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郑森就是国姓爷?”肖白图先是满脸的不敢置信,瞧着邵北不像是开玩笑后,这家伙沉默了半晌,嘟囔道:“这么说来……我捅了个大娄子?”
是的,千真万确的大篓子。论武力,国姓爷的老爹,尼古拉一官阁下,现在可是堂堂的从二品总兵官。手下兵丁、战舰自不用提,早在1627年,郑家的舰队就以一己之力将侵占澎湖列岛的荷兰人打得抱头鼠窜;论彩礼,郑家垄断中日三角贸易多年,每年的利润比大明的财政收入还多。以至南明时期,郑芝龙就站在朝堂上傲然地说‘三关饷取之臣,臣取之海,无海即无家。’
惹上了这么一个洗白了的海盗头子、海商、军阀,对于穿越众来说就是天大的篓子!
紧盯着邵北的肖白图,分明从邵北脸上看到了揶揄的三个字:你惨了!
然后我们的肖总抓狂了:“喂,邵北!朋友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xiǎo子主意多,赶紧帮忙想辙啊!”
邵北费力地推开肖白图,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戏谑地笑着说:“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我已经猜想到你的结局了,无非是拿下你的差事,禁止你再去广州湾。当然,那帮丫头从此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你的外号:xiǎo白兔!”
“你这人有劲没劲?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开玩笑?我个人荣辱是xiǎo,集体损失是大!赶紧帮着想想主意!”
听着肖白图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话,邵北一阵精神恍惚。话说肖总这家伙什么时候转了xìng子了?然后邵北发现,在自己审视的目光下,肖白图这家伙先是眼角chōu搐了下,随即心虚地将眼睛看向了别处……果然!这家伙哪是想着什么集体啊,十有**想的是满足自己那个‘明朝风情一月游’计划吧?
“诶?邵北,你别走啊。我错了行不?这样,我这儿还有两包烟,存的sī货,正经的芙蓉王。都拍你这儿了,算我求求你,给出个主意行不?”肖白图一手拉住邵北,一手翻箱倒柜,愣是从箱底翻出了两包香烟,而后硬塞到邵北兜里。
看着肖白图可怜兮兮的德行,邵北笑了。说起来,肖总这家伙xiǎo聪明有点,而且还多才多艺。什么吹拉弹唱,搞个脱口秀,给人算个命之类的都会。平素还是个热心肠,谁有点什么困难一准第一时间去‘帮倒忙’……好吧,最后一条涉及到肖总的运气问题。不得不说,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煞孤星转世,运气实在糟糕到了极点!
这家伙打听到‘中远新星号’有不少单身的女乘客,立刻请了假上了船,希图来一段美妙的旅途恋,然后这艘船没等开出广州湾就穿越了;穿越后,这家伙兴冲冲地想要体会明朝风情,然后很荣幸地与明朝芙蓉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最要命的还没戴套子;好吧,现在又莫名其妙把国姓爷给拐回来了,因此彻底得罪了郑家……你说这xiǎo子怎么会这么倒霉呢?不过话说回来,似乎这家伙每一次倒霉都跟女人沾边?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总之,邵北考虑了半晌,决定接受肖白图的贿赂。麦克兰的土烟,chōu着上头呛嗓子不说,chōu一口得吐一口烟沫子,nòng得嘴里苦了吧唧的,实在难受。这两包芙蓉王,现在就是有钱都没不到啊!
chōu出一支香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一阵神清气爽。邵北指着眼巴巴的肖白图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哪儿还有下次?下次老子让徐晓涛做主,我可不管这烂摊子了。”
邵北‘嗯’了一声,随即眯着眼睛沉思了起来。半晌,开口说:“我们把整件事整理一下……先不考虑国姓爷自己送上门的问题,只考虑我们这次与郑家之间的冲突。按照你的描述,冲突的起因以及经过,完全是郑家刻意造成的。最大的理由是,广州不是郑芝龙的势力范围,而且即便要往台湾移民,也会在福建沿海进行。完全没有必要跑到广州与我们打擂台。所以,最大的可能,郑家是在刻意挑起我们与他们之间的矛盾。”
是的,郑家的势力范围一直都是福建沿海与台湾西北沿海。而且身为福建人,尼古拉一官阁下更愿意往大元岛移民自己的老乡。跑到广州招募移民……如果没什么目的的话,那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听了邵北的话,肖白图松了口气:“所以,这次的事完全就是郑家首先挑起的,罪过不在我。这就好,这就好。”
你大爷的,肖白图!你xiǎo子还真是找个理由就会推个干净啊。
鄙视地瞪了肖白图一眼,邵北继续说:“郑家是有目的xìng、有计划xìng地制造与我们的冲突。原本对方可能想着,起了冲突之后,我们会碍于郑家的势力与之进行协商。可某个白痴居然把郑家当成了阿猫阿狗,完全置之不理。所以,郑家空等了两天后,不得不派出一个代理人上门进行口头威胁——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中年人。紧接着,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又出动战舰把我们的福船bī得又退回了广州湾。这一切连贯xìng的手段,都是在向我们施压。”
说到这儿,邵北嗤的一声笑了:“又是某个白痴,错误地领会了对方的意图。以为对方真就图那三千两银子,居然老老实实地给了……不得不说,这一手歪打正着,会让对方郁闷很长时间。总之,对方有些措手不及,以至在没猜到肖总你这手的意图时,暂时停止了行动,想要观望一下。但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邵北皱了皱眉头:“那些捣luàn的儒生,很可能是自发组织的。而其后登场的国姓爷……也许是个意外。总之,肖总你算得上是luàn拳打死老师傅了。一通胡来,愣是绑了国姓爷,bī得对方找上门来跟海权号对峙。”
肖白图mō了mō鼻子,说:“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我有个问题,郑家好端端的,为什么找我们的麻烦?”
“利益!”邵北竖起一根食指:“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你只要想一下郑家的背景,就能将对方的目的猜个差不多。”
肖白图略一思索,疑huò着说:“为了我们的贸易品?”
“没错!”邵北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拍了拍肖白图的肩膀说:“巨额的利润,显然让对方很觊觎。郑家可不想做什么分销商……他们的胃口很大。说起来什么生意都是垄断来的利润高啊。”
肖白图恍然大悟。贸易品……不论是镜子、玻璃制品,抑或是比大马士革还大马士革的军刀,每一样兜售出去,都是巨额的利润。郑家垄断中日贸易,只要从穿越众手里平价吃下去这些货,一转手,就能换回来满船的银子。
“跟那帮明朝人没法沟通……有这意思就不能直接说么?非得拐弯抹角的!”肖白图抱怨了一句,随即琢磨了一下,说:“不对啊,邵北。我那两包芙蓉王,是让你出主意,不是让你事后诸葛亮。”
邵北再次鄙视了一下xiǎo市民嘴脸的肖白图,而后说:“形势逆转,主动权到我们手了。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什么。”
“什么意思?”
“国姓爷!尼古拉一官的长子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对方只会jiāo涉,绝对不会狗急跳墙跟我们拼命。所以,在我们没有jiāo出国姓爷之前,中国海对我们来说,是畅通无阻的。”邵北又点了一颗烟,而后说:“而且……我想决策组那帮精明的家伙,绝对不会现在就放国姓爷回大明。”
旁边的肖白图,立刻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邵北撇撇嘴角,说:“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大好机会!决策组老吴那些家伙,肯定会乐于见到,在南中国地区,出现一个极度亲澳的军阀出现。”
……
两个xiǎo时之后,洗过澡一身轻松的肖白图,声情并茂地做了自己的述职报告。将广州之行的种种事件,乃至事件背后的引申意义分析了个通透。侃侃而谈的肖总,颇有当年公司大会上做报告的风采。只是这家伙极其无耻地完全引用了邵北的分析,在这之外只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英明神武识破对方诡计云云。总之,刨去邵北的分析,肖白图的述职报告完全可以当相声来听。
口干舌燥的肖总总算住嘴了。落座之后,肖总发现荆华那丫头居然投来了一缕讶异的目光。很显然,银行高管绝对不相信这事儿会像肖白图说的那样。
“很好,肖白图同志的报告结束了。大家都谈谈吧,关于国姓爷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不待其他人开口,老吴又说:“我先谈谈我个人的意见吧。我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我们把握住,几年之后,福建、广东乃至闽浙地区,就会出现一个亲我们的军阀。这有利于我们抵抗满清的政策,有利于我们的意识形态输出,有利于扩大我们的影响!所以,我认为,短时间内绝对不能放郑森回明朝!”说到最后,老吴的声音愈发铿锵有力起来,结束语的时候还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那一对xiǎo眼睛,闪烁着jī动的光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