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轿子是怎么抬的?”那蓝衣少女对着几个轿夫叱责道,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香儿!”那妇人轻轻挥了挥手道,“这事也不怪他们,想来是轿子年旧失修,再加上山路颠簸,不在半途跌落已是万幸!”说着,她朝那香儿点了点头,吩咐她去叩门!
“是,夫人!”那香儿走到门前,轻轻地扣起门上的兽面衔环。
许言听那香儿唤着那妇人为夫人,心里一喜,“腾”地站起身来,探出窗外想把那妇人仔细看个清楚!那许夫人总算是从灵隐寺回来了!那叉腰面露苦色的美貌妇人,却是自己的母亲吗?这是真的吗?
许言目露期盼!这妇人看着眼生,可看她刚才的举止言行,却是别样的亲切,那是一种解不开的情结,是一种言不得的亲缘!
许言几欲下楼而去,大声呼唤着她!自己一路风尘从北往南,可不就是为了她而来?许言心中虽热烈地盼望着,脚步却一步也迈不开,好似被锁链套住了一般!
许言眼睁睁地望着那许夫人入门而去,却是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的母亲明明刚才就在眼前,可不知道为什么,许言呆立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不敢这般唐突相认,虽然那块玉佩一直戴在他的胸前,虽然他一路而来,对相认的场景做了千百遍设想,可在这个时候,所有设想的画面都不存在,他只是心里盼望着,却不知该如何去做,不知道她见到自己这个失散十六年的儿子,会是做何感想!
许言在呆立的一会,便是想了无数种可能。看这许府的边门缓缓关上,许言颓然地坐了下来,低头呷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再起身缓缓走下楼去……
“哎,客官,您这茶水钱还没给呢!”那小二见许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忙提醒道。
“哦……!”许言讪讪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点碎银,也不管是多是少,放在桌子上,便出门而去……
许言在过往路人怪异的目光中,兀自呆在许府的门前,盯着匾额上的许府两字发着楞!也不知他心中在思索着什么。
“吱呀”一声,那原本关上的边门又开了出来,之前那个叫做香儿的蓝衣少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噫?”她刚走出门外,却看见许言抬头望着自家府上的匾额,神情凄迷。他见许言似是个读书人,便走上前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你这般站在我家老爷府前,是为何事?”
“呃……!”许言一窘,连忙施礼道,“在下失礼了,之前只是看到府上匾额的两字苍劲有力,便一时神往,沉迷其间,还望姑娘莫怪!”
那香儿掩口一笑,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呆子,看两个字也能看得如此入迷。她心里这般琢磨着,嘴上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匾额上的两字,是当今皇上亲笔所书!”
“哦!”许言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拱手连连。
“公子莫要在府前逗留了,一会我家大少爷出来看到你,可就讨不到好了!”香儿说着,便要径自离去。
“这位姑娘,敢问府上的大少爷是?”许言忙追身问道。
“嘿……!你这人倒也怪得很,我家老爷是当今朝廷吏部尚书,那我家大少爷自然是老爷的大儿子,这杭州城内谁人不知?”香儿秀眉一皱,似有不悦。
“那你家老爷可还有其他的子嗣?”许言丝毫不见那香儿神色有变,执着道。
“你却是问得这般仔细,可是有事?“香儿神色一警,打量着许言。
许言笑了笑,缓缓向那香儿一躬,便自行走到街中,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个儿子,香火有继,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也不少!许言黯然地走在街上,也许他们早就把自己给忘了吧……原本自己便是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如何敢奢望这份亲情!
许言一路恍恍惚惚走回客栈,已是晌午!回到房间,何机等人却是一直候在房内。何机见许言回来,神色一喜,连忙起身正待开口相问,却见许言一脸的落寞,便心有所知,复又黯然坐回。
“公子,可是吃了午饭?”王其迎上来问道。
许言摇了摇头问道:“你们吃了没有?”
“没有!等着你回来一起!”何机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我们下楼先吃上一点,你走了一上午也该饿了!”
“不了,你们先吃吧,我累了,这便先休息一会!”许言说着,兀自倒头躺在床上,不再言语!
何机摇了摇头,朝宋启和王其招了招手,便出门下楼而去!
“何兄,看许兄弟这般神情,好似还没找到他的父母!”宋启摇了摇头道,“这偌大一个杭州城,想要找个人也是不容易!许兄弟又偏不告诉我们一些情况,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帮他找上一找,也总好过他一人这般劳累!”
“哎……!”何机挥了挥手道,“我观他神色并非如此简单!”
“哦……!这话怎么说?”宋启疑道。
“只怕他是近乡情怯啊!”何机找一座位坐下后继续道,“我观他神色,想必是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只是他自幼便与父母失散,突然寻上门来,他不知该如何自处,所以才会如此落寞!”
“说得也是!”王其摇了摇头道,“他这几日倒是不似之前那般洒脱了!”
“这与自己的父母相认也要那么多的想法,若是俺,走到他们面前跪倒喊上一声爹娘便好了!”宋启吼道。
“你这粗人……!”何机笑着指了指宋启,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他。
“俺就是一粗人,哪有你们那么多的讲究!”宋启哈哈大笑着,抓起小二送上来的馒头,便一口吞下,惊得王其和何机一阵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