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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下午。寿bsp;“……将士伤亡初步估计约一万一千人,另逃匿者三千人,马匹损失一百多匹,辎重……”
袁术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他举起手来,使力挠了挠后背那片龌龊在衣服内的肌肤,口里连叫:“痒……痒死本伯啦……”
两边shì女嫣然一笑,欲要扑上身来替袁术挠痒。袁术此时还哪里有心思**?也不等靠近,便即一啪衣服,站了起来。
那个向他报告的吏,微微一愣,看见袁术倦疲的神情,不敢再说下去了。
袁术却指着他,说道:“你,去把阎主簿找来。就到……就到城墙阁楼上吧,跟他说我要在哪里见他。”
吏赶紧拱手,领命去了。
后面那些shì妾听他要登楼,以为是要看风景了,便一的如一窝蜂的簇拥了来,要袁术带她们也一起去。
袁术因为失去了成荷,心里本不自在,看到这些女人,如看到了一堆粪土,也不理会,让人准备马车,自己登车先去了城楼。
袁术在出前,又让人置备了两食案丰盛酒菜,叫一送到城楼上去。袁术登上城楼,望着钟离方向,又望着东城方向,心里叹了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眉毛一皱,哇的一口,喷出一口赤血。
两边惊得慌,赶紧上前相扶。
袁术并不理睬,让都退下,然后缓缓踱步,负手叹道:“彼有人焉,我有生之年难道就过不了钟离,到不了怀宁了吗?”
袁术轻叹一回,又失笑一回,这才进了城上的阁楼,堪堪坐了下来。不时,阎象也已赶了过来。袁术便让人将置办的食案抬了上来,关上门,只留阎象一个,两人相对酌饮。
阎象见袁术此战后心思惫懒,怕他失了志气,便也说了不少好话。袁术却是拂了拂袖,淡然一笑,说道:“一败不算什么,天意在我,我终究要成这大事的!”
阎象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袁术接着问道:“阎主簿,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谶语没有?道是,‘代汉者,当涂高也。’”
阎象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何以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也不隐瞒,当即拱手道:“这句话出自《秋谶》,倒也有所耳闻。”
袁术将酒盏举到,似乎被酒味的诱惑,不禁微微一哆嗦,然后上,露出了缝隙。于是,他将手轻轻往前一送,酒盏里的酒水就倾倒进去,送进了他的肚子里。袁术抿下这口酒,又夹了一口菜,方放下筷子。漫条斯理的催动牙齿,似乎怕这菜里掺进了沙子,细嚼慢咽后,这才完美的把它送进肚子里。
阎象在旁见袁术一时没有说话,也只得干巴巴的停箸放盏,看着袁术。
袁术这时才开口:“那么,阎主簿,你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阎象当然听说一点,但不愿意说出来。皱了皱眉,拱手道:“这些谶语乃无妄之言,都身之本,望袁伯切不可信之!”
袁术哈哈一笑,说道:“当年孙文台(孙坚字)尚在时,我就问过他,‘这当涂高何解也?”他说道,‘涂,假途也,乃路之意!正合袁公之字(袁术字公路),是天命在袁公也,袁公切不可失之。’”
袁术说完,看着阎象脸色。阎象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镇定,说道:“这个孙坚满嘴荒谬之言,实在是在耽误袁伯,袁伯自然不会相信他的满口胡说。”
袁术脸上神采消失一半,没好气的说道:“孙文台当年对我忠心耿耿,他说的话自然有他道理。想我袁氏一门‘四世三公’,门第之高、地位之显赫,谁人能比?又自黄巾以来,继之董卓弄权,汉朝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这一点,恐怕连三岁儿也知道。更何况,就连这传国欲玺现在都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汉王朝气数岂不是已然殆尽,无可挽回了?”
袁术越说越jī动,越说越亢奋,阎象听的是满头抹汗,赶紧道:“袁伯请声点。”
袁术偏偏站了起来,抚掌笑道:“汉乃火德之命,然今汉火德已衰,代火者应是土德。阎主簿,你想想,本伯姓什么?”
阎象一愣,说道:“袁伯当然是姓袁。”
“啁啊!”袁术笑道,“这个袁字上面是不是有个土?这‘土’岂不正乃土德之象征?”
阎象无语,这样也可以?
又听袁术继续问道:“阎主簿,我再问你,我的名又是什么?”
阎象老实说道:“术。”
“又啁啊!”
袁术笑道,“那我又问你,这‘术’又是何解?”
阎象笑道:“《孙膑兵法》有言,‘齐城、高唐当术而大败。’,《广雅》说,‘术,道也。’也就是指城邑内的道路。”
袁术哈哈一笑:“我再问,我的字又是什么?”
“公路。”
阎象说着说着,突然现自己被他上了圈套。
袁术又是抚掌,说道:“这不正是了!孙文台当年言道,‘涂,假途也,乃路之意!’而我这名字里面的姓正是符合‘土德’,名和字又都暗合这‘当涂高’之‘涂(途)’,可见孙文台当年之言如何是荒谬了?”
阎象听他越说越白,怕他再妄想下去,正想着要用什么语言来打消他的念头,耳边又听他继续说道,“再说,我袁姓出自陈姓。陈,乃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也!”
把话说完,不由捋须自笑,沾沾自喜,得意的道,“哈哈,我这些日子以来日夜苦想,现在我终于是想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跟着,也不吃酒了,起身踱步,越想越得意,连连说道:“当涂高,当涂高,天命当在吾啊!”
阎象叫了声‘袁伯’,见袁术没有回话,只得站了起来。袁术径直把门打开,阎象知道他也吃好了,不想留自己了,只得起身告辞。袁术也不理他,心里得意解开了这‘当涂高’之迷,不禁抚掌又是笑了笑。
出来,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钟离方向,望着东城方向,望着彭城方向,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我若承接天命,当上了这皇帝,看这些儿还敢觑我?到时不管是他陈到也好,甘宁也好,还是刘备也罢,吾弹指可灭之!”
正想着,那边一阵sao动,袁术回过神来,说道:“阎主簿,去看看怎么回事?”
旁边一人赶紧上来答道:“阎主簿已经走啦。”
袁术这时才恍然想了起来,挥了挥手:“你去看看。”那人应了声,还没动身,那边一人走了过来。袁术见那人一身戎装,却是身材娇,翘楚可爱,原来是成荷回来了。
袁术心里大喜,赶紧走上前去,命令两边避嫌,尽皆退开。一面拉着她的手,一面悄声问道:“成美人,我还以为你被敌人捉了去了呢,原来你回来啦。你知道么,我当时见你被捉了去,别说有多着急……”
成荷甩脱他的手,秀眉微蹙,问他:“乐就那厮回来了没有?”
袁术见她并没有怪自己见死不救,轻吐一口气,问她:“你问他干什么?”
成荷薄怒道:“问他干什么?我要问他存了什么心!”
袁术笑道:“又是怎么啦?”
成荷啐的一声,把上午在战场,乐就违抗袁术命令,执意欲要来救,却放暗箭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要不是甘宁那厮眼疾手快,一戟将这一箭挡了,不然我早被射穿了。”
袁术有点不明白了,问她:“可成美人你一向少在军中走动,自然不认识军中将领,你又如何一口咬定就是他?”
成荷道:“我刚看过了所有将军的相貌,并没有一人是的。我又问了别人,唯独少了这乐就。于是我就跟他们一一比划,这才知道真的是这厮了。”
袁术心想怪不得刚才一阵sao动呢,原来是成美人脾气呢。听她这么一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忘了,这乐就兵败后也没有回来,据其他将军说,他带了三千将士直奔了庐江去了。我还道他怎么这么突然呢,原来他是心知得罪了成美人你,无颜相见,这才不安,所以不敢来见本伯。”
成荷双手一掰,脸色一变,喝道:“他以为他避开了我,我就能饶了他吗?”
旋即拱手说道,“请袁伯也给我三千人马,让我去替袁伯收拾了这厮!”
袁术微微一愣,搂着她的肩,笑道:“要说收拾这厮,岂是那么简单的?若果容易,我早就让人领兵去了。”
成荷柳眉竖了起来:“他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袁术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你不知道,这厮狡猾着呢。听说他到了庐江郡,也怕我找他,便干脆一躲到了天柱山。想这天柱山高峻二十余里,道路险狭,难以用兵,只怕不好对付他呢。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去那种促狭地方?”
成荷把俏脸一扬,薄怒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天柱山便是高峻三十余里又如何?反正我是去定了!袁伯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袁术百般解劝,见她一味要去,没奈何,只得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成荷感jī的拜了拜,突然又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哭了起来。袁术错愕道:“成美人,你这又是为何?”
成荷道:“妾为将军出生入死,对付强敌。不幸落于贼手,凶险万分,你道妾是如何出来的?”
袁术暗想成美人xìng刚,是很少轻易自称‘妾’的。现在猛然听到她这声‘妾’,心里万般柔情,享之不尽,赶紧问她:“是怎么出来的?”
成荷道:“当时境况万分凶险,若然不是妾机灵,故意逗他说话,使得他分心,然后寻机夺鞭而逃,跳上一匹马马背,不然焉能逃得了贼手?”
袁术也替她抹了把汗,赞道:“成美人果然聪明,十万男子不及也!”
成荷啐了一口,哭道:“才不是呢,你道妾夺了马别人就是傻子了吗,他难道就不知道追了吗?嗄,想当时要不是得了妾的那群‘虎卫’拼死保护,如何能出的来?可她们为了救妾,却被敌人捉的捉了杀的杀了,好不让人心疼!”
虎卫者,先前一战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些shì卫。这些shì卫经常跟随与她,闲时教以歌舞,以娱袁术,平常充当护卫。成荷把这百人的shì卫,称之为‘虎卫’。成荷对她们虽则严厉,但感情甚笃,今见她们为救自己而落难,焉能不伤心?
袁术想到先前成美人落难时,自己却只顾着逃命,心里有愧。又听她这么一说,也是不忍,只得说道:“好了好了。成美人勿要着急,你的这些‘虎卫’我为美人补充就是了。”
成荷一听,稍微宽心,这才破涕为笑。
后数日,成荷带了五千人的部队(成荷请命三千,但袁术不放心,多给了她两千人,又使阎象划策,张勋同往)兵庐江,耗费两个多月时间,损失一大半人马,这才登上天柱山,将乐就一干人等斩杀。这是后话,且不细表。
……
……
初三日。已是下午,天快黑了。彭城。
刘备没想到袁术会和郭贡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而郭贡自萧县一战后又紧闭城门,蜗居在城,也不出来,一时又拿不下。他先前听到袁术大军围攻钟离的消息,心里也是骤然紧张,但和张纮一商量,旋即肯定了刘馥让陈到兵救钟离的决定。
于是,一面让刘馥使者回去,批复了自己的意见,下了调兵令;一面则抽调人马,准备让鲁肃围住相县不动,做出随时进攻势态,好让郭贡不敢轻举妄动;一面又让张纮镇守萧县,让潘璋继续挺进沛南,袭击他县。他自己则增调粮草,实现自己先前‘袁术敢动,老子先就灭了他!’的诺言,准备先将袁术对付了,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郭贡。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边粮食还没调停好,钟离那边就传来了胜利的消息。刘备欣喜不已,将书信给张昭看,给陈群看,给众位文武看,又让人传消息给张纮、鲁肃等,好让他们都放下心来。
只刘备看到陈到写来的自责书,虽然怪他迂腐,却很是喜欢他的为人,不禁大赞他的‘守法’。但又想到今后要是生了同样的事,要是学到陈到那样敢于承担,那还好说,但要是为了自保,借口上面订下的法律,而眼见旁城遭到攻击却不即出兵相救,那也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了。
于是他跟张昭、陈群等一加商量,便是将这条法律稍微做了修改,尽量做到人xìng化一点。刘备乃诏令褒奖刘馥和陈到,言以后若出现这种情况,可先不必得到命令而兵,只用事情生时将情况报告给郡守,然后再让郡守将情况转呈镇东将军府知道就是了。
刘备这边褒奖刘馥、陈到,赐予金钱,那边自然一并嘉奖甘宁退敌之功,亦赐予金钱。又特令其之所获辎重、俘虏可自行处理,只需呈报战果,不必送来。
刘备见袁术那边诸事已妥,想袁术此败后东南又可安宁一阵,乃又重新调配人马。见郭贡不出城,相县城池又高大又牢固,一时难下。乃令赵云先领着一队人马沿着汳水从萧县直下,攻打杼秋县。自己则随后又将调离的人马重新调配了过来,又增兵一万,共计三万余,再调运攻城器械,准备对相县进行强行进攻。
……
……
而身在相县的郭贡,此刻……
郭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开水边的蚂蚱,如针炙,如火燎,坐卧不安。听到外面有人在走动,他便会赶出去问一声:“怎么样?袁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带兵过来了吗?他一定带兵过来了!”
没听到消息,然后就是一顿骂:“袁术这个匹夫,你当初劝我说,只要我配合你兵,你不管怎么样,管保在两天之内就会派兵与我会合。可两日都过了,你子却一点消息也不给我。看看,,现在城外有数万大敌,你让我怎么对付?”
在初四日下午,他终于听到了袁术兵败的消息。
“什么,袁术已经回寿了?娘的,这个庸才,这下害苦老子了!”
郭贡手按着剑,一头苦恼的坐了下来。
两边问他:“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听说刘备又要增派一万人,准备强行攻打相县了……”
郭贡不让他说完,站了起来,反问他:“你说现在不回谯县还能怎么办?”
那人微微错愕:“可是将军,我们虽然没有袁术做外援,但我们也有数万人马,加上城内粮草充实,城墙坚固,我们如何不战就放弃了呢?”
郭贡瞪了他一眼:“这里的城墙坚实,这里的粮草也很多,但又能怎么样?袁术人马比我们多多了,可他还是败了。想我们人马没他们优良,处境又没有他们好,他们都尚且败了,更何况我们?想我们要是一战而败,那还依靠什么?不若先回谯县去,坚守谯县。想谯县那里粮草更多,城墙更坚固,总比这里要好吧?”
那人道:“……”
郭贡在刘备大军还未彻底集结相县前,连夜撤去了全部人马,将运不走的粮草全都烧毁。于是,初五那天,刘备不战,得了相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