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走出孙府的玲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给广州城带来如此剧烈的变动,她追悔莫及地看着手中的碧玉,本欲将之放回原位,但一想到村子里出现的奇怪现象和那算命师所说的话,难受地抿了抿嘴,再看看这如炼狱般的情景,狠心转身离去。
小博看着孙府被完全隔绝,想起村子被封印的过程,不寒而栗地打了一个寒颤,惊恐问道:“大小姐,这……是……封印阵?那么我们……”
“不错,你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孙芷蕙知道封印阵一旦开启,那道能量层绝不可以击碎,只有制止封印者的施法行为才可以解决。现在能够做的,唯有拼命希望师父能够快点找出施法之人,然后制止一切。
“死?”小博惊得往后一跳,再看看周围恶劣的环境,不由得无奈傻笑,想不到父母这样去世,自己也是这般死去,一家人的命运扣得如此紧密,天意弄人啊。
“这不会是楚江流为了杀我故意布下的吧?”小博突然望着孙芷蕙的背影冷道。
孙芷蕙本来就因为面临死亡而感到惊惧,此时小博如此的一番话却使这一切转为愤怒,她再次把佩剑架在小博脖子上,狠道:“告诉你,别侮辱我师父,不然我现在就要你死。”
反正都是死,多说两句都无所谓,最好先把你给气死。一旦小博抱着左右都是一死的心态,反而觉得轻松了,继续讥讽:“我哪里知道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不顺就打啊杀啊,感觉自己是玉皇大帝一样。”
“好,我先把你杀了。”孙芷蕙被激得盛怒,利剑一转,就向小博心口刺去。
风刮得更大了,空气似乎有些不正常地扭曲着。突然间,小博怀里那颗白色的珠子闪亮起来,玉色流动,隐隐浮起一个诡异阵图。当然,这一切发生在怀里,两人都注意不到珠子的变化。见这狠毒女人说杀就杀,小博自知闪避不及,惊慌失措地抬起手臂欲要抵挡。
就在这当口,孙芷蕙却疑惑地发出一声惊愕,她手中的剑似是不受控制,在距离小博手臂还有半分处竟似是被空气绞动不得前进。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混乱的空气中出现一个白色阵图,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变得足有一人之高。
“这是什么来的?”孙芷蕙想不到凭空出现如此奇怪现象,马上撤剑惊呼退后。而那阵图瞬间缩小,爆出一道刺目的亮光。过后,停留在半空的剑居然伴随着阵图的隐去而消失。
封印术?孙芷蕙骇然失色地看着还在因不敢面对死亡而紧闭双目的小博,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小子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但她转而想到小博事先就得知师父的身份,还真说不定这小子也会一点封印术。可,刚才那种奇怪的封印术究竟是什么类型,竟可凭空制造出一个阵图?
“喂,小子,睁开眼睛。”孙芷蕙不客气地狠狠拍打小博的脸庞。
“要杀便杀,别废话!”小博倔强地昂起胸膛喊道,可眼睛仍然闭着。
“不杀你了,问你一个问题。”
“不杀了?”小博缓缓睁开眼睛,待见得对方手中无剑而自己身上又没有什么穿破时,才松一口气。转眼间,又放肆叫嚣:“想不到大小姐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有屁快放。”
孙芷蕙抵住攥紧的拳头,娇横地问:“你会封印术?”
“我想学!”小博此刻仍然记得那两师兄弟的高强技艺。
“我问你会不会封印术啊?”孙芷蕙还是忍住。
“会不会关你屁事啊,你……”
孙芷蕙终于容忍不住了,一拳就往小博的右脸挥去,打得小博跌倒在地,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还是狠道:“我问你会不会封印术啊?废话多多!”
“我顶你个肺啊,现在你没武器,大家还不是一样,有种来单挑,别偷袭。”小博捂脸痛叫起来。
“你以为你打得赢我?”孙芷蕙走上两步,卷起衣袖,轻蔑地俯视着小博。
此时,天雷击落,恰好劈到楼房上,声震万里,瓦砾散飞。
孙芷蕙哪里受得住此等惊吓,马上往前扑倒,这一不经意间,又倒在小博怀里,更恶劣的是,两嘴竟然对接!
乍合又分,两人马上各自蹲坐一角,却发现心跳越来越快。
“你无耻!”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地同时道出这三个字,总之,都是一般的无耻。
事情总是有人来受的,即使这一切是天意安排。
“我杀死你!”孙芷蕙站起来,提起手刀就要往小博脑袋上劈落。
见对方不知是何缘故而失去了武器,小博反倒胆大起来,一把接住孙芷蕙的手腕,站起来恶道:“你以为只有你吃亏,我不也吃亏了?这天下男女平等啊。”
“平你个头,女的权利大。”冷不防孙芷蕙裆下一脚,正好踢中小博的下阴,痛得小博全身发颤,冷汗猛渗。
“你……你好……东西……”小博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个字后,又痛得嚎叫起来。
“我当然好。”孙芷蕙看着眼前人如此难受,竟生起一丝快感,翘起双手冷立一旁。
几乎是在呼吸的霎那,天和地都安静下来,不,这不是安静,是死寂,周围的空气稀薄得很,也浑浊得很,没有一丝风,天是暗的,地布满裂痕,只有那八道光柱和幕壁仍然闪着耀眼的光辉。
楚江流本能火速赶回,但在返回途中还是被两个跟踪者发现了。
“这位先生可是封印乾门门主楚江流?”其中一人甚为恭敬施礼道。这两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而且蒙着面,着实判别不出是何方人士。但无论从说话的口吻还是跨步的姿势,楚江流都可以判断出两人皆是非一般的高手。若果他们联手,虽说有得一拼,但这时间上却不允许。
楚江流不知道对方如何得知自己身份,但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看来,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是秘密。一直以来,只有门下徒弟才得知自己的过去,难道门内出了奸细?还是有徒弟不经意把自己身份说了出去。他知道这样猜测下去也于事无补,不过得知自己身份的局外人全都要死!这就是唯一的隐藏自己的手段,便朗声笑道:“两位可真会开玩笑,楚江流早就死了,难道你们没注意皇榜吗?”
“这个……我听说死是可以伪造的。”另一人缓慢地道,显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你说……如果全天下都知道楚江流还活着,朱元璋会有什么反应?”
楚江流一凛,想不到对方这般来威胁自己。他清楚地明白到若天下得知当年的军师使用欺诈手段骗了大明天子,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关联到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一等群臣。可他毕竟对于权谋已然烂熟通透,镇定地对答:“假如朱元璋查出你们在扰乱大明秩序,你们又会怎么样?”
两人一惊,对望片刻,他们还不敢确定眼前人是否就是楚江流,现在不过是借机试探而已。其中一人再道:“既然先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们不也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楚江流冷言,略显焦急地看着孙府渐变恶劣的情况。
其中一人似乎瞧得仔细,还是心平气和道:“依看刚才所释放的强大感应,封印乾门门主果然名不虚传,未知与我门主相比较功力如何?”
门主?楚江流愕然看着对方,看来两人也是懂封印术之辈,难道是……但是以这情况看来,似乎居心不良。他度量半会,问道:“你们是……?”
“我们便是封印坤门的弟子,沈门主要请楚先生过去一坐。”
这……楚江流断想不到封印坤门的人贸然在此出现,自己是否要以真面目相见,还是……慢着,听其口音,这两人分明就是年过半百的老头,而沈昀楼年纪不过四十,何况坤门门规与乾门一般,当不成门主的当代弟子便即遣散各处,岂会有如此高年龄的长者?想到这里,楚江流得意暗笑,说道:“好吧,竟然是沈门主邀请,却之不恭了,请两位带路。”
两人想不到对方如此容易上钩,他们本想以口舌拖得一段时间,好让孔仲其亲来处理或者费一番唇舌骗对方相信。而楚江流反应如此迅速,倒让两人面面相觑、措手不及。
“好吧,请楚门主随我们一走。”一人当先平手请道,见楚江流几个跳跃落在身后便走在前方引路。
楚江流在后暗暗打量两人,再快速瞟了一眼孙府所在的位置,见光柱擎立,心知那八卦封印阵将要开启,时不我待。电光火石间决定出手,再也不待最佳时机。
后背生风,由于对楚江流还是抱有一丝怀疑,两人没有考虑什么,上身率先反应过来往前倾侧以避过这毙命一击。
楚江流见偷袭不成,“哼”了一声,双掌再出,分击两人。
高手较量,在乎的是快!就在楚江流变掌的一瞬间,两人已经趁势前冲,同时转身过来。但当他们看到楚江流同时使用不同的掌法时,皆骇然失色。两人毕竟身经百战,情绪变幻不外是一闪一逝,又明白对方乃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敢懈怠,分跃两边。
楚江流明白在数量上毕竟是对方占优,而两人如此施为当然是看准自己不能同时攻击两人从而取得时间整势搏杀,打的果然是如意算盘。他只简单地看了两人的后跃脚步,便立刻知道左方的蒙面人功力较弱,身随意动,左脚一转,如恶鹰扑食般挥出一拳。
左方的蒙面人想不到对方反应如此敏捷,功力提升不到半成便仓促接掌。两掌稍一碰触,他便感觉到对方内力延绵悠长,还真似涛涛长江奔流不息。更可恨的是,那股绵绵的内力中竟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刀削感,直割全身经脉。
这也算是楚江流的独创招式,在前半生的戎马生活中,他一直暗中构思着如何把对元素的感应融入到武功中,好让武功发挥出独特的效果。经过他不懈钻研,终于得出运用风元素的方法。人不断吸纳天地大气,气动便成风。既然人体内有气,其必动,只要在封印阵的作用下,再感应体内气流的波动,那么体内的风便会融入到内力之中,借此传递给对手,使其受到深一层伤害。所以,他早便在手心处画了一个简单的风系阵图方便使用元素之力。
果然,蒙面人受不了多久的对抗便感到体内气血翻腾,再受楚江流进逼一推,随着脑袋嗡一声天地倒转,人便横飞出去,颓然倒地。
楚江流不愧老当益壮,在对方飞离的时候,身体自然一转,本是空闲的左手突然伸出,扯下对方的面布,赫然发现其竟是陈友谅昔日的一名大将王之淮!
怎么这样?正自疑惑间,侧部呼啸风起,另一蒙面人怒吼出拳,显是急着替朋友报仇。楚江流不慌不忙地避过这一击,往对方脸部掷出手中黑布,继而后退几步,肃然问道:“你们是陈友谅的手下?”
看到对方马上认出自己身份,蒙面人哼了一声,傲然扯下脸布,壮然道:“你果然便是楚江流。不错,我们两兄弟便是陈友谅的手下,不过现在已经另投他主了。”
原来这两个蒙面人便是陈友谅昔日的双星大将——王凌和王之淮。自从陈友谅兵败朱元璋后,这两兄弟见大势已去,便趁乱逃走,后来拜在孔仲其的师父门下,直至现在已是门中长老。
“不错,我便是楚江流。”楚江流知道这一切再也掩盖不了,干脆承认,“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再加上昔日的仇怨,今天你们非留下不可了。”
“哼,还不知道谁留谁呢?”王凌踏出一脚,地板应声而碎,可见其硬功修为之高。紧接,他大吼一声,如离弦之箭向前方疾冲而去。
“好,雄风不减当日。”楚江流赞赏性喝了一句,着实不敢硬接这一掌。虽然比拼内力,对方未必强得了自己,但若精力耗损在此便不应该。毕竟八卦封印阵开启,不知何物将会出世,自己最好以全状态来应战。如此想着,他抽出旁边堆砌的一垒瓦片,一片片往前送出。
顷刻间,半空中便前后飞动着十数片旋转的瓦片,甚为壮观。
“可恶。”王凌暴喝,想不到对方竟会使出如此阴损招式,只得架起拳头,把迎面飞来的瓦片格挡击碎,显得勇武难挡。
楚江流手中动作没有缓慢,瓦片送得更快了,时间仿佛在此刻重复一般,两人姿势来回摆动,没有一丝变化。王凌尝试过从侧路进攻,但当他脚步摆动,楚江流投掷瓦片方向也随之变动,使得这场决斗成了一场僵局。
“楚江流,你卑鄙,有种堂堂正正地挑一场,别给我耍这些招数。”王凌开始暴躁起来,没有在意到楚江流的步步进逼。
“自古兵不厌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道理你还不明白?”话音刚落,楚江流一次性掷出所有的瓦片,双脚往侧跨上两步,随即于黑暗处前冲,好让腾飞的瓦片挡住自己。
看着空中的瓦片片片碎裂,楚江流已经习惯了王凌的攻击速度和力度,窥得一个空隙挥出拳头,在对方双拳中穿插而过,直击王凌胸膛。
王凌想不到楚江流突然施袭,待得看到对方脸面时,知道一切已然不及,一记重拳狠狠地凿在胸膛上,如同一个铁锤从高处击落。清脆的“咔咔”两声传出,王凌倒飞开去,断裂的胸骨预示着一个残酷的结果。
楚江流没有再追上去,当看到那个伟岸的身躯“啵”地掉在地上时,他知道十多年未曾占上人血的双手今天再次犯戒了。
王凌目光涣散地看着乌云翻滚的天空,看到了混浊,看到了苍茫,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闪过,最后,留给自己的是一片漆黑。生前,他探不着路,也许,死后,也是探不着路。
负伤的王之淮料不到就这么一瞬间,自己似是掉入冰窖之中,受着肉体和心灵上的折磨。他的嘴唇不断地抖动,看看远处一动不动的大哥,再看看已经转过身来寒视自己的楚江流,良久才大喊一句:“楚江流,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楚江流并不在于对方的莽言,嘴角有点邪恶地上扬,道:“你认为你还有这机会吗?”
“你……”王之淮不再多言,纵使他深知这样贸然冲上不外是自寻死路,但他不能苟存于世,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有此觉悟后,他突然咬破食指,用血迹在手掌上画出一个怪异阵图,然后,竟然不直接攻击,却以楚江流为中心疾速绕圈。
楚江流也不明白对方意欲何为,但当他注意到地上那一滴滴依稀可见的血迹后,一种可怕的感觉突然汹涌而上。圆圈式的血点……这……突然,他似乎悟出了一点东西,直觉告诉他尽快离开血滴范围。
可当画到四分之三时,王之淮却停了下来,站到那个缺口中,有点疯癫地笑道:“楚江流,让你看看以鲜血为元素的封印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