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说你子烦不烦?走一路你盯一路,我脸上又没有开出花来。”李靖被项洵的盯得有些发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项洵终于坚持不住,捧腹大笑道:“你现在这脸色可比花要好看得多,赶紧说说吧,不然绷炸了肚皮可别赖兄弟我。”
李靖虚踢了他一脚,也笑出声来,然后将他与女尼的对话尽数说了,末了又叹道:“没想到,出尘竟然还有这等离奇身世,细细想来,此行倒也算是不虚。”
项洵哂道:“当然不虚,不但实力更进一步,心尖上的姑娘也触手可及,要不然你也不能美出泡来。”
李靖不理会他的揶揄,正色说道:“说起来,进庵之前的那道钟声对我益处良多,现在想来,多半是庵主亲手施为。”
项洵似乎没有半分奇怪,点头同意道:“张姑娘年纪轻轻便有那种身手,若说其中没有她娘亲的教导,才叫奇怪哩。倒是我,这次跟着二哥你沾了一份光,哈,运气真是不错。”
李靖道:“得了好处,自然也要有回报的。”
项洵撇嘴道:“你总不能让我上擂台替你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倘若我失手打翻了你,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李靖擂了他一拳,然后沉吟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发生,看来我都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项洵面带惊悚道:“喂喂,二哥,你不是说真的吧……”
李靖洒然失笑道:“去你奶奶个熊!装模作样你倒是一流。”
项洵大笑道:“二哥你莫要担心,张有绪总不可能为他女儿寻个糟老头子,而年轻一辈儿的高手里,又有几个是你的对手?唯一能够威胁到你的,也只不过兄弟我一人尔,我不上擂台,那你与张姑娘的好事自然不远了。”
两人夸张地大笑了一阵,项洵正色说道:“张有绪他既想对付卢明月,手下又无可用之将,此番招亲结束,只怕二哥你是闲不下来的。”
李靖冷哼一声道:“只要出尘无事,我便替他平了卢明月又如何。”
项洵笑道:“哈,卢明月又不是吃白饭的,你说平就平啊。”
李靖傲然道:“若是连这份自信都没有,还谈何平定乱世。”
项洵打了个哈哈道:“这个说法倒是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妥,张有绪在卢明月手底下吃了大亏,你若轻易便平了卢明月,你让他的脸子往哪里搁?功高盖主向来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李靖没好气道:“张有绪若真是胸怀天下之明主,总不至于未尽飞鸟先藏良弓;他若只是想做一个襄阳的土皇帝,我直接带了出尘远走高飞便是。”
项洵啧啧道:“这话说得,张姑娘以后跟了你,张有绪他好歹也就是你的岳父了。”
李靖冷哼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自当光明磊落,哪有似他这般,竟然用亲生女儿作饵招揽人才,我不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已算他走运!”
两人边说边走,不片刻就赶到山下,那两匹马儿见得主人回来,打了几个响鼻,貌极欢快。
项洵抚着马背道:“连马儿都懂得谁亲谁近,你那个岳父还真不是个东西。”
李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轻夹马腹,两人朝着襄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
襄阳城内,鼓楼前的一大片空地上,搭着几个高大宽阔的擂台,擂台之上刀光剑影,虎啸龙吟;擂台之下,人头攒动,呼声震天。
人群之中,李靖遥望着端坐在总擂主座位上的张出尘,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了。
好不容易挤到身边,项洵大声道:“二哥,张姑娘换上这女儿装,果然是风华绝代!再不早点出手,若被别人抢了先,你到时候可有得哭了!”
李靖再不迟疑,飞身纵到了第一个擂台之上。
襄阳郡守张有绪为女儿办的这个比武招亲,声势极大,排场极大,难度自然也是极高,前前后后,竟然一共设下了五个擂台,只有顺利通过前面四个擂台,才有机会与总擂主张出尘一决高低,只可惜,招亲至今已逾六天,却仍然无人能够抱得美人归。
第一擂,乃是弓擂,无人守擂,攻擂者,只需要搭弓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即可算是顺利过关。
一见又有人踏上擂台,人群顿时沸腾。
弓擂之上依次摆有数张强弓,李靖上前挑了一张最趁手的,然后扫了一眼远处的箭靶,取了三枝羽箭在手,转身,搭箭,张弓,迸弦!
三道寒光如雷电般一闪而过,夺!夺!夺!竟是连中位置远近各不相同的三个箭靶!
当李靖飞身跃上第二个擂台时,三个箭靶的鲜红靶心之上,劲箭的尾羽犹自颤动不休!
“好箭法!”
项洵以内劲迫出的喊声,瞬时间竟然压倒了场上大多数的声音,紧接着,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的声音来,这五天来,年轻高手都有不少,但是还没有哪个似李靖这般气势非凡。
第二擂,乃是盾擂,盾擂的擂主有三人,均是魁梧莫名的大汉,但浑身上下透出的肃杀气息,使人一望便知是军中的好手。
李靖信手挑了一面盾牌,又随意地指定了一名大汉作为自己的对手,双方各自在相隔三丈的距离站定,然后在一声鼓响之后,便如同两只狭路相逢的猛虎,轰然撞在一处!
盾擂虽然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上,但此处的场面却最受看客们的欢迎,听着盾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看着攻擂者或是擂主被巨力顶飞出去的场面,那叫一个过瘾!
只听轰得一声巨响,擂台之上顿时炸开了一团汹涌的气浪,李靖和他选中的那名擂主都摆着一个最标准的盾冲姿势,但令人奇怪的是,两个人竟然都没有被撞飞出去,难道是两人势均力敌吗?
李靖轻松地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盾牌抛回原处,然后抱拳道:“承让!”
正当围观的人们不明所已之时,那个仍然保持着盾冲姿势的擂主终于面带惊骇得准备起身,但他刚一抬手,握在手中的精钢盾牌竟然片片碎裂!到最后,他的手中只留下了一个完整的盾牌把手!
刹时间,众人无不惊叫赞叹并欢呼,不知这个年轻高手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在项洵不遗余力的带动下,围观着的人们纷纷开始期待他能够抱得美人归。
第三擂,乃是拒阵擂,擂主合共七人,其中有三名刀盾手,四名长枪手,只有破了七人的合击之阵,才能够算作通关。
面对眼前这典型地拒马之阵,李靖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背后的寒铁枪倏然落入手中,枪尖指地,整个人在鼓声当中,疾冲向了七名擂主!
七名擂主显然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他们齐齐发了一声吼,一股血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刀盾手掩盾在前,长枪手持枪在后,这个专门用来对付强攻的拒马之阵,根本没有破绽可寻!
李靖会束手无策吗?
他手中的寒铁枪,替他做出了最有力的回答,只见枪尖如乌龙吐水,炸开数点寒芒,分袭向三名刀盾手!
见识过李靖之前在盾擂上的表现,三名刀盾手也不敢大意,曲身横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他们能够抵达得住李靖的攻势,他们的刀枪拒阵便无懈可击!
然而李靖的高明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寒铁枪的枪芒骤然敛去,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而身形宛若游龙的李靖竟是径直冲入了他们的攻击范围,并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接连三脚点在了盾牌之上!
三名刀盾手只觉得一阵巨力借着盾牌疯狂涌至,而身经百战的他们竟然根本无法抵挡得住!就在他们心中骇然之际,三人的身形却是再也无法维持,朝后抛跌开去,盾阵失守!
然而李靖的攻势却还没有结束,就在他疾踏出三脚的同时,手中的寒铁枪再度抖出数点星芒,每一点星芒都准确无比地命中了长枪手们的枪尖,并趁他们来不及回气变招的空当,枪身横扫!
才不过一个照面,便听得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原本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拒马之阵,竟然被李靖瞬间破了个一干二净!待李靖收枪站定时,七名擂主尚无一人能够爬起身来!
哗!!!
刹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李靖紧紧地吸引了过去!而围观的人们更是在项洵的引领之下,爆发出难以抑止地欢呼与助威之声!
……
与此同时,在鼓楼东南面的一家酒楼之上,原本一直吊儿郎当看着热闹的萧貔,却是猛得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急匆匆地朝楼下冲去,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叫嚷道:“都怪雷叔!硬压着不给我上场!我媳妇要是被人抢跑了,我就……”
稳坐在窗边儿上的萧银姬唇角微翘,似乎根本没把弟弟的狠话放在心上,只见她软软地呷了一口杯中酒,妙目轻眨道:“没想到,竟然又在这碰上了,还真是有些缘分,咯咯……”
“姐,少爷他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给他助助威?”萧银姬身后的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劝道。
萧银姬的眸子只是盯着擂台,脸上泛出一丝冷笑道:“要人品没人品,要武功没武功,可怜他还没有自知之明,就算真的出了事情也是他活该自取,与我何干?”
那人只是摇头叹道:“只怕雷大爷那处不好交待。”
萧银姬冷哼一声道:“有甚不好交待,若不是他非要卖给张有绪一张面子,也不会有如今这等破事。”
那人苦笑道:“雷大爷多半也是无可奈何,原以为凭借他们兄弟的面子,此事定然可以手到擒来,谁成想,那张有绪竟然如此固执,不识好歹。”
萧银姬浅呷了一口酒,摇头道:“我早与爹爹说过,这张有绪不是个甘居他人之下的货色,只看他轻易不肯与人联姻,反而将这比武招亲搞得远近皆知,好借机招揽各路英雄豪杰,便知他的胃口不在我爹之下。”
那人斟酌道:“即便这张有绪真有大志,但他困守襄阳一地,却如何能与萧爷相提并论。”
萧银姬摇头道:“不然,这襄阳乃是天下有数的大城坚城,又紧扼水陆交通之咽喉,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倘若他能够肃清卢明月这眼前唯一之大敌,必成一方霸主。”
那人道:“我听闻,那卢明月并不是一般人物,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再加上手底下又有无数好手,所以极难对付,否则张有绪也不会吃上那么个大亏,沦落到要用出比武招亲这等没了脸面的下策来。”
萧银姬放低了酒杯道:“张有绪若真是个草包,这襄阳城又怎可能如当下这般繁华安定,只此一点,便可知此人极擅统筹方略,江湖上虽然盛传他大败于卢明月之手,我看他却并未伤及筋骨,眼下他只是欠缺了帮他冲锋陷阵的大将……哦,不对,他现在已经不缺了。”
那人奇道:“为何又不缺了?”
萧银姬将目光投在擂台之上,声音懒懒道:“擂台上的那个家伙名唤李靖,无论武功还是兵法,俱是一流,倘若张有绪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那人惊道:“那个叫李靖的,竟然如此厉害?”
萧银姬悠悠地说道:“岂止是厉害,昔时沈法兴率领两万精兵攻打晋陵,原本该是唾手可得,谁知那李靖却早领了六百精兵埋伏在城外,趁着夜色,以双锥之阵生生凿破沈法兴的万数疲兵,来回冲杀无人能挡,若不是晋陵城的内应开了城门,只怕沈法兴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听得是目瞪口呆,浑然没料到李靖竟然有这等本事,不由得为萧貔担心起来:“那少爷他……”
萧银姬冷冷道:“他哪里会是李靖的对手,不过是给人徒增笑料罢了。”
……
顺利闯过阵擂,李靖也不停歇,径直跃上了第四擂。
第四擂,乃是三才擂,共由张有绪手底下的三名偏将把守,此三人武艺俱是不俗,只是他们都乃马上将,在擂台之上,没了战马,本事自然打上几分折扣,但即便如此,自招亲开始以来,能够闯过此擂的高手也不过八人而已。
三名偏将今日等了半天,枯燥得连筋骨都快要生了锈,总算见到一个家伙能够闯到此擂,登时纷纷打起精神,提了兵器,准备好好与这年轻人战上一场。
为首那名偏将使一对乌铁大锤,另外两名偏将,一个使亮银枪,一个使马槊,幸亏这擂台足够宽阔,否则绝对施展不开。
李靖告了声得罪,脚尖一点,寒铁枪化作一条昂首的乌龙,一往无前地朝着对方扎去!
为首的偏将嘿嘿低笑两声,手腕一转,一只大锤便迎着李靖的枪尖狠狠撞了过去,而另一只则如同撕破了空气一般,呜地一声,被他抡了个满圆,朝着寒铁枪狠狠砸下!
就在所有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原本疾若闪电的寒铁枪,却突然爆成了一团耀人眼目的星雨寒芒!
叮!叮!叮!叮……
只是一瞬间,双锤之上传来的恐怖震荡,让为首的偏将几乎拿捏不住双锤,更有无数道锋利无匹地真气沿着兵器直刺他的筋脉,如此大胆而古怪的硬撼招数,他还是头一次遇上,然而铁锤势重,撤招已是不及,迫不得已之下,唯有弃锤狂退!
李靖仿佛早已料到为首偏将的应对,枪尖疾挑,失去了把持的两只大锤应招倒飞而回,分别砸向了正准备夹击他的另外两名偏将,同时足尖再点,整个人悍然疾进,寒铁枪划了个大弧,枪尾斜斜扫在为首偏将的胸口之上!
面对迎面飞来的铁锤,使枪的偏将根本不敢硬挡,骇然之中急忙闪身避过,但还没等他醒过神来,紧接着一蓬迅疾地枪雨已然将他笼罩在内,手中的亮银枪全力抵挡了几下,便听得甲胄之上金铁之声大作,正当他惊骇莫名时,枪芒却早已消失,待他低头看去,只见胸口、腰腹等要害之处的甲片之上,也数不清被扎出了多少细的孔洞!
使马槊的偏将乃是这三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偏偏这家伙的性情也是最为光棍的一个,原本他磕飞了铁锤,准备迎头痛击李靖,哪知只是这一阵风的工夫,李靖竟然已经将自己的两位兄弟击败,索性罢手收起马槊,摆手道:“罢罢罢,老子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是赶紧去闯我们姐那一关吧!”
李靖连闯四擂,到此刻是面不改色气不喘,见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光棍,不由得哈哈大笑,当下负了寒铁枪,冲他抱了抱拳,然后再不停留,转身跃往由张出尘亲自把守的最后一擂。
……
鼓楼之上,张有绪抬手遥指使马槊的那名偏将,放声朗笑道:“窦殿兴那个兔崽子!给老子守个招亲擂台也敢这么胡来,就不怕我一刀剁了他!”
雷世猛大笑拍了拍张有绪的肩膀:“大哥,便是你不提,弟我也看得出来,窦殿兴绝对不是李靖的对手,今天这关键啊,还是着落在我那贤侄女的身上。”
雷世猛与张有绪乃是义气兄弟,即便他投身于萧铣手下,两人仍是情同手足,连说话都没有什么避忌。
张有绪身旁的一位长者捋着胡须笑道:“张郡守只怕是看到萧家那公子抢上了台,在替你鸣不平哩。”
雷世猛打了个哈哈道:“让通老着笑了,萧貔那子有几斤几两,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他能闯过前四擂,也绝对过不了我贤侄女那一关。我大哥他只是就事说事,他才懒得跟我动心思哩。”
被雷世猛称作通老的长者名唤王通,精于儒学,推崇天人合一之至境,门下弟子多逾百人,其人虽然不擅武道,但眼界又高明得出奇,江湖中人都怀疑他极有可能是以儒入道,是故多有礼遇。
“你们两位倒是好兄弟。”王通笑着捋了捋胡子,也不再多言,转头朝着旁边的一位头戴蒙纱斗笠的女子问道:“无盐姑娘,你这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这位头戴蒙纱斗笠的女子正是墨无盐,只见她微滞了一瞬,摇头笑道:“通老见笑,无盐刚才无意中看到了一位旧识,一时间有所思罢了。”
王通也不以为意,道出自己真正的问题来:“哦,你以为,这李靖会否便是应卦之人?”
此刻她听到王通相问,哑然失笑说道:“通老如此相问,真是折煞无盐……待我掐指算来,唔,定然是他了。”
雷世猛讶然道:“墨姑娘的占卜之术竟然已经达到这般境界了?卜天宗的传人果然厉害!”
墨无盐闻之双肩微微起伏,王通则是放声大笑,正当雷世猛一头雾水之时,才听王通说道:“无盐姑娘的占卜之术虽然还没有出神入化,但她的观察却比你仔细得多,你且看那出尘姑娘,这四天以来,有哪个冲上擂台的人能让她如此失态?”
雷世猛定睛一看,恍然道:“原来如此,该笑,该笑,哈哈……”
张有绪遥望着擂台上的女儿,一时间,眼神有些迷离,这孩子,真像她娘……
……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坚毅的脸孔,张出尘强忍住心尖的颤抖,以最大的努力使自己能够说出语气平稳的话:“你来了。”
李靖凝视着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微微点头:“来了。”
相望,短短几息的工夫,在两人的世界里却仿佛像是过了数年一般。
直到此刻,张出尘终于明白,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和眼前这个男人扯脱开来,想通了此点,心下不由得一松,微笑道:“出招吧。”
“好。”
李靖点头,也不取枪,径直冲上。
他要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真正实力来结束这场比武招亲,不给外人半点乱嚼张出尘闲话的机会。
拳影重重,拳风袭卷,一拳接一拳,每一拳都堂堂正正,每一拳都充满了他对张出尘的拳拳心意。
自两人分别之后,他与项洵一起经历了不知多少艰险,到如今,无论是拳脚还是枪法,都狠狠地迈进了一大步,更为关键的是,昨日思静庵一行,令他的境界有了质的飞跃,如今的他,是这般的从容不迫,哪怕此刻面对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李靖赤手空拳,张出尘自然也不会亮出那柄红色的拂尘,一对纤纤玉掌或拍或卸,宛若白玉蝴蝶穿花过丛,煞是好看。
与李靖的大开大阖不同,张出尘的身法飘逸,掌法中却又透出严正肃穆的味道来,果然很是有些出尘的意思,倘若不是李靖打通了她心中情关,让她于红尘之中心有所寄,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也不足为怪。
面对李靖全力而出的铁拳,张出尘心中没有半分懊恼,因为她深深地明白眼前这位男子对自己的心意,同时更为他的成长而喜悦,心神通明的境界,如今你终于达到了,李靖。
比武招亲已经有四天了,围观的人们还是头一次见着一个能够跟总擂主张出尘分庭抗礼的人物,不由得纷纷为李靖叫起好来,什么撑住喽、拿下她、别手软之类的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透了。
而擂台的另一头,冲下楼去的萧貔终于挤开了人群,跃上了擂台,开始了他的闯擂之路。
只不过,因为李靖和张出尘战得难解难分,场面精彩至极的缘故,也没有多少人关注他,甚至还有些人不停嘘他,叫嚷着让他别跟着瞎掺和,赶紧下台之类的话,如此一来,萧貔心中的火气更盛,铁了心要狠狠地抽一抽这帮看不起自己的人的脸。
不得不说,虽然萧貔的水准要差了不少,但对付擂台上这些守擂兵将,还是可以占据上风的,基本上是顺顺利利的就过了前三擂。
对他来说,真正的难题其实在第四擂,三位偏将仗着手中的长兵器和重兵器,真把他是好一顿折磨,双方你来我往,一直缠斗了半个时辰,萧貔这才跌跌撞撞地闯了过去,但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说是强弩之末,也相去不远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跃上了总擂,李靖与张出尘早已结束了赤手对垒,进入到了兵器战当中,正战得难解难分,场面激烈莫名。
枪雨如织,尘影飘红。
到最后,张出尘终于一个不察,被李靖的寒铁枪突破了尘幕,从而结束了这场比武招亲。
就在全场欢呼雷动的时刻,萧貔提剑怒喝一声道:“慢着!”
全场寂静下来,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张出尘本要上前,却被李靖拦住,只见他走到萧貔的眼前道:“想抢我的女人?”
身后的张出尘闻声脸色顿时泛起一阵云霞,煞是好看。
萧貔冷哼一声道:“哼,如果不是我这几天一直被人压着不得登上擂台,她能够是你的女人?”
李靖挑了挑剑眉:“就凭你?”
萧貔抬起剑,用剑尖指着李靖怒道:“就凭我!敢不敢与爷我一决高下?输了的那个自己滚下擂台,赢了的那个才能娶张姑娘!”
李靖挽了个枪花,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出招吧。”
萧貔也不客气,大喝一声,手中的利剑化作一道迅疾的剑光,径直向李靖的胸口刺来!
然而他的擂台之路却到此为止了,因为就在他出手的下一刹那,李靖手中的寒铁枪倏然现出!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当中,将将点中了萧貔的剑尖,将他的攻势轻松拦下的同时,枪尖一抖,枪尾疾摆!
呜~啪!
萧貔被寒铁枪的枪尾狠狠扫中,整个人都被抽得飞将起来,当场便被抽下擂台,落入人群当中,生死不知。
李靖连理也没有理会萧貔的下场,他转过身去,走到张出尘身边,将擂台上代表招亲的那杆旗子取了下来!
至此,比武招亲终于结束。
虽说张有绪祭出女儿办得这场比武招亲的目的是招揽人才,但等到女儿真得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到底还是有些激动,到最后甚至是事事亲力亲为,把李靖和张出尘的婚礼办得是热热闹闹。
新婚当日,身为李靖的好兄弟,项洵自然免不了一番开怀豪饮,到最后直醉得人事不醒,被人扶入了客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项洵终于悠悠转醒,但是因为饮酒过度,头痛不堪,连眼睛也睁不得,迷迷糊糊之中,他隐约听到苏曼的声音:“天都亮了,你们三个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唐奎口齿不清地嘀咕道:“昨晚在田大哥家喝得太多,曼儿,让我们再睡会儿……”
周子轩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咝……田大哥这酒也太上头,就这个样子,起来了也做不得事,让我再躺一会儿……大过年的,这活计还是让老大去操心吧。”
项洵猛得睁开眼来,环眼一扫,只见自己正躺在余杭的那间破屋内,身边两个不愿意起身的家伙不是唐奎和周子轩是谁。
见他醒来,苏曼拍手道:“还是大哥最好了,我这就给你去端醒酒汤来。”
项洵拿手使劲地拍了拍额头,自己这在做梦吧?咬了咬胳膊,很疼,不是做梦?!再运内息,却是半点也无。
难道此前的无数艰险经历才是梦境不成?项洵抬眼望着屋外灿烂的阳光,一时间心绪百转。
曼端着醒酒汤进来,见着项洵在发呆,开口问道:“大哥,在想什么呢?”
项洵一惊,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摇头道:“没什么,喝得太多,有点发懵罢了。”
心中却道:“管你是不是梦,该走的路,该闯的关,老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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