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牧场这么大,那家伙到底会躲在什么地方?而他捉走狄知逊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在项洵等三人的脑中翻来覆去,却是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三个人没有调动牧场的战士一起展开搜索,怕的是对方在感觉逃脱无路的情况下,对狄知逊下毒手。
但以区区三人之力,想对流云牧场完成一次彻底地搜索,简直是与大海捞针无异。
“按照他们那几个家伙原本的企图来看,似乎是想除掉或者绑走姐,借此来帮助裴忠夺取牧场。”项洵分析道。
戴朝宗点了点头道:“但是如今裴忠已死,他们的任务应该以失败论,然而他非但不思秘密潜逃,反而敢于掳走知逊,到底有何目的?”
李靖沉yín道:“我们跟他们接触不过只有两次,或许这其中还有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也说不准。”
项洵点了点头道:“二哥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找到人再说,依着那家伙胆大包天的xìng子,我估计他现在仍躲在牧场的某间屋子里,而不是躲在山上。”
流云牧场四周环以高山,倘若那人真是掳了狄知逊躲进山中的话,仅以他们三人一时间是很难将他找到的。
李靖同意道:“他们当初应该是被裴忠以某种身份带进牧场中来的,牧场当中还有他们同党也说不定。”
项洵突然转头问道:“戴大叔,你们那个莫执事似乎是跟裴忠合谋已久……你说会不会就是他收留了那人?”
戴朝宗眉头微皱道:“对那个家伙,我已按照场主的吩咐,暂时只是派人监视,还没有立即对他下手,应该不是他。”
项洵很是能够理解靳秋的这种做法,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道:“走吧,先不理会那么多了,倘若老天爷有眼的话,便让他无所遁形。”
戴朝宗点头拍了拍项洵的肩膀道:“幸亏你子有那奇特的能力,否则的话,我只能调遣牧场的战士展开搜索了。”
项洵摇了摇头道:“牧场的住宅区域这么大,我也不清楚能不能够支持到搜索完毕……”
……
唐奎听着院外先是一阵高喊,紧接着便传来呼呼啦啦地脚步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涌进院子里,但却是没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笃笃笃,寨主?”门外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然后便听得一把温柔得令人猛掉jī皮疙瘩的男子的声音。
唐奎与柳红樱对视了一眼,看着师傅略带赞许和鼓励的眼神,唐奎咬牙勉力从g榻中支起半边身子,声音沙哑道:“什么事?”
“寨主真的醒了!太好……”某个家伙突然高声地大喊起来,但那声音却又戛然而止,估计是被谁捂了嘴巴。
“嘘……”听着院中一群人齐齐出这种声音,不禁让唐奎的心里泛起阵阵感动,这帮家伙……
“寨主,您的身体……没事吧?”
唐奎清了清嗓子回应道:“只是累了些,身体有些乏,并没有什么大碍,让大家费心了。”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寨主说他没事儿!哼哼,我原来是怎么说的?我早就知道寨主洪福齐天,肯定是屁事儿没有!”是胖大海的声音。
“滚你y的!胖大海你也不嫌害臊,不知道寨主昏倒的时候是谁在那里大呼叫的,现在竟然还敢在咱们这些人面前吹牛,也不怕撑破了你子的niao泡!”旁边一人闻言立即反驳道。
看着胖大海的脸色渐渐窘得紫,一群人哪里还忍得住?立即爆出一阵大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寨主您好好歇息,我着厨房去宰上一只老母jī,好好地给您补一下身子!”
唐奎闻言差点哭笑不得,我只是脱力而已,又不是要坐月子,需要这样吗?
他摇了摇头,刚想推辞,却见柳红樱轻声道:“不许拒绝。”
见师傅这般表态,唐奎只得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全都吞回肚里,改口答道:“一只怎么够?少说也得弄个百十来只!”
“啊?”不但门外的一帮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便连柳红樱也是愣了一愣,你子有多大个肚子,能吃得下百十来只?
便听唐奎吃吃笑道:“兄弟们这回可都算是吃了大苦头,我一个人哪里能够吃得下去?”
众人这才琢磨过来,便听得有机灵的家伙笑道:“寨主啊,这百十来只老母jī一宰,弟兄们这顿是爽快了,可是以后就再也吃不上jī蛋了啊……”
却听唐奎深深叹息了一声道:“算了,还是谁都不要吃了……自今日起,全寨上下,禁荤腥三日!”
原本欲龙寨的贼子有近三千之众,可算是一股比较庞大的草莽势力了,只不过,经过上午的那场战斗之后,却是一下子便折损了二百多人,虽然对方千余人几乎全军覆没,但对欲龙寨来讲,仍是一个颇为沉重地打击。
院中的一群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无法理解唐奎内心的情绪变化。
有人正想开口相问,却是听得一人叹息一声道:“倘若今日死去的弟兄们泉下有知,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牺牲非常值得……寨主请好好休养,切勿因伤悲而耽误了身体。大丈夫总有一死,有寨主的这份拳拳心意,弟兄们在黄泉路上一定不会太过寂寞……”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浑身精瘦的陈狗子,便见他叹息一声,带头往院外走去,看他那副样子,显然也是有感情不错的兄弟离他而去。
听陈狗子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一时间院中的气氛有些凝滞,良久才有人开口道:“寨主您好好休养身体,弟兄们先行告退了……”
只是一阵儿的工夫,院中的人就退了个一干二净,仿佛先前的热闹只是假象。
唐奎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重新躺回g上去,心情有些沉重。
柳红樱显然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扬脖灌了口酒道:“打仗就是那么回事,拼的是勇气,是智慧,也是人命……你能够这么快便将他们放在心上,这是非常不错的开始,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正视他们的牺牲,正所谓‘情不立事,慈不掌兵’,倘若你每次战斗之后都是这种情绪的话,只怕你很难达到自己的目标。”
唐奎闭着眼睛听着师傅的教诲,到慈不掌兵时,脸上的筋肉紧绷了片刻,然后才又松散下来,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道:“我晓得了,师傅……”
柳红樱望着唐奎继续道:“没有人愿意死,但是倘若谁都不死,仗就打不赢。所以,你得有一副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
唐奎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再开口,在疲累和情绪的共同作用下,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
李与靳采萱两人对生意没有什么兴趣,本想离开会客厅到香樟别院去,但却靳秋却出人意料地要求两人留下,虽然不清楚靳秋的打算,但两人也不推辞。
不片刻的工夫,便见洛潜之引着两名客人到达会客厅中。
那两位客人看起来颇为年轻,年纪只在二十余岁,俱是身着黑色劲装,眼睛雪亮,太阳高鼓,浑身上下都透着剽悍的气息,根本没有半点生意人的味道。
两人进得厅内,先向三人施了礼,又各自介绍一番,其中个头高一些的,名唤张平,而另一个个头稍矮一些的,则名唤张安,这两人的名字乍听起来像是兄弟两个,但细细瞧去,在这两个人的长相上却看不到半点相像的样子。
靳秋待两人坐定,这才开口道:“不知两位前来我流云牧场,想要谈什么生意?”
张平与张安对视一眼,便见张平抱拳笑道:“靳场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您是忘记了与咱们的生意不成?”
对方一上来便是这等诘问的语气,可算是非常不客气不礼貌的事情。
听着对方如此说话,靳秋的面色却是丝毫不变,只见他摇头笑道:“哦?我靳某人虽然比两位大上十来岁,但还远未到糊涂不记事情的程度。倘若两位以前曾与靳某谈过生意,不妨细细告知于我,看我是否得了什么失忆之症。”
靳秋这话听起来有些绵软,但实际上硬气十足,不但将张平责问的原由抹得一干二净,更是毫无顾忌地指出对方的无理取闹。
却见张平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得方方正正的单据道:“我从未想过,流云牧场竟然也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靳场主不是要看细节吗?喏,这便是了,只是希望您不会当场将它撕碎。”
靳云飞冷哼一声道:“我们流云牧场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一切的生意往来,都是堂堂正正,不做半点猫腻。然而客人你一再出言不逊,对我们场主如此无理,莫非是以为我们流云牧场好欺负?!”言罢浑身的气势暴涨,显然是警告对方最好能够收敛一些。
只是张平与张安两人却是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动,便见那张平摇头道:“靳大战将领兵打仗闻名天下,但谈生意,却不够在行了,无论你们有什么疑问,看过这张单据便一清二楚了。”
靳云飞先前的动作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两人的深浅,因此听了张平的话,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谈生意不在行?哼,我谈生意的时候,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吃奶呢。
洛潜之将那单据接了过来,确定那上面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恭敬地递与靳秋。
这是一张交易的明细单据,包括流云牧场出售战马的各类、数量以及价格,单据的最末处,有流云牧场的执事押印以及靳秋本人的朱砂大印。
靳秋瞧了一眼执事押印,心中冷哼一声,看来这又是莫执事和裴忠两个家伙背着他弄的什么鬼主意。
接下去,靳秋又瞧了瞧自己的那方朱砂大印,然后他不得不深深感叹,制作假印的那人水准相当地高明,即便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虽然看不出那朱砂大印的破绽,但他却可以肯定那印记必定是出自赝品,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这样一张单据盖过场主大印。
“如何,靳场主可是想起来了?”张平见靳秋看了一阵子,又出言相问道。
只见靳秋摇头笑道:“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一笔生意,不知两位客人到底是与谁谈的呢?”
张平的两道眉毛登时竖起,冷冷道:“单据上不是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吗?怎么,在这朱砂大印的面前,堂堂流云牧场的场主,竟然也要矢口否认吗?”
靳秋忍不住开口笑道:“我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假的便是假的,想我靳某人谈过无数笔生意,什么时候又反悔过?这上面虽然有莫执事的押印,但他从未将这单据给我看过,我也没有盖过这样的印。”
一旁的张安冷哼了一声,鄙夷道:“敢做不敢当!这单生意乃是你们牧场的侄少爷裴忠和莫执事一起跟我们谈的,我们出八万两银子,买你们牧场的两千匹战马,莫非靳场主你想抵赖?”
张平冷笑道:“这事情薛总镖头也是知晓的,我们还曾专门委托他押了八万两银子的镖过来,薛总镖头,你的人已经坐在这里,想来,我们的镖银按时到了吧?”
薛轨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人,然后才缓缓点头道:“不错,镖银早已按照谈妥的条件押运到了。”
张平又挑了挑嘴角,望着靳秋道:“靳场主,现在我们的货款已经按时交付,咱们说好的两千匹战马呢?”
却见靳秋用看丑的眼神看着他道:“哼,莫非你们以为,用些下三滥的伎俩便可以赚我牧场两千匹战马?四十两银子一匹战马,这个数儿,恐怕也只有你们敢写出来了。”
却见那张安一拍椅子的扶手,神色不善道:“靳场主,倘若你真的打算不认账的话,我也不介意到外头好好地宣扬一下流云牧场的威风!”
靳秋摇头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呵呵,这事情若真的闹将起来,只怕最后无地自容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哼,是不是觉得你们这张单据做假做得很真?”
“你!简直是岂有此理!”张平脸上隐现怒容,但仍是勉强克制道:“靳场主,你说这单据是假的,不知有何凭证?不若你将你的朱砂大印拿将出来,给我们对比一下便可以知晓到底是真是假。”
靳秋洒然一笑道:“这有何难?只是等下结果出来,两位不要脸红才真。潜之,去书房取我的大印来!哦,顺便再取上一刀纸来。”
说罢便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柄钥匙递给洛潜之,洛潜之双手接过钥匙便往靳秋的书房行去。
不大会儿的工夫,便见洛潜之双手捧着一刀纸和一方印石进来,正是靳秋的场主大印。
“夺!”一个朱红地印记清晰地印在纸上。
“哼,大家仔细看看,这两个印记有什么不同吗?我奉劝牧场的各位,千万不要违背良心说瞎话!”张安望了望这两个印记,冷冷一笑道。
一样,几乎是完全一样,在场的几人都皱着眉头,为这结果感到震惊,靳秋断然不可能说谎,但这两方印记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区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颇有些苦恼之时,却见李拿起单据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新盖了靳秋大印的纸张看了看,禁不住仰头大笑道:“原来如此!”
靳采萱连忙问道:“二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我怎么看不出这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李轻轻地摇了摇头,冲着靳秋笑道:“场主果然厉害!竟然能够想出此等妙法。”
靳秋笑道:“此印乃是你师傅亲手帮我刻制,要说厉害,也都是你师傅的功劳。”
张平和张安见这几人说说笑笑,都不屑理会他们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李语,你说!这两方印记到底有何不同?”
李斜睨着眼睛望着两人,冷哼一声道:“我李生平最恨制作赝品的无能之辈!你们两个给我仔细瞧清楚些吧!你们的单据上,那方印记下的纸张完好无损,而这张纸呢?仔细看看!有没有一个极细微的洞眼?”
张安神色有些怪异地拿起新盖了印记的纸张,对着门外的光线举头看去,只见在那方大印的中央处,确实有一个隐在朱砂当中的细微洞眼。
“哼,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张安嗤笑一声道。
靳秋摇头笑道:“说明得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罢,你再看看。”说罢又是随手盖了数次。
张安再次拿起那纸张,脸色顿时煞白,只见所有的印记中央都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洞眼!不注意观察的话,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靳秋的脸色转冷道:“哼!你们倒还真真下了一番苦功,竟然能够将假的做到这等水准,倘若我没有这手防范,岂非有口说不清?!”
靳云飞站起身来,强大地杀意升腾而起,与先前的那种气势完全不同!
张平和张安被这一吓,顿时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道:“靳大战将饶命!靳场主饶命!我们两个与这单据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