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毕,长水校尉种辑开口说道:“我与吴大人今早如往常一般到董承府上探望,尚未开口,他就问起了定都之事。我觉得十分奇怪,只道定都先前虽有屯田校尉枣袛与将军蔡杨、刘岱叛乱,但也已经平定了,最近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那董承却说不然,他说自曹āo起于豫章,兖州四境大乱,定都更是风雨飘摇,虽定都暂时在刘公之手,但天下之事,尚未可定也。我一听,心里骇然,不知他说这句什么意思?”
“我当时不好拂逆,只得佯装应承着。董承又说道,天子自从东来,先落入曹āo之手,如今又被刘公把持,是脱离豺狼,而又入于虎豹也。他痛哭流涕,又将一封天子亲手所写的血书拿了出来,叫我等看。天子所言,不过是yù让董承暗中纠集凶蛮,伺机铲除刘公……”
种辑说到这里,抬头去看刘备。却见刘备神sè如常,暗中佩服。..
只听他又接着道:“当时我见上面所说刘公罪状皆不属实,倒像是在说曹贼,心里着实可笑。那董承又道,天子不想受任何人的摆弄,他的意思是想趁着兖州大乱的时机,让我等迎天子回东都洛阳。还取出了白绢一副,让我等在上面签字,说道此举为‘同立义状’,可证明其心不渝,以报汉室。我与吴大人当时无奈,为了不让董承生疑,便只好暂时将画押签上了。刚yù动身告辞,将军吴子兰正好赶到,董承便又邀请吴将军加入。我见吴将军当时似乎不情愿,还想反驳。便赶紧拉住了他,这才没有露下马脚。我等从董承府上出来后,便立即赶来将此事告诉刘公,还望刘公做主。”
将军吴子兰和议郎吴硕,皆随着吴子兰拱手而起,向刘备表示忠心。
将军吴子兰道:“我怎么也弄不明白,像刘公待天子如此优渥,要什么给什么,比在曹贼在时不知道有多好,可他为什么还不满意?”
那议郎吴硕接着道:“这还不简单。董承不是说了,陛下心不知足,想趁着兖州之乱,脱离刘公罢了。”
种辑长叹道:“刘公待天子以至诚,奉以人臣之礼,天子反而报之以怨,他此举实在有失欠妥。诸位试想,若无刘公,汉室宗庙将以何存?我等顾念天下安危。这才冒死相告,还望刘公你早做决断!”
刘备捋须点头:“各位的赤诚之心,我刘备心里十分明白。至于董承一事,还需诸位配合。”
“全凭刘公差遣!”
三人皆信誓旦旦的道。
坐上种辑又道:“对了!在我等去之前。那画押的白绢之上除了有董承自己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人。”
刘备问他:“何人?”
“侍郎王子服!”
刘备故意拍案:“王子服何在?”
“某在此,见过刘公!”
从屏风后面,转出侍郎王子服来。种辑等人微微一愣。都是惊诧不已。
原来适才种辑等来时,刘备先让王子服躲在了屏风后面,没让相见。此刻突然出来。那三人脸sè皆是微微一变。
刘备笑道:“都是自己人。说起来,王大人乃是出首董承之第一人。”
三人一听,也都轻嘘一口气,原来如此!
第二天,侍郎王子服,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四人结伴,一起来见董承。
王子服故意向董承要衣带诏和义状来看,董承也不见疑,将这两件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王子服拿到手里,向外面叫道:“许将军可以出来了!”
那董承大惊,不及躲避,片刻间只见许褚带着人马,冲进府来。
许褚大叫道:“有诏捉拿叛贼董承!”
甲士冲进来,逢人就抓,遇到抵抗的,立马当地格杀。
董承脸sè苍白,看向四人,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将军吴子兰按剑走上前来,叫道:“国舅你有天子的血书,要杀刘公,我等本该奉召。可国舅你想过没有,若杀死刘公,当真能让天子回到东都么?只怕未必吧?刘公一死,曹贼必将席卷而来,天下又将陷入更加的动乱之中。那时,这一切所为,岂不是重蹈以前的覆辙?就算没落到曹贼手上,要是落到袁逆手上呢?那时汉室只怕立时不保!国舅你只知道一时愚忠,可有替汉室真正考虑过?”
董承被他说得再无一语,抓起剑当场自杀了。
那许褚又将董承一家两百多口,押往各门,全都斩杀干净,方才禀复刘备。
刘备带了衣带诏,一径来找天子。
先时,天子突发奇想,想要趁着兖州动乱的时机,发动朝臣推翻刘备。乃与伏皇后密议此事。时伏皇后的父亲伏完在侧,乃举董承。这rì,天子在后宫,同伏皇后正谈到董承的事情,不知道进行得是否顺利,就有刘备带同许褚等众多武士闯将进来。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刘备自己走了进来,向天子和伏皇后见过了礼,道:“我有事情要向陛下单独禀报,可否请皇后暂时回避一会?”
那伏皇后看了天子一眼,天子将手一挥,伏皇后也就同着宫内侍候的众多宫女都退了下去。
宫内,此刻也只剩下天子和刘备两个人。
天子心里有鬼,想到董承一事,一时倒是不敢自视刘备。
刘备看着他,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问道:“董承谋反,陛下知否?”
天子啊的一声,说道:“董卓吗?此獠不是已经伏诛了吗?”
刘备鼻子一哼:“陛下明知我说的不是董卓,是董承!”
天子全身战栗,一口否认:“这我不知道!”
刘备冷冷一笑,将那封血书拿了出来,丢在了案上,说道:“这是陛下破指而修的诏书,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天子一看。两眼发直,不敢说话了。
刘备走上前去,嘿嘿笑道:“当rì我就奇怪,想陛下怎么平白无故的登功臣阁,赐董承锦袍玉带呢,原来是这个作用啊!”
天子脸上浮白,两排牙齿捉对厮杀。
刘备笑道:“我来也并无恶意,陛下你也不必紧张。陛下想杀我,我却不敢轻易弑君。我身为人臣,也只能认了。如果那样做了。也必遭天下人唾骂。本来,我想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息事宁人了吧。但我想想,我虽然杀了董承,可他还有个妹妹啊。他的妹妹,不就是陛下你亲封的董贵妃么?所谓斩草要除根,我可不想留下这个祸患。要是她某rì突然又在陛下耳边吹吹枕头风,又唆使陛下再送个什么衣带诏给其他大臣,那我这小rì子可就不好过了。所以呢。我来是做什么,陛下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刘备说着,就要叫唤许褚进来。那天子立即道:“董妃有五月身孕,望楚公见怜。”
对于这件事情。刘备还不想闹大。毕竟要是杀了一个董妃,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兖州乃至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光辉的“仁义”形象。而他,不想被这件事情搞臭。既然首恶董承已经伏诛了。其余的事情等到将来时机到的时候,再算总账不迟。
刘备想到这里,说道:“既然陛下有所求。作为臣子的怎敢不从命?只是,董妃既然怀孕五个月了,想来不易再在深宫中继续住下去了,陛下也不易跟她时常相见,这样只怕会影响到胎儿。我的意思,陛下懂吧?”
天子也即明白过来,但到了此时,还能怎么办,只得说道:“是是!我明白。只要楚公你放过她,我愿意将她打入冷宫。”
刘备马上道:“看陛下这话说的!只是,我还要陛下同时劝劝皇后和皇丈一句,告诉他们,‘谋反’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轻易尝试,不然总有引火**的一天!”
刘备说着,也不顾呆愣冒汗中的天子,告了一礼,径直退了出去,带了许褚回了大将军府。
刘备刚刚坐下,曹植来见刘备,说思念母亲了,想回楚都了。
刘备那rì跟曹植说了许多甜儿跟楚儿的事情给他她,不觉一闭嘴就是晚上了。他一天之中把那些平时不会说的话,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内心也似乎轻松了许多,不觉欢畅不已,对曹植的喜爱更甚。眼看天黑下来,他也就叫人准备了席面,摆了下来。
曹植想到二哥,便请求刘备也让他一块来用膳。
刘备笑道:“看我把此事忘了!”
他立即让人去请曹丕。不想回来的人说,曹丕已经被赵牛拿入了大牢。
刘备莫名其妙,赶紧找来赵牛,立即将曹丕放了出来。
刘备先陪他两兄弟用过了饭,也就打发他两去休息了。他这边,将赵牛叫了来。
赵牛不明白刘备的想法,刘备说道:“兖州正是动乱之时,若将曹家的人杀了,只怕会更加激怒那些叛军。若让他们找了这个借口来讨伐我们,那样势必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这样的话对我们绝对没有好处。就在我与曹植相处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其杀了曹家人,还不如待他们更好。这样的话,不但堵住了他们的口,也可更好的为我所用,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赵牛拱手道:“某考虑不及明公周全,是某鲁莽了。”
刘备这边开导赵牛,曹植那边,曹丕想到赵牛的话,心里就极是不舒服。
“二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曹丕看也不看他一眼,想要说出来,但却又忍住了,只在心里恨着他。
那曹植见二哥不说话,也并没放在心上。一想到白天刘备跟他谈话的情形,不觉脸蛋上浮出了笑容,禁不住要将自己的遭遇跟二哥分想。
谁知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到触及了曹丕的隐痛。
“啪!”
曹丕将剑一抽一送,倒身在榻上:“睡觉!”
之后几天,曹植时来见刘备,说些话。那刘备也没说要放他们走。他也不好说出来。在楚都呆了也不知多久,那曹丕一想到赵牛说三弟的话,心里就不觉战栗。他也怕在定都呆久了,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早上时候,他突然告诉曹植:“你想让我理你也行,你须得去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去求刘备放我们回楚都。”
曹植一听,笑道:“二哥不知,我早想着要回去陪娘了。只是我怕二哥你还要玩上几天,也就没有说出来了。既然二哥想回去。我这就去跟刘公说。”
当下,曹植见到刘备,将目的说了。
刘备这些rì子忙着处理叛党的事情,也很是疲惫,自然没有时间照顾他们兄弟两个。如今听说他们就要走了,这也倒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过两天,也就让赵牛保护他两,回了楚都。
早在刘备处理董承叛乱一事的时候。他也已经接到了皖口水师程辉送来的消息,知道庐江太守甘宁和夫人成荷一起遇难了,而且寻阳和广济数城都被袁逆趁机占领了。
刘备知道此事后,自然惊骇非常。想到甘宁跟随自己一路所立之功,心里不觉怅然。
这之后,刘备暂时让驻守九江郡的破贼中郎将刀敌领兵入庐江,暂时代替甘宁行太守事。让水师程辉从中帮助,共同抵御诸葛亮大军的进犯。
一面,则紧急召集众武。商议该派谁去庐江驻守。
众说纷纭,一时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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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事变后,半月前的鄃关。
魏延本来约好跟高唐路的木路、漯yīn路的吴求,要来共攻平原城的,可惜魏延事先没有跟他两商议,就一意孤行,使得其他两人心里极是不舒服。他们当时倒也客气的回话,说到时肯定会按照要求出兵的。
但当魏延发兵攻打后,方知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兵,原来是耍自己的。
魏延当时身上中了一箭,加上受气,差点吐血落马。
他将箭矢拔了后,也就气呼呼的喝令退兵,一路回了鄃关。
这战大败,而且中了箭伤,惹得魏延一病不起,整rì的哼哼唧唧,时而破口大骂,时而仰天长叹。
这事后,吴求和木路都得知此事,心里也就难安了。
虽然这事是魏延自找的,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但想想,如因此事弄得三军不和,倒是不利于对付敌人。于是,在他们一番商议后,也就各自留了副将守关,他们则各带了数十骑,趁着天黑的时候,一齐出了本关,齐往魏延驻守的鄃关赶来。
木路离得较近,先到了关下。他也不方便先进关,等了将及半个时辰,也终于盼到了吴求。他两人也就一齐来见魏延。
魏延当时榻上听闻,倒是微觉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吴求跟木路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他们都是有重任在身的,岂能为了看一个病号,而随意离开驻地?
那手下见魏延半天不说话,便问道:“将军,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魏延嗯的一声,将身子坐直了,说道:“让他们都到大厅上等我,就说我立刻就到。”
那手下似觉不妥,想要开口,而那吴求、木路两个,早已经破门而入了。
那吴求远远说道:“将军身负重伤,岂能随意挪身动,还是让我们两个自己来见将军吧。”
那手下错愕的看向魏延,魏延手一挥,让他先下去了。
魏延挺了挺身子,想要下榻着甲,吴求早已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将军还是躺着吧!”
魏延道:“不好吧?我若榻上见二位将军,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到了此时,尚做儿女态焉?”
一手推开他,坚持要下榻。
那木路一见,走上前去,笑道:“我看将军还在为先前的事情生气呢!”
“不敢!”
魏延眼看他们一手抓牢自己一只臂膀,也就没有坚持下榻。
他把鼻子一哼,别过头去,不看他两。
要说生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气xìng。只是想起那事实在太窝囊了,怎么也想不通。
木路道:“将军生我们的气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们当初食言,以致让将军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呢?这事后,我跟吴将军不知有多么后悔呢!我们愈想愈是觉着对不起将军呢,这才赶来看望将军你,顺带向将军你道歉来了。”
说着,木路和吴求也就站起身子,眼看就要向魏延行礼了。
那魏延身子一动,赶紧手托住他两的胳膊,叹了一口气:“我这些rì子躺在榻上,我也想了很多。这些天来,我也终于想明白过来啦。其实要说起这件事情,是我无礼在先,是我不该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之前,就擅作主张,一意孤行。哎。说起来,这事是我错了,该我向你们道歉才是!”
魏延说完,退后一步,对着他两长长行了个礼。
木路和吴求对望一眼,赶紧道:“我们也有错!”
也就对着魏延躬身行了一礼,算是化解了他们之间的误会。(未完待续……)(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