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背上负着六盘铁锭。而每一盘,看其质地块头,都至少七百斤。那么,这便是四千斤的重量。
而要背负四千多斤的重物安然登上这山,没有五千多斤的大力,那是绝对不成的!
这就是半鼎之力!
这可是只有先天归元境界才能拥有的力量!
而这少年,他还是仅仅是后天境界。
这是什么样的怪胎?
其时虽方入早春,但北方尚寒。这蓟州接近北方,此时虽然积雪已融,但满山的林树才刚抽新芽,树顶还是光秃一片,而落叶却还未完全腐烂,和着湿软的黑泥,令整座山头焦褐中透着些许深黝土色,犹如一只敛羽低伏的苍鹰。期间隐现的地火光焰,便如苍鹰映日的红羽。
午后日光正炽,苏破在林间蜿蜒而行。
这次是五千多斤的重量压在身上,是真正的极限。行了很久,苏破感到呼吸变得十分艰难,身体的每一根关节都酸痛无比,那种疲倦深入骨髓,压的他随时都要倒下。
这半个月来,苏破疯狂的锻炼,但是丝毫摸不到所谓的先天真气一丝脉络。
于是他只能加码再加码!
什么顿悟,什么领悟,都是胡扯!
在苏破看来,能激发出先天真气的办法,只有那种极度的疲劳或者极度的渴望中才能达成。
这就比如,后世的车祸,孩子被夹在倒伏的车底,声嘶力竭的母亲,在绝望之下,居然能爆发出惊人的气力,将那几吨重的车掀翻将孩子救出来。
一个弱女子,就算她是举重冠军又如何?那几吨重的车子,便是两个壮汉也掀不翻的。那这母亲的力量从何而来?
苏破推测这就应该是所谓的胎息之气,即先天一口气。在生死之间有些人能够激发出来,暂时获取超出自己极限的力量,来扭转困境。
那是后世,先天之气即便是激发,也无法蕴养,盖因天地之间灵气稀薄之故口而在此地,真气激发而出,经灵气蕴养,便可壮大。
所以苏破加大了承受力度。很快他就到达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在奋力前行当中,脸色渐渐苍白,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在又一次纵跃的时候,终于双腿一阵僵软扑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铁锭重如大山,压的他仿似翻不过身来。
“给我起!”
苏破怒吼了一声,随即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咬牙坚持着完成了这一次的奔行。每一次呼吸,都是从胸腔中迸发而出经过喉管,唇舌,鼻窍,粗重的如杨家大小姐拉起来的风箱一般!每一次呼吸如此艰难都令苏破感觉他自己就象要死去了一般。不过当他挣扎着蹒跚的时候,渐渐呼吸突然变得轻松了一些口苏破知道他刚刚渡过了一次生理极限期。这说明,他的身躯还有承受的极限。
反复的承重折返很快就令苏破再次极度疲劳,在林间冲刺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几乎已经达到了意志力所能坚持的极限,但是苏破仍然在咬牙坚持着,不停地走着跃着爬着,这种煎熬般的磨砺让他的手臂和双腿都酸胀的刺痛无比,极度的疲累也让他的头脑开始发胀,思维都开始浑浊。
“我不能停下!这个世界,我要生存!我要强大!我要追寻!”想着那些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苏破咬紧了牙,继续前行,直到再也无法承受,他仰天长啸:“我要破开这天地!”
就在这个瞬间,苏破发胀的脑袋突然一凉,双臂和双腿似乎重新充满了力气,而且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丹田当中,有一种莫名的气流流转,瞬间便涌入他的手脚,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那种感觉竟是无比的舒畅。
苏破顿时惊喜。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先天之气?那不是表明……突破先天壁垒成功了!?
已经晋入先天境界?
随着这股气流的涌动,似乎,天地之间,有种冰凉清澈的气息开始自动向苏破的身体中涌入。这种感觉,就如婴儿抱在胎中那种最深沉的梦境一样,令人沉迷,令人几乎无法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这就是先天!
至此,苏破已经没有半点怀疑。
果然,只有先天气动境界以上,才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对于身躯的淬炼洗刷。
攫取精华,弃去糟粕。
天地间的灵气不断地涌入,也把苏破身躯内原本不纯正的先天灵气从体内排除。那些疯狂涌入的灵气,流转途经苏破的丹田之后,化为一丝丝更为精纯强大的真气,在他体内流转运行开来,让他身体的疲惫程度更为舒缓。
良久,甚至不知是多羌
苏破醒了过来。
就如在母胎最深处的安眠,如此的宁和,如此的畅然,当苏破身E疲劳尽去,举目四望,明明天色将晚,但是却目光如炬,将四周景色看得如此的真切。
苏破感觉自己的眼前明亮了。周围的声音也更加的清晰了,他周身的感觉也更加细微了。似乎,每一丝风的流转,都能清晰的辨别出那风是从那个方向来。一粒尘埃落在肩头,都能感觉到它的重量。
这就是所谓的一尘不能染,一羽不能加的境界么?
后世传说中的先天真气大成境界,原来在这个世界,便是先天气动!
苏破再度找到了这个世界与后世的一丝关联。
气动境界,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在后世苏破绝对无法经历和体验。
感觉到身上的污渍,苏破急忙奔向到那杨公湖,冲洗身体。随着苏破的洗涮,身边的湖水也变得灰黑污浊起来。这种情形,亦如后世传说中的洗筋伐髓。
心情大好。
苏破回到了杨公园客房当中。
剩下的,便是明日铸刀!
这一刻,苏破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十六岁的先天!
在大周,该是什么样的水准?
相比那定军候,或者不如。毕竟,那人在二十三岁便已经成为了凝魂境界的修者。先天三壁垒,非比肉身三境界,都不是轻易便能跨越的。更何况与那人相比,定军候尚且还要逊色一筹!
那人,苏破当时痴傻,并不知其修为,但如今重回,自然听苏家护卫津津乐道。他已经是凝魂大成了!
而且,其人早在十三岁的时候,便进阶先天,为京都之最!
苏破这十六岁才达成先天,与其相比,整整晚了三年半。
但是苏破并没有艳羡妒忌之意。因为,那人乃是武道天才,十岁便修习武道,三年而大成破先天壁垒。但苏破受困于智痴,直到一年前才开始武道的修为,到今天步入先天境界,不过一年整的时间!
单论突破先天前的修习时间,苏破当可笑傲群伦。
其次,对于那人,苏破生不出多少嫉恨的原因是
那人也是他苏家人。苏家长子,苏元星的儿子,苏浣,苏长歌!
京都四少,既京都四秀之首。
就在苏破离去后,那遮光遮日的林道间,现出一人,地火炎热,此人身边却隐有一丝刺骨的湿冷,仿佛凛冬回眸,于此间还留有一抹流煞。
“十六岁的气动啊。”
“心性坚毅,杀机森严,突破先天壁垒瞬间,更是煞气冲霄!”
“其人,脑后更有反骨!”
“苏元星那顽固,真能容下他?”
夜
初入先天的苏破还是有些兴奋,第一次失眠了。
这也难怪,先天强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实力的代名词。尤其是苏破想到,自己或许便可以修习那本【混气压元功】,心中便有些激动。
不动拳脚,一气压人。
这是何种玄妙的手段!
正在畅想间,忽然耳边传来毕争之声。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每一下的声音都是相同的,之间有种奇异的韵律感,节奏感,那种感觉,竟然与苏破锻打铁脸时顿悟的感觉一般摸样!
这是怎么回事?
苏破惊诧,好奇。这声音,这节奏,竟然是直指人心!
他穿好衣衫,走出客房,来到院子。
月光如镜,照入院台。
那中年汉子杨公忘,这蓟州炉最神秘的大匠人,正坐在一黑漆漆的马扎上,挥动一口材刀,正在劈柴!
石砧上竖着一截粗柴,杨公忘刀起倏落,刀柴相交的声音只比撕纸声响大些,那臂粗的木柴应声微晃,却未两断。
他举刀的动作僵硬之极,彷佛一个只会动臂的木头傀。儡,举刀,刀落,又是一声裂帛响,那碗口粗的硬柴摇都不摇,但断口处迸出十字锐痕,这两刀之下竟已四分。
杨公忘再度举刀、劈落,举刀、劈落……瞬息之间,石砧上的粗柴已被连劈十几刀,柴身却依然动也不动!
这十几刀,丑陋简单的要命,但是,却令苏破目眩神迷!
因为
这十几刀,节奏如一,韵律如一,若只看那刀,便如跳舞!
这是何等的刀工?这是怎样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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