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太更是恨透了张远山,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胡月华早就成了他的女人了。他趁胡月华全力抵挡太行双鹰与悟非三人之际,从右侧偷袭过来,使开鹰爪拳专往张远山死穴上打。
张远山方才为掩护病书生带着儿子顺利逃离恒山,几乎耗尽了内力,此时虽然仍能勉强出招御敌,但威力锐减,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直被打得险象环生,生命悬于一线。
赵小虎见师父危在旦夕,奋不顾身地猛扑过来,挡在远山身前挥动两只铁拳,拚死抵抗,并大声疾呼道:“师父师娘,你们快走……”他自开战以来,一直同敌方弱者厮杀来着,虽然仰仗着一身蛮力沒被打倒,却被杀得浑身是血,体无完肤,此时又赶来阻挡李三太这等高手,尽管他力大无穷,哪里能招架得住李三太那坚如钢铁的鹰爪神功?不待他把话说完,头盖骨已被李三太抓碎了,脑浆迸射,气绝身亡。
赵大郎自被病书生夺走了孩子后一直骂个不停,蓦地又瞥见儿子被人打死了,顿时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疯也似地飞扑向李三太,想用石头砸死这个杀子仇人。一个毫无武功的老头,做出这种选择不异于飞蛾扑火,沒等他石头出手,早被李三太飞起一脚踢飞两丈多高,于此同时,张远山刚化去悟非袭来的大力金刚指力,一眼又瞥见赵大郎被李三太踢飞在半空,强提一口真气疾扑过来将赵大郎接住,低头一看,却见其口吐鲜血,全身抽搐不停,刚欲施救,猛觉背后罡风袭来,知有人在背后偷袭,想闪身避开,哪里还来得及?但觉后背如被锤砸,尽管他上身穿着神猊织金软甲,亦被震得五脏如刀绞火焚,气血翻腾,双手一松丢下赵大郎,向前踉跄地冲出几步,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咬牙转身一看,见偷袭者不是别人,正是连杀赵家父子的刽子手李三太,顿时怒火中烧,忙运功提力于双掌欲为赵家父子报仇,不禁暗吃一惊!他发现自己丹田虚若空谷,哪里还有半点真力?心中暗忖:“我力已竭,不可再战,若死在这小子手里,岂不毁了我一世英名?”他发现身后五尺远便是万丈深渊,不禁心中窃喜,自葬深谷总比被人打死好听得多,想到这里,不禁抬眼向月华看去,只见她仍然奋力拒敌,剑光如虹,杀气弥野。
说也奇怪,自双方动手开战至此,除病书生受命携天生逃走之外,赵家父子先后阵亡,武功最高的张远山也杀得筋疲力竭,正准备投崖自尽,唯独胡月华一人没受到任何伤害。她没受伤的原因主要是沾了李三太的光。李三太在来恒山前就暗中交待过大家,此来恒山的目的就是想把胡月华从张远山身边抢到手,只能活捉,谁都不许伤害她。故此,胡月华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张远山无暇细想爱妻何以久战不疲,且沒受到任何伤害的原因,因为他又瞥见李三太正向他步步逼近,杀气越来越浓。他已臭到了死亡的气息,不得不作出最后的选择——投崖自尽。他斜睨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但见那翻滚的雾霭像是天国的祥云,正引入他步去。岚风振衣,像勾魂使者缠着他向绝境退去。远山知道自己的没日到了,当他退到悬崖边时感到万分疲惫,索性将身躯倚靠在崖边斜生出的一株古松干上,忽然仰天长啸,悲愤地道:“天无道兮地无情,壮志难酬兮气难平!胡虏未灭兮心不甘,虎被犬欺兮目不暝。来生仗剑兮必报今日之耻,再逐鞑虏兮求太平——月华,为夫先去也!咱们来生再见!”他道罢,转身跳下万丈深渊之中。
胡月华见丈夫跳崖后,悲鸣一声道:“远山,你等等我,为妻同你一起上路!”她抖剑使了一记“夜战八方”,将围攻之敌迫退数步,双脚登地,“一鹤冲天”飞掠至崖边,毅然纵身跃入深谷,追随其夫去了……
李三太没想到会有这种结局,他愣了会神儿,然后徐步走到悬崖边,向谷底望了望,但见深谷中云雾翻滚,根本望不见底,遂长叹一声道:“可惜!太可惜了!”即而又狂笑起来,面孔扭曲,状如恶鬼。
梨花庵空明神尼获息玄武峰生变赶来时,肇成血案的元凶早已离开现场多时了。她们除看到满地血污外,连一首尸体都没发现。因为,李三太怕被别人发现其行凶线索,临走时将所有死尸全都抛下深谷中了。
李三太后来又暗遣门人多次追查病书生的下落,意在抓到张远山的儿子,斩草除根,但终未如愿。
一场血案就这样悲怆地结束了。后来,空明神尼曾派人四处搜寻过胡月华一家的下落,终是泥牛入海,无任何消息。若不是后来病书生到梨花庵告诉她血案真相,她连爱徒一家死在何人之手都不知道。当她惊闻噩耗后,悲愤填膺,痛心疾首,大病了三天。后得知爱徒之子还活着,她心中方感到一点慰藉张天生听师父述说完父母被害真相后,当即昏死了过去。经病书生好一气救治,天生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天生苏醒后,便扑在师父的怀中痛哭不止,在其恩师和庐山狂客的再三劝慰下,方止住了哭声,恢复了理智。他从师父的怀中离开,倒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给师父叩了三个响头,脑门都磕出了血,悲怆地冲师父道:“师父,徒儿的这条小命是您老人家救的,并抚养长大,此身当归您老人家所有,徒儿不敢不听您老人家的话,更不敢抗命不遵。可是徒儿的父母死得好惨哪!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徒儿再次恳请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准许徒儿下山,待手刃了李三太等一伙仇人后,再回山来报答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甘愿服侍您老人家安享晚年。望您老能成全徒儿的这一点孝心吧!”他说罢复又叩头如捣米,但见其额头皮破血流,泪下如雨。这种场面,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化的。
病书生显然也被感化了。他此时也是老泪纵横,身躯颤抖着站起身扶起天生道:“生儿,你起来吧,为师答应你下山就是了!”
病书生扶起天生后,转身又向东屋走去。俄顷,但见他又从东屋回到客厅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送给天生道:“生儿,这纸包里包着的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家传武功秘笈,为师没有看,现在交还给你,由你自己去慢慢领悟去吧!”,
庐山狂客见状,不禁对病书生肃然起敬,慨喟道:“魏兄不愧为远山兄弟的过命知己!张家的‘太乙混天神功’可谓是独步天下的武林至宝,世上有多少人觊觎而不可得!但你却将这本秘笈保存在身边十八年却一眼没偷看,这种高尚的品德让兄弟我万分佩服!”
张天生手捧着那油纸包,轻轻用手打开来,但见一部发黄了的绢册映入眼帘。那绢册封面上写着六个正楷字:“太乙混天神功”。
张天生呆望着这部小册子,并没有马上翻阅,泪流满面的冲师父道:“师父,徒儿想暂缓几日再下山去。徒儿要先练会这秘笈上的武功,它日遇到李三太时,也好用家父留下的武功为父母报仇……”
病书生爱怜地道:“好孩子,有骨气!不愧是张远山的儿子!迟些天下山也好,若是能悟通你父亲留下的武功就更好了。”
这时,天已大亮。阳光穿透了纸糊的窗户,照得满厅暖烘烘的,趋散了每个人脸上的阴霾与悲伤。
两个月后的一天,铁笔峰茅舍厅堂中,病书生与庐山狂客品着松籽茶,闲聊着江湖轶事。朱碧云在院子里练习病书生新近传给她的一套“越女剑法”。忽然,张天生一脸高兴地从练功房里走出来,直奔客厅而去。路经庭院时,看到朱碧云正在练剑,忙刹住了急匆匆的脚步,站在一边观看。他见朱碧云舞的是“越女剑法”,很是精妙,不禁暗暗喝彩。他知道这套剑法是古时一位女子剑术家叫“越女”所创的。这套剑法讲求: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如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翩如腾兔,光若惊鸿;呼吸往来,不受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理法极为深奥,实为剑术中的极品。可惜,朱碧云只演练些皮毛,形似而神无。
天生虽然精于徒手搏击,但对诸般兵器也很熟悉。这套越女剑法他虽然没练过,但听师父讲过其精要特点。他觉得朱碧云对剑法技巧把握得虽然很好,但内力似乎弱些,灵动有余却力度不足,飘逸而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