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这晚突然想起了他,便叫人带了一案好酒好肉,特地过来看他。
张闿这些日子幸得安宁,后背的伤才恢复那么快,只留了一点疮疤尚未愈合,便还仍是半躺在榻上。
张闿见刘备来看自己,便是赶紧翻身下榻。
刘备问了伤势,张闿申言无碍,这才两人喝酒聊了起来。
张闿感激刘备不但没有将自己送给陶谦,还用心为自己治伤,便是说话上恭敬许多。
刘备当然听的出来,只客客气气的言答。
张闿同刘备说着话,突然脸显哀思,叹了口气:“我听帐外这两日来吵闹不已,想是曹操每日都来挑战,只是刘平原你为何不接战?”
刘备当然不便解释,只回答道:“时机尚未成熟啊。”
张闿却摇了摇头:“我听说曹操这厮盛怒而来,想如果他不肯罢休,便是徐州没得一日安宁。我当然不敢低估刘平原你的本事,只是凭你们目前的兵力,恕我直言,我看根本无法对付曹操。”
刘备泯酒一口,听他继续说下去:“当下之势,徐州之难全因我一人而起,熟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刘平原你还是不如将我直接送给曹操处置,我把话说清楚了,曹操便不会再对徐州怎么样。到时,刘平原自可解围而去,便是陶恭祖也会感激你的。”
刘备听后哈哈一笑,将酒一泯到底。
张闿不理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能笑得起来,便是坐正身姿:“刘平原,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是个盗匪,便是以为我说话不可信。我也知道我是个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只是我数次感念平原不杀之恩,便是不得不将心里话说出来。今日又听得帐外曹军辱骂平原,便是我于心不忍,实在听不下去。今日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平原你了。”
刘备见他说得义正言辞,便是没半点虚假,心里暗自欣喜,只脸上不丝毫露出来,也是慷慨陈词:“这是哪里话来?君乃堂堂陶徐州上表的都尉大人,只是一时失足如何便是盗匪了?不过听君刚才之言实有不当之处,恕我直言。”
张闿听他称自己为‘君’,实在脸上有愧,便是一连不敢。
又听他说自己话里有不当之处,便赶紧道:“刘平原但说无妨。”
刘备说道:“君言,曹操盛怒而来不达目的绝不罢兵,这我承认。但盛怒之兵除了干些他们以为泄恨的事,还能做得了什么对得起百姓之事?如此,这叫失民心,而失民心者失天下,这是其一。”
张闿没想到他有这理论,便是张大嘴巴听着。
刘备接着说:“君又言,我之兵力实不如曹操之兵力,这点我也承认。但兵法有言兵者贵精而不贵多,他也不是无可战胜的。如此,如果兵多而骄,即成骄兵者,势虽盛而必败,这是其二。”
张闿又学了点知识。
刘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弄出其一其二来了,但凡事不过三,又论述之道不以三满之,便是觉得不过瘾。
刘备想了想,接着说道:“君再言,欲要我将君献出交给曹操处置,但君不知曹操所谋者为谁?便是将君交出,难道就能换得徐州安宁?以曹操之野心,只怕很难啊,这是其三。”
顿了顿:“就是这三点不当之处,便知君所言不妥。哎,看来今日之事唯有一战以定输赢尔。”
刘备话说完了,张闿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是明确表示为了保全自己,而情愿同曹操一战了。
张闿想到这里,便是离席跪拜:“刘平原大恩,鄙人唯有以死报答了!”
刘备见他如此神色,想他这下肯定是被自己感动了,便自高兴,赶紧让他起来。
刘备同他饮了许多时候的酒,这才起身离开。临走时只言伤好后多多活动,不要憋坏了身子。
张闿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想是他恩许自己今后可随便在军营里自由出入。如此,便算是脱离阶下囚的身份,而入为刘备的幕僚。而我同他,今后便是上下级的关系了。张闿想到此,便是心喜不已。
刘备一连几日不战,曹豹就愈加怀疑他,便是看得刘备愈加的严密,暗中潜入了好多的奸细。而刘备本身的丹阳兵就有许多人跟曹豹熟悉不过,本以为刘备会带他们好好同曹操打一仗,没想到他迟迟不动手,反而整日价的受着曹军的辱骂,便是窝了一肚子的气。于是暗的受曹豹唆使,只在营里传刘备坏话,便是闹得军心动荡。
刘备这点倒没料到,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想着如何着手处理。
本欲想着让吴求暗中刺探再好不过,只是吴求现在身在兖州,便是无法等到他回来。但幸好吴求的那些道上好友尚未离去,暂时还听命于自己,便是将这任务教给他们,让他们暗中查探奸细。
找这些人可说是正找对了门路,便是没一两天功夫就查出了不少奸细,将这些奸细一旦揪出来,军心可说立马稳定了许多。
刘备对他们当然大加赞赏。只是军中财物有限,只得赏他们一顿好酒好肉,但这些人生来豪爽,只要有吃的便是什么也不计较。
刘备见他们这身身手编入部伍实在淹没了人才,只是一时又不知道安排他们做什么。又这批人都是吴求叫来的,人家迟早要走,便是觉得可惜。
再一想到他们来的时候将近有一百号人,此时却只剩的不到四十人,想要是赔起抚恤金和安葬费非要一大笔钱财不可。更想到那些借来的家兵,也是丧命了不少,再加上公孙瓒两千人马此刻只有几百人了,便是脑袋大了起来。想这一战后,就得思考这些善后问题了。
刘备这日正在读书,突然帐门外一阵喧哗。
刘备正欲喝问,一人早冲了进来,便是满身鲜血,口里直呼:“曹豹杀我家将军,曹豹杀我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