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视黄河以北为大金国的疆域,便开始严禁军功贵族的的掠汉人为奴,便是已经为奴者也听任其家属赎之。还下诏劝耕,以利农商。可今年农时已过,再怎么抢种也是无济于事。好在金国北方人口不多,米粮充裕,除了商贾贩卖之外,金国朝廷也调些粮草来,填补府县库仓的不足,虽是不多,用于赈济百姓倒可勉强应付。军粮,自然是优先保障。在两河之地,不许抢掠,不事先储存些粮草,却叫兵士们吃些什么?便是牛羊也要随军赶上那么几群,以保障喜食肉的金兵们的需要。故而自六月以来,金人往来运送粮草的驮队时常见于南北道路,军营里的米粮仓皆是满囤满仓。
王毅带人伏在山坳里,胡谷便在脚下,沿胡谷西出太谷县境,便是去水的唯一道路。斥候回报,太谷县的金兵押解粮草明rì一早便出县城,大约有五十余车,押解的金兵有五百余人。
“车是什么车?”王毅闻听斥候之言,觉得有些不细,便皱眉问道。
“一般的三套骡马大车,却是不见太平车。”斥候见营校问的仔细,不禁面红耳赤,连忙答道。
“这么少?五十车最多也就五百石上下。看来金人的粮草也是不足啊!”尤昶颇为不屑的笑道。
“哎!若是多了,虎骑三营却是吃不下喽!旅将还不将虎骑旅尽数带来?”营副校酆世俊瞧着尤昶,“切莫大意,这可是在金人的地盘上,搞不好叫金兵大队缠上可不是好事!”
“虎骑三营还怕金兵大队吗?见了金兵管叫他有来无回!”施戈不忿的叫道。“就是!好久不曾见到金兵大队了,若是遇见,在下倒要好好会会,看看在金人的地盘上与之见阵有何不同。”张磺生怕别人忘记了他这个哨校,附和着说笑道。
“诸位,金人难道不知虎威军已占了石州?怎么整个水河谷连一个哨卡也不曾见到?除了水城,这一路上皆不见金人踪影?”王毅独自领兵深入太谷,也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一路上太过顺利,反而叫其心里不安。“金人从来都不设卡守御吗?”
“按理说金兵至少要在抵近石州的诸路关隘设卡守御,以防虎威军自石州来袭。可水河谷的确不见金人踪迹,便是斥候细作也未曾逮住一个。”酆世俊执掌营中斥候细作的指派,沿途放出去的斥候细作无一例外的回报,不曾发现金人兵将。“是有些怪怪的哈!这太原府竟是如此的太平?”
“太谷城里究竟有多少金兵?”王毅不敢大意,还在追问。
“看马匹的数量,太谷驻扎有千余金兵,杂兵有五六百人。”斥候立在那里,不得王毅首肯,却是不敢离开,见营校发问,连忙答道。
“看来金人重兵确是在太原附近,几座县城里当真无有金兵大队。”酆世俊梳理着一路上斥候细作的讯报,又想着前些rì子里所得情报,判断着。
王毅仰头望着夜空,思虑着,若是金兵设下圈套,诱我来袭,再聚而歼之,对金人来讲却是一个不错的计策。虎威军与之争斗了快有一年的光景了,虎骑旅的威名早已响彻河东大地,金人岂能一点不防?金人的斥候硬探也不是软柿子,此番却是一个也不见,做的有些太假了!种种迹象叫人看了,这金人便是木头一块,不知守关卡占隘口,就像真的一样,毫不设防。
太谷这边越是毫无动静,越叫人不安,金人重兵皆在太原,却叫粮草先去水,设计的不错嘛!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莫非是水?抑或是交城,这两县相距太近了,若是在二城里皆设伏兵,却是叫旅将带着的新卒营陷入重围。王毅越想越怕,连忙叫道:“诸位,立即动身,去水交城。”
酆世俊与三位哨校面面相觑,俱是不解,却不敢多问,连忙下去集合士卒,整装待发。军令如山,营校下了军令,必是主意已定,又不是与之商榷,照办便是。令行禁止嘛!众人自然不会多问。
虎骑三营连夜离了太谷,往水急行,一路上斥候散的很开,小心搜索前行。王毅把担心扼要的说给酆世俊,叫其派快马飞奔水河谷,堵截旅将那一队人马,叫其小心行事。魏铁生与许鼎那边却是来不及了,若是金人的陷阱设在了水与交城之间,他二人那里便不会出什么意外。只要不与金兵恋战即可,那魏铁生与许鼎也不是傻子,兴许早已嗅出了危险。
耶律田横不见王毅派人示jǐng,便于翌rì开拔,虎骑旅余下的三个营分头行动,俱是沿水河谷往东,在水与交城之间分兵前行。“汝二人各带本营佯作进袭祁县、清源,一旦这里开战便自外向里猛冲,内外夹击,叫金兵首尾不得相顾。”分手时耶律田横再三叮嘱魏铁生与许鼎。自己却带着萧秉严的新卒营落在后面,只将斥候细作散出,打探交城的虚实。
耶律田横不是鲁莽之人,自然想到金人有可能设下埋伏,故而吩咐三位营校见金人大队便撤。若是金人设伏,一定在水与交城之间,伏兵藏在城里方可不叫虎威军心疑。若是设在水河谷,岂不叫虎威军的斥候发现?此时,站在水与交城之间,耶律田横确信金人定会设伏,只可惜王毅营已是联系不上,只好派人快马去寻。
副都统蒙克便是这般构想的。石家奴一席话,叫副都统蒙克对虎威军刮目相看,去袭灵石?无异于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便是强攻下来,也会损伤惨重,搞不好再久攻不下,叫灵石变成第二个太原,那岂不是贻误了战机?虎威军既然与宋兵迥异,必会有出奇制胜的怪招。怎么会叫某家强攻灵石?
副都统蒙克低头俯视舆图良久,揣摩着虎威军的真实意图。“石州,一定是石州!”副都统蒙克大叫着。石州东临太原府与汾州,山谷众多,隘口林立,进出自如。隘口守护甚严。但在形胜上却是三面受敌,易守却是不好守,临敌面过大。若是大军压境,三面猛攻,任凭是谁也是难以招架。可虎威军为何偏偏占了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为了抢占地盘吧!一定是为了威胁太原府,听说虎威军有万人之众的马军,战力不在大金铁骑之下。若是伏在石州?
副都统蒙克暗暗叫好,虎威军当真不可小觑,一招既出定叫袭灵石的大军腹背受敌。幸亏石家奴的提醒,某家才不至于莽撞出兵,去袭灵石。那好吧!某家便在这里设下修罗场,瞧瞧虎威军有没有胆量来太原府境与大金铁骑较量一番!某家便以万人铁骑对虎威军的马军,一对一的厮杀,瞧瞧是虎威军厉害还是堂堂大金铁骑厉害!
耶律田横主意已定,便以这新卒营与斥候都为诱饵,叫金人来攻,谅他也没有多少兵将伏在此间。
正在思虑间,却见王毅营的传令兵飞马赶到,滚鞍下马禀报道:“王毅营校已带本营撤了回来,叫旅将当心埋伏。”
“好嘛!这王毅不愧是神机算子,鼻子灵敏的很嘛!嗅出金人的味道了?”耶律田横兴奋的叫道。
“金兵为何还不出城?难道是不习惯夜战?”王毅与耶律田横并驾齐驱,查看南北两边的动静,金兵却是未曾现身!“难道是我等多虑了?”
“不会的!金人若是未在此现身,便是去袭魏铁生或是许鼎了。我等便在此等候,那二人不会走远的,一遇敌袭,便举火为号,在下便尽出己兵去援。”耶律田横镇静的说道。
二人正在说着,只见交城方向火起,却是去清源的许鼎营遭遇了金兵。耶律田横大叫着,带领王毅、萧秉严两营士卒策马飞奔,杀向交城。
魏铁生带本营往祁县而去,却在水东面悄悄的伏了下来,静观城里的动静。金人频繁往来运送粮草,却不是只为诱惑虎威军上钩,实打实的把诸县金兵营寨的粮草押运到了水。若是虎威军不上钩,便在此囤积粮草,随时随大军压向灵石。副都统蒙克双管齐下,做了两手打算,却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叫人摸不着头脑。若非如此,耶律田横也不会确信金人是在囤积粮草,准备攻打灵石。
水的金兵顾及粮草,不敢出城拦截东去的虎威军,只在城里守候,等待交城的金兵出击,与虎威军厮杀起来,再分兵出击,杀他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岂料战事竟在交城附近开始了,这叫水里的金兵不知如何是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