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毛掏出了那把藏在衣服里的匕首,强哥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条铁链子,就是那个最猥琐的欠人钱不还许大玉看见那么多人冲过来,有点站不稳,坐在凳子上拼命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不要过来。
强哥看着许大玉的熊样,撇撇嘴扔掉手中的烟头,用力对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抓着他的左手大喊一声曹你M,两个人影迎着冲进来的五十多人顶了上去。
人群中高强一只手拖着淌着血昏过去的许大玉,一只手拿着那条铁链子带着呼啸的风声乱甩,周围两米之内趴下了一圈人之后,周围的小弟没人敢第一个接近,任由他拖着许大玉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
突然,一把砍刀穿进铁链朝他脸飞了过去,高强就地一滚避了开来,再等他想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淹没了,感觉到火辣辣的不停流血的胸部和被棍子砸了好几下下好像断掉的腿,被按在地上的高强抓住手边一只脚使劲一拽,大吼一声,顿时一个人影就被甩出了人堆,一头撞上了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在墙上印了一朵刺眼的血花。
高强抓住这一次机会再次转动了手上的铁链,另一只手手在人群中乱翻,随后再次拉起脸上全是脚印的许大玉往门口慢慢移动。
周围不时有人忽然仰倒,脸上印上一条深深的血道子,甚至还有脸上的半边肉都被甩的看不见影子的铁链刮走的,血,不停的冒……
孤单一人被围住的张涛拿着那把匕首好像有点招架不住,只见他把匕首怀里一揣,不管扑面而来的刀棍,红着眼随手抄起一个凳子吼叫着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头上招呼,砰砰的闷响,溅出的鲜血胡满了他整张脸,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
光头小弟的凶性也被他们彻底激发,晃眼的铁棍、砍刀,飞溅的血,通红要吃人的眼,嘶哑压抑的吼叫,铁棍打在肉上的闷响,砍刀入肉鲜血喷洒的声音………
………………………………………………………………………………
革命路的某个房间里,三个到处浑身绑着绷带的男人七仰八叉的挤在一张小床上,还有一个由于床上没有地方趴在地上的。
这四人就是那天的王虎几人,本来应该是五个,可惜那个小舅子被砍死了。
王虎本来是一个小混混,由于有把子力气,为人仗义,后来拉拢了二十多号人,立了个山头,收保护费过日子,主要保护的就是当天的流金酒吧,流进酒吧的油水……足,也是他们二十多人吃饭的主要途径,当天,那时候姓张的光头一个人在里面喝酒,看着满的爆棚的人动起了心思。拿着杯子找到喝的开心的王虎,搂着王虎的肩膀称兄道弟,说他自己混的有多吊,说着说着要收王虎当小弟,要王虎把流金酒吧给他看。
当时半醉半醒的王虎朝他笑笑,不声不响的对着他肚子上去就是一脚,接着就叫两个小弟把他扔了出去。
王虎领着人继续在酒吧大喝特喝,不过没过一会儿感觉没面子的光头张带了七十多个人转头杀了回来。本来打不过也可以跑路,就那时侯被堵在了酒吧里面。
之后就是当天五个人发疯一样的往外冲,让他们四个人冲到了门口坐上了面包车捡了一条命,也不是没有代价,那时候那个高强手里死死抓着带着碎肉的铁链,身上插还着三把刀,小黄毛好一点,比他少一把,不过手上的椅子被砍的稀巴烂,抓着椅子的手也不停的发抖。
当时王虎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人样,大大小小的伤口把身上的衣服印成了湿答答的大红色。手上的砍刀自来水笼头一样的流着血,只有许大玉最好过,被砍了一刀和脸上被踩了几脚。
身上的伤最后是实在没有办法,医院肯定是不能去,走投无路的张涛看着车里脸色惨白的高强跟王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一个电线杆子上看见写着专治梅.毒花柳的小广告,咬着牙找着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半个小时老军医来了之后他就拔出腰上的刀龇着牙逼着老军医给治,还特意压低声音对老军医说治不好就一快上路,老军医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真汉子,最后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一咬牙,索性拿了几瓶消毒水往三人伤口上咕咚咕咚的倒,当时伤口上的白沫翻的叫一个猛,最后又用绷带随便卷卷,愣是给三人挺了过去。
不过老军医卷过绷带之后就乘着小便的当口擦着汗跑路了。倒是把许大玉乐的不轻,混了黑社会看病果然不要给钱。
几个小时过后,四人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许大玉一醒就在那里发呆,好像还没从极度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老大王虎正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高强与张涛二人穿好了衣服正在阳台上晒月亮。
高强带着张涛走进屋内,对着王虎问道:“虎哥,现在干什么?”王虎从小床上爬下来:“哪来的花露水味?我过敏。”连着打了两个雷一样的喷嚏他继续道:“先去一趟小金家看看。”
“虎哥,小金谁啊?”黄毛张涛摸着身上的绷带抽着冷气问道。
“就是昨天那个绿头发。”
一提到绿毛,屋内的气氛顿时就沉闷了下去。
三人把衣服里面的绷带用衣服仔细挡好,拉着昏昏沉沉的许大玉七拐八拐的开车到了绿毛的家。
绿毛家在一条很深的小胡同里,还真不怎么容易找。王虎忍着疼小步小步上前敲了敲橙色的木制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看的出来刚哭过。
女人看了王虎一眼,当时猛的一下扑到了王虎的怀里,大声的哭泣,王虎任凭怀里的女人一拳一拳打在他的伤口,一动不动,衣服里面的绷带上已经印出了血迹。额头上也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旁边邻居家的大黄狗跟着汪汪汪的瞎叫唤,旁边的高强三个嫌吵,最终上去一棍子把它了结掉了。
哭了五分多钟,女人从王虎的怀里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对着王虎嘶哑的吼叫:“王虎,你混蛋,你跟我说过要照顾好小金的,你当时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他怎么就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你告诉我呀?王虎你混蛋,你混蛋你……”
人对着王虎又抓又咬,就像……一个疯子。
这时屋里又走出一对老两口,那老头见自己女儿披头散发的摸样,两眼一瞪朝王虎吼道:“滚,快滚。”
“畜生,我早早叫你带着他找个安稳一点的工作,你………………”老头两句没说完眼泪就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接过身边老太太递过来的花手绢擦了擦鼻子,捂着脸哭,身子不停的抽抽。
王虎被骂的一声不吭,脑子一片混乱,一会是对死去的小舅子杜小金的愧疚,一会是对那个姓张的光头得意的笑容,这时杜小金临死前说的那句替我报仇就像魔咒一样不停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的不能散去,替我报仇,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老头把手里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杵:“小雨,过来。”等杜小雨进了屋子,老头猛的转过身来坚决的看着王虎:“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天,你就永远不要想让我女儿进你王家的门。”说完门嘣的一声关了起来。
四人站在门外哑口无言,许大玉嘀咕道:“这老头这么大脾气啊。”
过了一会儿,王虎掏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后示意三人上车,他则是坐上了驾驶座,车内全是血的白色面包车倒了一个车绝尘而去。
车窗外景物飞速倒退,半个小时过后,面包车停在了墓园的门口,天上下起了丝线一样的细雨,四人下了车,穿过无数坟墓,来到了一座崭新的墓碑旁,碑上刻着七个鲜红刺眼的大字,爱子杜小金之墓。
墓碑上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是小舅子那张操.蛋的脸和那绿油油的头发。看这这张照片四人好像又回到了昨天,好像又听见了老远杜小金拉着门把发出的惨叫声,好像又看见了那时五人站在门口,杜小金两只手死死的扣住门把,用凄惨的笑容看着四人的潇洒:“大哥,你们走,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阵阵微风吹过,不远处,树枝轻轻摇晃,王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很伤心:“死了也没个看得过去的照片。”
说着他转身看着墓碑前发愣的高强三人:“那天我们说过,同生共死,现在死了一个,还有四个。”
呃儿……漆黑的墓园的上空好像盘旋着一只苍鹰。
呃儿,呃儿……
“那天还在酒吧里我们说过只要能活着走出去,一定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蹲在地上烧纸的许大玉一听这话就急了,上前抢着开玩笑道:“结拜可以,但是那要我妈给我打酱油的钱也一起用的话,我妈到家肯定打我。”
王虎拿出车里一亿一张总共一捆的纸钱拿了一个打火机一张一张的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他半张脸:“哈哈,结拜之后我们家的酱油不就是你家里的酱油?”
“啊!那不是……我就是说万一我要找个女朋友,将来要不要……换qi?”许大玉把手里纸钱往火堆里一扔,一脸惊恐的看着王虎三个人。
一旁的高强皱着眉头朝朝蠢蠢欲动的张涛点了点头,点了一根烟转过身去,张涛捏着拳头银笑着朝许大玉扑了过去。
王虎去车里拿了五个冰凉的空玻璃杯子,倒了满满五杯白酒,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开过锋的小刀,使劲往手指上一划,滴了五滴血到五杯白酒里面之后把刀递给了高强。
高强滴完找了半天张涛看见他还在把许大玉摁在地上打,不耐烦的冲着他喊了一声:“行了,行了,意思意思差不多了,快过来。”
张涛抬抬头看了看远处朝他招手高强,意犹未尽的往许大玉身上踩了两脚,朝高强那里一路小跑。
张涛把刀递给了趴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动的许大玉。
鼻青脸肿的许大玉拿着刀抽了抽鼻子,半天没敢下手,还想把鼻血往杯子里滴,直到看见张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才干脆把刀一扔,把手指往嘴里一放一口咬了下去,甩出几滴血滴在杯子里。
蒙蒙细雨之下
四人齐齐跪在地上:今天是星期三
我王虎
高强
张涛
许大玉
在杜小金兄弟面前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在上,厚土为证,如为此誓,天诛地灭。
老天爷似乎也看见了他们结拜,天上老鹰呃儿呃儿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尖锐。
高强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对着王虎喊道:“大哥。”
“老二”
张涛接着道:“大哥。”
“小三”
许大玉端着那么大一杯酒小小的吸了一口学着五六岁小孩的嗓音甜甜的道:“大哥。”
王虎与高强一起向张涛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张涛笑而不语的走到了许大玉的面前,抢过杯子套在许大玉的嘴上,十秒过后……
看着满脸通红的许大玉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张涛抱着膀子讥讽道:“行了,小子,别装了,你没把那一百多块酱油钱还给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躺在地上的许大玉依然一动不动。旁边抱着的膀子高强看着情况打着哈欠看着天上好像越下越大的雨说道:“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王虎张涛两人勾肩搭背的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坟墓说道:“好主意啊。”说着一起从许大玉身上踩过去,三人要开车跑路。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许大玉麻溜的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咻的一下窜到车里把头伸出车窗,朝还在车外站着的三人招了招手:“你们怎么还不走啊?我就装个小.B你们不至于把我一个人扔坟堆里面吧。”
革命路左边的十字路口,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了下来。王虎费力拉开门的从车上下来:“别忘记了,晚上八点,带你们去吃饭。”
“知道了,大哥。”高强握着方向盘叼着烟说道。
“路上开慢点啊。”王虎再次啰嗦道。
“知道了,大哥。”
王虎拍了一下车窗拉上了车门一瘸一拐的朝远处走去。
面包车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条小巷,三人从车上下来,看着巷子口路灯下坐在小板凳上下棋的几个老头跟到处乱跑不停流口水的光屁股小孩,听着巷子深处中年妇女的叫骂声,下水道断断续续的流水声,感觉无比的放松。
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正好碰见了拎着个菜篮子刘老太太,高强上去打了个招呼,“刘奶奶,起来买菜啊。”
刘老太太一看到他们三个,马上张着只剩下三颗牙的嘴激动的说道:“小强啊,你们三人昨天晚上又到哪去了,不是我说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歹,尤其是你啊,小强,你妈身体又不好,你别每天都让他担心哪,刘姐我呢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不能学坏啊。还有啊,小涛,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
“刘姐,我去小个便。”高强抹了一把汗转身就跑。
“啊,刘姐我去个拉屎。”许大玉摸了摸鼻子同样跑路。
“刘姐,我……我先走了啊。”张涛看着许大玉的背影大声的喊着:“许大玉,你等等我,我曹。”
刘姐笑眯眯的看着向远处跑去的三人,感叹的说道:“年轻真好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