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种半真半假的传言最能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思和猜测,也许是大家觉得张泽鑫和赵永奎老婆的事情更有噱头,立时便传的满城风雨,一下子就把梁红艳事情盖过去了。
而张泽鑫不过是个副部长,大家或许觉得他分量不够,热闹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烟消云散了。汾城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这天陶如轩下班回来,二叔、三叔和父亲正在院子里闲聊天,见陶如轩进来,三叔就招呼一声,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宝儿,你这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老陶家可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
正好那天小妹陶如燕也在场,就白了陶如轩一眼,对三叔道:“三叔,您以后就别宝儿宝儿的叫了,让人听着恶心。”
尽管陶如轩和梁红艳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家里的长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叔自然不明白小侄女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女孩子的妒忌,就宽容地笑了笑道:“三叔以后也叫你宝燕。”
陶如燕马上歪着脖子道:“我可承受不起,我一个女孩子家,一不能为你们老陶家传宗接代,二不能像你们的宝儿一样给你们老哥仨脸上贴金,算的哪门子宝。”
二叔见女儿说话没大没小,就厉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肚子里哪儿那么多弯弯绕,再胡说小心我揍你。”说着扬了一下手,也不会真打。
陶如燕却愤愤难平道:“你们问他,看我有没有说错。”说着指了一下陶如轩。
陶如轩就感觉脸上一阵滚烫,也没办法辩解,可要是不给小妹解释清楚,这一辈子恐怕都难在小妹面前抬起头了,就一把拉了小妹,进屋道:“燕子,你有什么话冲我来,就不能不给老人们添乱吗?”
陶如燕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道:“添什么乱了?我要是添乱早就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你说你干的那都叫什么破事,让我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陶如轩知道做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便干脆道:“陶如燕,我只能告诉你,我没做那些事。网上传的是有人恶意撞伤。信不信由你。”
陶如燕却抹起了眼泪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连姚丽丽也不理我了,说我眼里只有哥哥,没有她这个姐妹,还说我有意要害她。”
对姚丽丽,陶如轩早就打算放弃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看不上自己,自己又何必苦苦勉强呢。何况也没有交往过,还不知道对不对脾气,总不能仅凭感觉就要死要活吧。
“对不起,燕子,怪我了。”事情终因自己而起,陶如轩还是给小妹道了谦,却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理解,她非要把你看成那种人,你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陶如燕抹了一把眼泪,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道:“你是不知道她那人。袁世贵的小舅子欺负了她之后,她给我说,要是真被袁世贵的小舅子侮辱了,她就去自杀。她可是说到就能做到。”
陶如轩就不禁愣在了那里。看姚丽丽的年龄跟小妹也差不多,就二十岁上下,想不到性格会如此刚烈。一时间,陶如轩竟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好像自己忽然间就变得非常渺小了一样。
不想晚上刚上床,梁红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道:“如轩,你马上准备五千元,跟我去一趟纺织厂。”
听梁红艳的口气,好像出了什么大事,陶如轩正要开口问一句,梁红艳却又打断了道:“什么也别说了,快点,越快越好。我在县委门口等你。”
陶如轩不敢怠慢,急忙起床,胡乱穿了衣服,给父母打了声招呼,骑了单车就往银行赶,出了胡同一抹口袋才发现银行卡忘带了,又折回去取了一回,匆匆忙忙站在梁红艳的车前就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梁红艳已经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没等陶如轩站稳脚步就开了副驾座的门道:“快上车!”
陶如轩这才发现,黄师傅并没有来,是梁红艳亲自开的车,接着微弱的夜灯,能看见梁红艳的脸色已经煞白,就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梁红艳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脸色凝重道:“就在刚刚,纺织厂一个老工人在家里服毒自杀了。”又狠狠道:“这个袁世贵真是黑了心了,为了几个臭钱,竟闹出逼死人命的事情来。”
陶如轩就知道是纺织厂改制的事情出了问题。纺织厂改制当初,就常听人议论说,袁世贵为了甩包袱,置工人死活于不顾,不但下岗了大批工人,还停发了退休工人的医疗费和各种补助。那些退休工人都是企业养老保险,本来就少的可怜,全指着医疗费和各种补助维持。一下子停发了,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就联合起来到厂子里闹了几次。袁世贵被闹烦了,心一横说,再闹连退休金也不发了。那些退休工人就不敢闹了。
出了主干道,就没有路灯了,深夜的郊外黑越越一片,梁红艳开了远光灯,汽车就像幽灵一样前行。
在纺织厂家属区来停下后,就见不远处一片乱哄哄的景象。陶如轩正要下去,却被梁红艳一把按住了。梁红艳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人群道:“等等再说。”随即拿出手机给袁世贵拨了过去。
“袁世贵,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梁红艳不客气问了一句,接着口气就更加严厉了道:“你说什么?你还在路上。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都到你们厂家属区了,你竟然还在路上?我看你这个老板是当昏头了!”说着气呼呼扣了手机。
半小时后,袁世贵才赶了过来,一下车就苦着脸解释道:“梁部长,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要不早赶来了。”
梁红艳冷冷道:“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儿,不会是被哪个女人缠住了吧。”没容袁世贵再解释,就接着道:“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能闹出人命呢?”
袁世贵急忙道:“是这么回事,这个老吴本来身体就有病,也一直是厂里的重点照顾对象,一年四季米、面、油、衣服从来没断过,前两天我还特意让办公室主任送了二百元。可他那两个儿子不争气,三天两头给老人气受、老吴可能是一时想不开,就走了这一步。”
梁红艳虎着脸道:“我怎么听说是厂里不给看病钱,才寻了短见呢?”
袁世贵哭丧着脸道:“天地良心,梁部长,你要是这样说可把我冤枉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他那两个儿子,看厂里有没有少过他爸爸一分看病钱。”
梁红艳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袁世贵却道:“这深更半夜的,人已经死了,还是别去了吧。”
梁红艳就在袁世贵脸上疑惑地看了一眼,问道:“袁世贵,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说着便往人群走了过去。
袁世贵急忙跟上道:“哪儿能呢,我这不也是怕你晦气吗。”
梁红艳边往前走边道:“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党人就从来不信这一套。”
刚走进人群,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袁世贵,杀人偿命,你会遭报应的!”
梁红艳急忙回头寻找,就见两个人将一个老人往外驾。那老人边被拖拽着离开人群边回头道:“袁世贵,你个狗x的,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有好下场的,早晚一天遭雷劈。”
梁红艳用低沉的声音严厉问道:“袁世贵,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吗?”
袁世贵脸憋的通红,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梁部长,你不用理他,那就是个老疯子。厂里人都知道,不是骂这个遭雷劈就是骂那个遭天谴。其实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梁红艳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家属区一律是那种九十年代建的四层老式单元楼,服毒自杀的老吴就住在一层。三个人进去后,马上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收拾。死者已经盛棺入殓,几个穿了孝服的男女跪在棺材前面,却没有一个人哭的。
见袁世贵进来,两个中年男人就急忙站了起来。袁世贵便介绍道:“这是县委宣传部梁部长,这是陶主任,专程过来慰问的。”两个中年男人就分别跟梁红艳握了手,又跟陶如轩握了握。袁世贵又给梁红艳介绍道:“他们就是老吴的两个儿子,吴良智、吴良新。都是咱们厂的工人。”
陶如轩正要从口袋里掏钱,却被梁红艳干咳了一声阻止了。问了两个不咸不淡的问题,梁红艳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递了过去道:“这是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袁世贵就在一旁道:“梁部长真是心系百姓。”
老吴的两个儿子退让了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