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洵转头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兵士,低声笑道:“啧啧,没想到啊,你在他们心中似乎还挺重要的哩。”
赵奚嘴角上翘道:“那是自然。”
刘德威身子也开始发软,嘴上却冷笑道:“我看是他们想看你死才真,否则为什么不退去?”
李靖背着沙琦,又扯着刘德威,疾奔之下,浑身大汗淋漓,显然累得不轻,只见他摇头道:“不要说话,都省点力气,马上就要到江边了。”
项洵揍了赵奚一拳,恨道:“这厮竟然没有把解药带在身上,否则就不用这般狼狈了。”
赵奚痛哼了一声道:“你们跑不掉的,再过一会儿,药性发作起来,还不一样是我的阶下囚?如果你们现在放了我,我保你们不死,你们就不能相信我?”
项洵呸了一声,懒得理会赵奚,反正他到现在依然是龙精虎猛,一点虚弱发软的感觉都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喝得少,还是因为大衍真气的缘故。
“放下赵大人!你们逃不掉的!”朱槐大声喝道。
“放下赵大人!……”几百人同时跟着喝道,如同闷雷一般,震人心魄!
项洵冷冷地瞥了朱槐一眼,高声道:“等我们上了船,自然会放了赵奚,我说到做到!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如果胆敢再往前一步,我便切下他一根手指头!不知道他有几根手指头可以切?”
声音以真气迫出,竟然压过了几百人的大喝,让追击的兵士们感觉头皮发麻。
朱槐定了定神,摇头道:“不可能,等下你若是说话不算话,我们岂不是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至少要让我派五十人跟着!”
项洵摇头道:“最多派五个人!”
“四十个!”
“五个!”
“三十个!”
“五个!”
……
姜茉儿今天得回了银钱之后,为父亲买了一副棺木,然后便送一位亲戚回江北去。
在江北吃了中饭,她又急忙忙地赶回来,然而小船才过江心,这天色竟然立刻就变了。
天空阴沉沉地,乌云盖顶,江风大作,江面之上的浪头开始翻腾起来,小船越来越难以操控。
姜茉儿暗自吁了一口气,幸好,延陵城已经在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靠岸了。
“船家……船家……”有人在岸边高声喝道。
姜茉儿抬眼望去,只见几个人在岸边频频招手,收回目光,她暗自摇了摇头,这么大的风浪,谁还敢过江啊,一个不小心,就要葬身江底了。
姜茉儿丝毫不理会江边几人的呼喊,只是默默地摇着船,准备赶紧靠岸回家……
刘德威有气无力的道:“李将军,你就省些力气吧,这么大的风浪,谁会冒险送我们过江?更何况还要开罪官府。”
李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开始发软,摇头喘息道:“不过江,咱们就都得交待在这里,船家……咦?德威你快看!”
刘德威听到他的疑惑,勉力抬头望去,只见那船家竟是他上午帮的那名渔娘,登时心中一喜,连忙喊道:“姜姑娘……救命啊……”
姜茉儿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抬头望去,一眼便认出了刘德威等人,啊了一声,连忙将小船划过来,靠在岸上,扶了几人上船。
“恩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茉儿急急地问道。
“迟些再说给你听,先开船!过江!谢谢……”刘德威说完话,真气一松,顿时再阻止不了那药性的发作,扑通一声,整个儿摔倒在船板之上。
“恩公!恩公!你怎么啦?”姜茉儿连忙扑过来,扶着刘德威问道。
“姑娘放心,他没事,你先开船!项洵!快些上船!”李靖回头高声喊道。
“哦,好的,我这就带你们过江!”姜茉儿听得刘德威无碍,心中大定,也不顾江上的危险,立即摇动小船,往江北而去。
“马上就来啦!”项洵望了望身后紧跟着的五人,大笑道:“呐,我可是很讲信用的人,赵大人还给你们,接好罗!”
只见项洵双臂猛地一使力,“呼~”的一声,立时便将赵奚扔向朱槐等五人,而自己则趁机借力向江边飞退,此时小船离岸已经有三丈远了。
见着赵奚被项洵扔将过来,朱槐等人连忙伸手去接,哪里料到赵奚身体中传来一股蓄势待发狂猛的真劲,伸手去接的三人顿时吃了一亏,抢在前头的朱槐在毫无防备之下,更是被弄得吐出一口血来,怒骂一声:“好狡猾的小子!快追!”
“轰隆!轰隆!”接连几声怒雷的嘶吼,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坠落下来,刹时间,整个江面上变得迷蒙一片,江风更急了,江水翻起大浪,往小船扑来。
秋雨可不比夏雨,扑楞楞地洒落下来,被猛烈地江风一吹,顿时间冰凉透骨,姜茉儿虽然早早就披上蓑衣,却仍是被这股冷意沁得直打哆嗦,只不过姑娘紧咬着银牙,一声不吭,努力地操着小船穿波过浪,往江北划去。
“哗啦,哗啦……”眼见着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远,李靖急道:“项洵,你给我快点!”
项洵一刀劈退两名追击的高手,返身往江边疾冲过来,钢刀斩断江边一只小船的舵把,往江中一扔,猛提一口真气,纵身跃去,脚尖在那舵把上一点,登时横跨了近八丈的距离,稳稳地落到小船之上!
李靖背着沙琦,扯着刘德威狂奔了半天,早就累得半死,此时见着项洵也终于脱离险境,心神顿时一松,再无力阻止药性发作,也软软地晕了过去。
“赵县丞~再见啦~从今天开始,小心你颈上的脑袋吧~”项洵卓立在船头上高声大笑道。
赵奚身上被制的穴道终于被朱槐解开,身后的几百兵士也靠上前来,只见赵奚指着江边的几只小船,大声喝道:“会划船的给我追上去!弓手立即放箭!”
“咻!咻!咻!”无数地箭矢往姜茉儿的小船射来,只不过早给江风吹得失了准头和力道,被项洵拿钢刀轻松挡了开去。
只是片刻之间,小船离开岸边更远了,箭矢亦是无力到达。
朱槐道:“大人,我已下令让水手们操几艘快艇赶过来,只是现在风浪太大,我怕人未追到,咱们反而自己陷入险地,不如等雨停之后,咱们再派人渡过江去追击他们!”
赵奚摇头道:“且不说那时候他们能逃到何处,关键是过了江,那边可就不是咱们的地界了,如今王通守又北上勤王,唉,是我大意了……”
赵奚看了看已经是烟雨迷蒙的江面,抹了一把脸上的冷雨,打了个寒颤,望着将小船弄得不断原地打转的几名手下,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收兵吧,此番算他们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