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同伙!
马塞洛上尉瞬间做出了他自认为最正确的举动:左手按住东方女子的双手,右手狠狠地扼在对方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他张开嘴,准备大声喊叫,希图把旅馆的老板喊上来。
“快来……”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他刚刚喊出一个音节,只觉着身后一阵风扫过,一只湿漉漉的手捂着他的嘴巴,然后他亲耳听见脖子发出‘咔嚓’一声,就此失去了知觉……
马塞洛上尉倒下了,显出他身后的身影——女杀手陈御。
凯瑟琳一边捂着脖子咳嗽着,一边费力地推开瘫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这时候裹着被单的杜微也跑了进来,她一眼便瞧见可怜的马塞洛上尉整个头彻底拧向了后背,并且翻着白眼。随即整个人晃悠了两下,连尖叫都没叫出声,也翻着白眼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相对来说,凯瑟琳这崇尚暴力的丫头要比二外女翻译更坚强。她只是颤抖着询问:“陈御姐,现在怎么办?”
陈御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轻飘飘地说:“先把这家伙抬到窗口……然后我们先化妆。”
“化妆?”凯瑟琳不敢置信地说:“你是说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儿?”
陈御拖着尸体,慢慢朝窗口挪动着:“凯瑟琳,要冷静。遇事慌手慌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这已经够糟了!”凯瑟琳有些歇斯底里了。虽然这丫头基因里充满了暴力片段,但这辈子,她绝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尸体诡异而凄惨的样子,让她不寒而栗。
“那我们就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糟。”将尸体堆在窗子前,陈御笑呵呵地说着。
冷静。在陈御看来,不论是当间谍还是做杀手,冷静是必不可少的一项重要素质。正是靠着冷静,陈御躲过了cia的追缉,一次次地化险为夷。在她几年的杀手生涯里,遇见过比这更糟糕的事儿。有一次她装扮成应招女去刺杀某个黑帮的头头,刚刚扭断了目标的脖子,然后目标的一群手下就破门而入了。冷静的陈御,硬是装作极其享受地在尸体上上下起伏,把一群意大利移民都骗过了……直到半个小时候,洗了一个澡的陈御才不慌不忙地出了酒店,而后迅速骑上摩托车,消失在了纽约的车流里。
所以,对付这种事儿,她经验十足。
于是,她先是叫醒了昏厥过去的杜微,而后与之好好洗了个澡。随即用了整整三个小时,又将三人重新装扮完毕。最后,她让战战兢兢的两女回自己的房间装睡。
半个小时后,陈御先是往尸体身上、嘴里洒了一些酒,而后将马塞洛上尉的尸体毫不留情地丢出了窗子。陈御住在旅馆的三楼,尸体从八米高的窗子掉下去,一声闷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陈御这丫头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漂亮的头部着地!”
深吸一口气,她呼吸猛地急促,脸上浮现出惊恐,扒着窗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上帝啊!快来人!救命!”
深夜里连续的呼叫声,让旅馆周遭的灯火梯次亮了起来。
……
套房的外间里,灯火通明。
艾格尼丝男爵夫人垂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时不时用丝帕捂住嘴巴。女管家薇薇安cào着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也跟着断断续续地说着:“……男爵夫人已经睡下了……她忽然听到窗口有动静……窗子打开了,一个黑影蹿了进来……男爵夫人吓坏了,以为是强盗。随手把烛台丢了过去……黑影掉了下去……夫人一边把我们喊醒,一边趴着窗子看下去……直到这时才发现那黑影是上尉先生。”
艾格尼丝夫人突然抓住了总督的手,委屈而无辜地说着什么。
“男爵夫人说,她要是知道对方是上尉,绝对不会用烛台砸过去。”
科奎拉总督握住了艾格尼丝男爵夫人的手,重重拍了拍,然后对女管家说:“告诉男爵夫人,别担心。她会得到公正的。”
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科奎拉总督站起身,冲着男爵夫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外,他的私人医生与治安官,以及尼尔森少校都在。
不待科奎拉开口,尼尔森少校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男爵夫人怎么样了?”
“她还好,只是受到了惊吓。”科奎拉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说:“好了,先生们,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医生摊了摊手:“马塞洛上尉显然是从三楼摔下来了,头先着地,以至扭断了脖子……我只奇怪一点,为什么他会头部着地呢?”
“这不稀奇——”科奎拉叹了口气:“——可怜的马塞洛在此之前挨了一烛台……还有别的发现么?”
“是的,总督阁下。”治安官说:“上尉先生的遗体有浓重的酒味,我敢肯定他喝多了。”
“就是这样!”尼尔森少校厌恶地说:“肯定是这个蠢货喝多了酒,而后企图爬上男爵夫人的房间占便宜……你们都看到了,他平时像苍蝇一样围着男爵夫人。”
像苍蝇一样……好像少校先生你也差不多吧!
看到大家戏谑而疑惑的目光,少校争辩道:“你们不能把我跟这个蠢货混为一谈。我是在追求男爵夫人,而这家伙纯粹就是在纠缠。”深吸了一口气,少校自信地说:“而且我有证人。”
“证人?”
“没错……莫莱斯!莫莱斯!”
一个瘦猴快速地从二楼跑上来:“少校!总督!”
少校淡然地说:“莫莱斯,你把刚才告诉我的,再转述给大家。”
“好吧。”莫莱斯吞了口口水说:“昨天傍晚,上尉要离开军营。我拦住了他……”
“说重点!”
“额……重点是,上尉说,今晚要给男爵夫人一个难忘的回忆。”莫莱斯说完,似乎觉着有些不妥,又说:“但是……”
“够了!”少校断然喝止了莫莱斯的发言:“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士兵!你可以去睡觉了。”
莫莱斯耸了耸肩膀:“如您所愿,长官。”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马塞洛那个笨蛋,显然对这场配偶争夺战丧失了信心。而且这个笨蛋不打算束手就擒,于是便企图通过ròu体侵占来……走捷径。所以他会在凌晨爬上男爵夫人的房间……可惜这家伙不走运,被惊恐的男爵夫人一烛台送下了地狱。
不管怎么看,这事儿都不怪男爵夫人。如果有人半夜爬进自己的房间,科奎拉发誓招待对方的绝对不是烛台,而是藏在枕头下的火枪。
“这是一个丑闻!”总督先生迅速将此事做了最为明智的判断。他踱着步,抱着肩膀,沉默了半晌说:“某个蠢货害的自己送了命,而且还让马尼拉蒙羞了。如果这件事传到欧洲,那我本人以及整个马尼拉的名誉就完蛋了。”
科奎拉总督站定了身子:“所以,这只是一个意外!上尉只是想趁着男爵夫人熟睡的时候,送上一朵玫瑰……”
“上帝!总督阁下,我不得不打断你……你说的这些,传出去大家会相信么?”少校摊着手说。
“重要的不是大家怎么看。”科奎拉强调道:“而是男爵夫人怎么看。只要男爵夫人相信了这件事,那一切都好说。”
“可我们该怎么让她相信这些鬼话?”
“那是你的问题,少校。”科奎拉立刻将责任推到了少校身上:“我认为你是负责安慰男爵夫人的最好人选。而且……这种情况下,不正是你期盼的机会么?”说着,科奎拉还眨了眨眼睛。
于是,尼尔森少校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之后的整整一周时间里,少校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工作,专心致志地陪着男爵夫人,希图让其从惊恐中走出来。
至于科奎拉总督的‘意外论’,天真的男爵夫人真的相信了。但事情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完全超出了少校的预料——男爵夫人认为,自己是造成马塞洛上尉死亡的罪魁祸首,终日都沉浸在内疚与自责中。并且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出现在马塞洛上尉的墓地前,对着墓碑愣愣地发呆。除非有人招呼,否则男爵夫人会一直这么发呆下去。
以至于少校愈发痛恨该死的马塞洛了……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让少校很烦躁,现在死了反而让少校更加烦躁了。
整个九月剩下的时间里,男爵夫人都在伤心yù绝中度过,人也憔悴了起来。郁闷的少校几次想要表白,他甚至都准备好了戒指,但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十月的第一天,男爵夫人乘坐着伊莎贝拉号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有一丝的留恋。她的女管家曾经说,对于男爵夫人来说,马尼拉是块伤心地……仅次于加尔各答。
送别的那天,少校花费了极大的代价,雇到了一条船。而后就站在船首,足足送出去一天的航程,直到那艘白色的伊莎贝拉号消失在夜幕中,少校才怏怏地返回。
回到马尼拉,少校少见地酗酒了。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一边咒骂着死去的马塞洛,捎带脚连出馊主意的总督也骂了,一边反复地嚷嚷着男爵夫人的名字:“伊莎贝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