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的云彩阵开阵闭,星光月华时现时隐,旷野里的蛙声虫鸣此伏彼起,绵绵不断。春风拂面,竹影摇曳,远处村落里昏弱的灯光如萤火闪烁,整个大自然,扑朔迷离,像万花筒般带给人无边无际的遐想。
天生体内的热血如春潮般涌动,脑海中思绪万千,幻影迭现,竟然忘记了轻功诀窍,腾跃之势顿减,几乎同普通人赶夜路一样步履维艰。
寒烟同他一样,也陶醉在情郎怀里,做着绮丽奇幻的春梦。她是被她那高傲孤僻的姨妈兼师父一手带大的,受她姨妈的影响和熏陶很深很重,自幼养成了孤僻傲慢,目空一切性格,别说从不愿与任何异性往来,就是与同性接触的也少之又少,纯洁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她与天生却一见钟情,亲密无间,与过去判若两人。她贪婪地的吸取着这个打开她少女芳扉的心爱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腥味,体察着他那发达结实的肌肉地震撼,尽管隔着两人的衣服,仍然感到异性肌骨带给她奇妙的刺激,甚至体察到了他体内的血液在血管之中的奔流。而令她尤为震撼的是他那胸膛里犹如战鼓般的心跳声和牛喘般的呼吸,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她因情窦初开,并不知这个男人的心脏是因她而剧烈跳动,呼吸是因她而粗重的。她的心思全部用在探索情郎肌骨的秘密上,陶醉在情郎的怀抱里,对情郎的身法变化毫不知觉,就像初生的羔羊,躺在雄狮的利爪下而不知会被撕碎和吞噬的危险一样。
成都府城楼上的更鼓声打破了这对恋人的痴迷幻梦。天生暗道一声:“惭愧!”心想:“自己一路迷茫,何时走到了城门前都不知道,倘若有人暗算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体内的欲火顿时熄灭,而恰在此时,寒烟也知趣地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寒烟好像惋惜这一路情意缠绵结束得太早,幽幽地道:“相公,这么快就到了城边啦?你的脚力好俊哪!”
天生以为她发现了自己行为失常,故意讥讽于他,汗颜得无地自容。他只“嗯”了一声,沿着护城河向东走了三十余丈远停了下,回头冲紧跟在他身后的寒烟道:“咱们从这里入城吧。”见寒烟轻轻点了点头,便飘身掠过护城河,又振衣而起,跃上了城墙,见寒烟也飞上墙来,遂向城内飞射而去。
两人来到天府酒楼已是夜深人静时,没有敲门唤人开店门,而是穿墙越脊,飞掠到后楼,仍从后窗进入房间。
天生取出火镰,点亮了蜡烛,猛然见到寒烟衣衫沾染了许多泥浆,又低头看了一下自身,亦是满身“图画”,情不自禁地笑道:“看来这趟杜甫草堂没白去,竟然带回些诗圣家的‘真迹!’值得!”
寒烟先前未觉,见天生上下打量她,又说了这番话,忙低头看了下身上,愕然道:“这是怎么弄的?”蓦然想到自已曾被毒倒在地,沾染了泥水,而后又被天生抱过,故又沾到了他的身上,脸上一红,嫣然一笑道:“是奴家沾了诗圣家的‘真迹’,相公只不过借了奴家的光而已!快脱下来吧,奴家为你洗洗。”
天生道:“半夜三更的,如何向店家要水?我看算了吧,不如咱们早点休息,明早再说吧。”
寒烟是个喜好洁净的女孩,身上容不得一点灰尘,何况这一身污泥浊水?她发急道:“这怎么成?奴家只带两套换洗衣裳,入店时因急着去吃饭,换下去的那套还没来得及洗,新换上的这套又这么脏,明早怎么见人?再说,这衣裳本来很薄,脏水都印到肌肤上了,不洗洗如何睡觉?不成!噢!我想起来啦!郊外竹林里有一个大水塘,就在咱们回来的路边上,咱俩去那里野浴如何?顺便把衣裳也洗洗。”她道罢,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把原先换下的衣裳裹巴裹巴包上,挟在腰间,踅身又走回天生的房间,打开包袱,又把天生换下的衣衫裹里,重新系上包袱,背在肩上,冲天生笑道:“相公,请吧!”
天生本不想去,但又不好拂她颜面,只好点头应允,站起身来将灯吹灭,双双穿窗而去。
此时,云敛空晴,冰轮乍现,星河灿烂,玉宇无尘。因视线明朗,两人穿房越脊,很快就到了南郊外,找到了有水塘的那片竹林。
月色横空,方圆十余亩的水塘碧波涟漪,四周竹影婆娑,除了蛙鸣虫唱外,万籁俱寂,甚是幽静。
“相公,虽然这里夜澜无人,但为防万一,咱们不能同时洗浴,得有一人守望着,以防外人闯入,你看我们俩谁先下去洗呢?”寒烟笑道。
天生在进入竹林时已用“天耳通”功法搜听过附近的动静,知道方圆十里没有人畜行走,应该是很安全的。明知寒烟的忧虑是多余的,但还是笑道:“自然是姐姐优先了!小弟我为你站岗放哨,保证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入偷看姐姐沐浴就是。”
“贫嘴!你也不许偷看,还不背过身去!”寒烟笑道。她背着包袱,走到一处竹荫遮蔽的角落,将包袱放在岸边,轻轻地褪下衣裙,只留兜胸短裤,回头瞥了一眼天生,见他果然背对水塘,并没偷看,心中暗笑,一头潜入水塘之中,宛如美人鱼般戏水游玩。
天生先前的确是背对水塘而立,听到“扑通”一声,知道寒烟已经入水,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向水中看去。月光下,但见寒烟漂浮在水面上,肌肤冰清玉洁,欺霜赛雪,宛若凝脂般光滑。体态修长匀称,曲线优美,玲珑剔透,凸凹分明。举手投足间,姿态飘逸,动人魂魄。他虽然见过她的半裸之体,那是在峨眉山的古洞中,但是与这次感受不同。人道,月下观美人,别有一番风情。何况这美人在水中,洋溢着青春的律动,并且与水中月直接媲美,融为一体,又有岸边翠竹弄影,愈发显出美人的光彩亮丽,婀娜多姿。
寒烟虽然在水中游弋,却早就发现心上人在偷看她,但她假装不知,仍然逐月戏水,翘首弄姿,犹如白天鹅般振羽抖翅,拔掌弄波,尽兴游玩。
天生难抑体内的欲火躁动,顾不得除去身上衣服,一头扎进水中,奋力向寒烟游去。
寒烟虽然弄波戏水,但却一直留意着天生的动静,见他飞身入水,劈风斩浪地向自己游来,心中窃喜,待他将近时,又故意地向别处游去,好让其追逐。一时间,这对情侣犹如戏水鸳鸯,一前一后追逐戏闹,搅得一泓池水波涛汹涌,月碎星散,竹影摇曳,鱼虾不宁。
天生见寒烟故意不肯相就,遂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暗中向她靠去。寒烟在前面游得正惬意,忽然觉得后面没了动静,回头看去,不见了心上人,顿时呆住了,正疑感间,忽觉两只脚踝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怪怪的,像是一双手。而与此同时,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被拖下水底,惊得她不住地踢蹬着双脚,奋力摆脱。但是,尽管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仍然摆脱不开被钳住的双脚。她心里有些发毛,以为遇到什么水怪,正在万分焦急时,忽觉身体又被托举了起来,破水而出,亭亭玉立于水面之上,忙低头看去,见双脚脚踝是被两只手给握住了,紧接着又从水里钻出一颗人头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心上人张天生的面孔,气得她张开双手,俯身向他脖颈钳去。天生见状,忙松开她的双脚,双掌合十,直举过头顶,忽地向外一分,格开了寒烟下袭的一双粉臂,又左右一圈,正好圈住了寒烟下沉的小蛮腰,将他的神仙姐姐抱进了怀中,嬉皮笑脸地道:“姐姐,任你泳技出神入化,也逃不出小弟这双擒龙捉凤的妙手!”
寒烟娇嗔满面道:“冤家,你吓死我了!”她道罢,又情不自禁地伸出粉臂一环,搂吊在天生的脖颈上,呢喃地道:“你真会捉弄人!”刚想翘首与他接吻,忽听天生嘘了一声,并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去拦阻,你快把衣裳穿上。”但见他犹如蛟龙升天,从水中射向半空,身子一扭,斜飞到西边岸上的一株竹梢之上,向远处张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