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随着震耳欲聋的一阵巨响，只见不远处另一道城墙之上冒起一团团浓烟，一颗颗圆团状的物体呼啸着朝自己这边砸了过来，瞬即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颗圆球直接砸到了象兵的身上。
可就是这几颗不起眼的圆球，刚一接触到身上就把敦实无比的大象或者砸倒在地，或者干脆砸出好远，象兵们就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抽了一个巴掌，全都躺倒在地上挣扎几下站不起来了。
仔细看去，这些个被砸到的大个子有的肚皮已经塌陷下去，有的干脆被砸开一个大的伤口，骨肉崩裂，鲜血喷洒，即使不死恐怕以后也不能再站起来了！最重要的是，随着数个大象兵的倒地，冲锋的阵型彻底乱套了，其余的大象也受到了惊吓，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去。
阮福林这才彻底的震撼了，他也是经历过几场战阵的，可从未见过这种如此的杀敌方式，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了，只那么傻傻的拉着大象的缰绳，任由它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往后方的阵中冲去，直到撞倒了两个跟在他身后的亲卫才反应过来，这才双手用力拉住了乱跑的大象，并缓缓的调整过来方向。
他这一手操作熟练无比，在众多大象兵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可见阮福林的确有两下子冲锋陷阵的本事！要知道越南的大象兵虽然彪悍，但训练极为不易，一是越南猴子们身体单弱小单薄，控制起大象来就有相当难度；二是驯化大象本身也需要莫大的耐心。阮福林都做到了，但面对不是一个形态下的战斗，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等他回转过方向来仍然有点不知所措。
“冲锋！”阮福林大手一挥，指挥着身后的部众就要往前冲。
站在城墙上观战的李大力微微摇了摇头，刚才的射击全部采用的实心弹，射击距离都是他根据平时测定的大炮性能而确定的，不命中几发都很难说得过去！不过看惯了后世大炮的威力，青铜大炮的这点威能确实不能让他满意，先不说目前的工艺水平生产出来的大炮粗糙无比，规范的说起来这种青铜大炮只能算是“臼炮”的一种而已，只是这炮弹就让李大力很失望！刚才的一轮射击全部都是实心弹，这样的炮弹威力实在不能让人恭维，若是换做榴散弹，对面冲上来的早就没有能站着的人了！就是早期的爆炸弹在有生力量杀伤方面也要好处很多的！
没办法，凡事都要一步步的来，即使李大力明白各种炮弹的性能和制造原理，他也没有亲手造过啊，工业水平也得达到啊！大力苦笑了一下，别无他法！
“冲啊...杀啊...”猴子兵们在阮福林的组织下如潮水般的冲了上来，尤其是东门的方向。阮福林把八成的兵力都放在了东门，前有大象兵开道，把并不宽阔的街道上障碍物都冲到了一旁，后面的步兵密密麻麻的跟上来一大片！
“换葡萄弹！”大力见到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大声对城墙上的炮手喊到。
所谓的葡萄弹把小铁珠用布、网状织品或木匣子包装在一起，用炮射击出去，由于小铁珠子的形状像葡萄，所以叫做葡萄弹。由于材料匮乏，李大力吩咐王德才监做的葡萄弹则不完全是采用的小铁珠子，还有一些个坚硬而有棱角的砾石之类的。
不过，在王德才的用心实验之下，把外形容器逐步做成了圆柱状的木盒子，这样就更适合发射，并减小阻力，让大力很是赞赏，并暗暗佩服王德才的构思！长形炮弹，西方现在也还没有呢！这是一个好征兆啊，大力相信国人的原创力绝不比任何老外差的，由此便可见一斑！若是王德才什么时候再自主搞出个膛线炮来就好了！
大力尊重了这种炮弹在历史上的称呼，仍然把它叫做葡萄弹！葡萄弹是一种原始的散弹，大力知道，18世纪晚期和19世纪初期主要就是用这玩意实现有生力量大规模杀伤的。用这种炮弹来打开阔地形上行进的步兵，往往产生灾难性后果，不过其主要缺点是射程近，李大力试验了几次，测算之后发现，当用这种葡萄弹的时候甚至连200米都很难保证准确度，所以刚一开始用的是实心弹，相比之下实心弹能打的更远一些，并能更加准确。
“嘣嘣...嘣...”城墙上的大炮再一次怒吼，随着一团团的浓烟从城墙上升腾而起，这次却没看到那种成团状的物体发射出来，而是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东西，在炮口处就分散消失了一般...不过就是在一瞬时，冲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每一枚炮弹分裂开来都能一下扫倒一大片，溅射的小铁珠子、坚硬的砾石每一颗都像是无头的苍蝇乱撞一气，很大一部分都扑到了空处，但另一部分却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有的嵌入到肌肉里，有的钻进眼睛里，有的更是一剑封喉直接掐断了目标的器官！
阮福林以身作则的奋力冲锋在前方，炮弹越过了他的头顶落在人群最密集的位置，若不是一声声的惨叫惊动了他，他都不会扭头发现身后的情况，一团团的血雾不断爆发而出，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血型的气味，时不时就倒下一片，这样的遭遇使得阮福林甚至又一次怔在原地！
战争的惨烈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虽然葡萄弹的杀伤效果还远没有普通的爆炸弹来的强烈，很多时候都不是一次致命的，但是分散的小铁珠子等杀伤物却给伤员带来了更大的痛苦---疼痛、流血、伤残等都是一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最关键的是这种杀伤绵延而不彻底，不断地有小颗粒生猛的钻入到肢体里面，都不知道折磨到什么时候才会死去！
阮福林终究还是没有停下来，他明白一鼓作气的重要性，这时候若是一撤必然就一败涂地了！于是他依旧在带头硬着头皮往上冲，大约也就还有50米远的距离，马上就要到达内城的城墙角了！这让阮福林看到了希望，前面的城墙相比外城城墙虽然高大了很多，但他相信仍然挡不住大象兵们的步伐，大象兵冲锋起来的破坏力是相当可怕的！
“燧石枪，整排，开火！”李大力一直压制着开枪的距离，虽然城墙下那群冲锋的猴子在前一刻已经进入了射程，但大力出言阻止了了枪手们扣动扳机的冲动，直到此时才下达了开火齐射的命令，以保证突然性和最大杀伤。
“砰...砰砰...”城墙上响起密集的枪声，相对之前大炮的震耳欲聋，显得微弱而清脆，不过超过300条枪几乎同时响起，仍然让人的神经猛的一紧。
特别是阮福林，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猝然一握！他看到左手方大象上的士兵被直接掀了下来，额头上醒目的创伤不断的涌出红色的鲜血和白色脑浆？右手方向两头大象都被打中了腿部，慢慢的身形蹒跚起来，然后剧烈的摔倒在地，背上的士卒有一名被甩出老远，翻滚不已；而另一名直接被后面的大象踩在脚底，胸膛处瞬间一片模糊！
眼前的景象让阮福林浑身一冷，双手开始剧烈颤抖，他已经心生退意，再也冲不起来了！
阮福林不清楚的是，身后远处的很多士卒看到前面地狱般的景象之后早已乱了方寸；加之阮家祥之前义正言辞的表现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两方面因素作用之下，好几拨的兵卒已经偷偷往后面移动，其中甚至包括了几个高级别的军官！
“撤...”阮福林习惯性的举起左手，刚想下达撤退的命令，一颗子弹就命中了他扭转的颈部，剩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阮福林伸手捂住脖颈，一脸的不可置信。
......
......
肖德小镇。安沛下游40多公里处，红河在此拐了一个大弯。
夕阳的霞光落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李振卫正站在快蟹的船头，踮起脚尖往对岸眺望。自从上次把这股队伍截杀在红河岸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李振卫带着十数艘快蟹就一直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防备着对方渡江但并不阻挠他们在岸上的行进。
即使想阻挠也阻挠不了啊！自己只有区区一千多人手，而对方是自己的几十倍了！李振卫望着几万人驻扎的营地，不禁有些唏嘘，一排排的帐篷错落相连，百陌纵横、人来人往，这规模怕是有个方圆数里地吧！
他看的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正有一条小船沿着红河的水流急速而下，很快停在了最上游那条快蟹船的旁边。
“报告！振卫老大，这是安沛快船传来的消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