言既出如白染皂,虎威军的名声胜过这诸多金兵xìng命,副都统莫要多虑。给汝等一个夜晚收拾行装,带足三rì口粮,明rì晨启程回归太原。”
副都统蒙克忍受极大的屈辱,弃城遗粮,只为保全那被俘万余金国兵将的xìng命。这在视名声胜过xìng命的当世,是极难做到的。死节,乃官武将的归宿,苟且偷生为世人所不齿。“有如此忍辱负重的忍耐力,蒙克rì后定是虎威军的劲敌。”赵武端坐中军帐里,与诸将闲谈着,“金人在此损兵折将,定会前来报复,诸位还要早作打算,小心提防。”
翌rì晨,约好的时辰。水北门大开,蒙克带城里金兵卸了甲衣,弃了兵器,将马匹留在城池里,徒步出城,任由虎威军士卒计点人头。是汉人的,问明愿否留下,愿意留下的皆收了,不愿留下的,随金兵大队接下万余被俘金兵,辞了耶律田横,往太原进发。折断双臂的夹谷哈刺,身披几处箭伤的纳刺漠,还在昏睡的裴满垛,股肱中箭的尼忙古,下颚碎裂的阿典乌虎,小腹中枪的斡准那仁,少了左臂的斡准布赫,俱是躺在大车里由兵士拉车而行。只有副都统蒙克骑在马上,失魂落魄的往北缓行。
虎骑旅得了水,五十万石的粮草尽数归了虎威军,又得了七千余匹战马,铠甲头盔无数,金人的弯刀、狼牙棒、短箭无人愿使,皆打捆进了甲兵库仓。水、交城、清源、徐沟、太谷、祁县六城呈环形排列,互为倚角,由史顺的马步旅分驻,整饬城防,严防金兵卷土重来。虎骑旅作为援应之师依旧回五龙山大营歇息。汤雷的砲手军在耶律田横大营后面另立营寨,随虎骑旅进出行止。赵武带卫哨在耶律田横大营里立了营帐,权作行辕。
留下来的汉人降兵,愿投虎威军的与先前进了新卒哨的士卒纳进入虎骑旅,三个营皆是编成了四哨人马,萧秉严的新卒营也是收些丁壮,补足了四哨兵额。马匹自是够用,人皆三匹战马,叫众将士乐不可支。rì后便是千里奔袭也不在话下,还可多驮些辎重、粮草,叫虎骑旅的战力大增。
四哨的编制,人皆三马,也叫虎骑诸营的旋风砲倍增,每伍必备一具炮架,便成了虎骑旅的定制。赵武对此大加赞赏,遂在两个步旅中效仿之,教习施放砲石。每个砲架配备二匹驮马,承载砲架砲石。
石竚的卫哨士卒自然也是配备了第三匹战马,有的士卒回了虎骑旅做了正副队尉都尉,也有几人晋了哨校哨副校一职。虎骑旅里也有补进卫哨的士卒,却叫卫哨人马亦是满编满额。
虎骑旅不打算在此长驻,接下来的要务便是如何尽徙六城百姓的事情了,以免rì后金人复至,遭其屠戮。耶律田横等诸将对此事却是不在行,唯王毅、魏铁生在太谷、祁县做过,却是手法不一。诸将说辞颇多,叫耶律田横拿不定主意,又恐小将军还是那句‘只带了耳朵,却是把嘴巴忘在了军寨’的话,将众人搪塞过去,便寻了个由头与赵武独自闲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