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推进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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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之上。

    亭亭孤月照行舟,寂寂长江万里流。乡国不知何处是,云山漫漫使人愁。

    薛汝增坐在小舟的前端,一半的心思观赏着江上的夜景,一半的心思不知流连在何处。

    白天时天气还很是晴朗,谁知到了晚上,酽酽的片片夜色,已让人看不清哪里是江面,哪里是天空;哪些是天上的星星,哪些是江中的灯光。闹腾了一整天的江水也仿佛甜甜地睡着了,几缕星光悠悠扬扬地飘过来,拂过去,像是她梦中的憧憬。

    偶尔有一艘顺流而下的大船行过薛汝增的小船一侧,像一个巨大的黑山影一般地爬过他的眼帘,才让他确信自己仍然是在白天的那条长江。

    此时此刻的薛汝增,半醉于这迷人的夜景,同时又微微有些怅然。睡着的长江,虽然恬静,毕竟少一点阳刚之美,正如自己这帮人现在的情况一样。

    以前他经常听父辈们讲起,大家跟随先王蔡牵,高举【光明】旗帜,叱咤于福建、广东、台湾一带,凡遭遇之敌军,皆力斩之,威名凛凛,不敢有正视者,令人闻风丧胆,即使小儿闻之,具止于苦闹!

    这样的话他不知听过多少遍,每每想起来都热血沸腾很久!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处于最低谷,先王已去,甚至勇武的容貌他都未曾一见;旧部散落,大都已隐姓埋名,碌碌而终;遗留的只有10岁的少爷,尚不足以成就大事…

    不过,若说起这个10岁的少爷,倒是有很多独特之处!薛汝增虽然很早就被赵管家派往广东一带活动,但是还是对少爷的作为有所耳闻的,别的不说,就是组织遗部和训练流民进攻越南东京一事,颇有些先王当年的作风!

    虽然最终有点草草而终的感觉,也不埋没了他的胆识和见地!薛汝增竟微微点点头,显然他已经无心于风景了。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虽说少爷只有10岁,但是老家有句话叫做从小看大,从小看老!这让薛汝增找到了一些安慰,在他认为即使这辈人无法实现【光明】的理想,无法推翻满清的皇权,只要把这份骨血传下去,把这份精神传下去,在未来就有希望!

    “船家,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涪陵啊?”薛汝增做了好几天的船,中间都换乘了好几次,却是逆水行舟,慢慢悠悠的,让他有点急不可耐了,他甚至怀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事是否真切了,溯流而上500里仅需半天?!他没天可是只能走百十里的。

    “快了快了,明天中午就能到了!今天天色已晚,前面滩陡水急,我们需要找处地方停泊休息一夜。”

    艄公已经四五十岁年纪,回头和善的应对着薛汝增,他是知道薛汝增身家的人,就在几天前姓薛的这年轻人在汉口花费万两白银买下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栈,一掷千金面不改色,但很奇怪的是即使富贵如斯,他天天夜里竟然不舍得花点小钱去岸上去住家小馆子,只在自己的小破船里凑合一夜了事!

    “薛大官人,您今天可还在船里凑合?”

    “凑合凑合吧,这船上凉爽轻快,还有美景当前,凑合着吧…”薛汝增也不觉得尴尬,实在是有不得已之处!

    他可以花万两银子买下一家半大不小的客栈,可那都是少爷和赵管家嘱托的事情。这不,半月之前少爷又托人送来了10万两银子,说是拿下了吉婆岛的收获,这些钱将专门用作在各地购买茶馆酒楼,用作联络信息,或者关键时刻收拢人员。

    薛汝增对少爷和赵管家的长远打算还是非常支持的,他把银子几乎均分到公丕华、刘斌手中,安排好两人负责的事宜后,就急匆匆的带了几个人由广东出发来到湖南长沙,购置好一处茶楼,安排好两个负责人员;又急匆匆到了汉口买下了那家客栈,同样留下两个人负责;现在要去的正是最后一站涪陵,涪陵是入川的第一站,这天府之国少爷还是非常重视的…

    但无论少爷和赵管家怎样安排也好,拨给多少现银也好,都耽误不了自己和所带几个人勤俭节约的习惯!现在正是大家最困难的时候,自己这些人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吴广、陈平,这一路来,最辛苦的就是你二人了,连个安心休息的地方都没有给你们安排。”薛汝增对着船舱内小桌旁的两人说到。

    “不辛苦,薛大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从来没住过店?!”

    “是啊,是啊,若不是当时薛大哥等人搭救,我们这些人早就性命不保,不知道弃尸何处了。”

    “…”

    ……

    ……

    河南许昌。

    同一时间,黄昏的夕阳下,刘斌一行人正驻足在一处几十户的村庄外,早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村内却很少看见灯火的迹象…

    刘斌这一路行来倒是简单的多,从江苏到安徽、河南,数匹高头大马载着他们驰骋于中华大地中东部的广袤平原,倒是让他们平添了几分豪气!

    北方几乎总是晴朗的天,和煦的阳光照耀大地,偶尔可见的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塘,道路两边就如与生俱来就立在那里的白杨,让人瞩目不已的果园,各色的苹果、枣子,几乎是躺着的青砖瓦房,小而热闹的集镇,各式各样的店铺,脸上带着友善微笑的人们,热情而诚实老乡…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刘斌感到兴奋和仿徨,他不曾知道,除了美丽的东南几省之外,这片大地还有如此精彩的地方!

    “刘斌大哥,今天我们就在此歇息吧?”二果子提了提缰绳,把马停在刘斌的旁边,这几天住的地方都是二果子负责操心找到的,他老家虽然是山东的,但是中原一代的口音还是能够交流的。

    “好吧,咱们找处地方住下吧。”刘斌抬头看了看天,月亮都出来老高了,满天的星光也显现出来,不知不觉的竟是晚上了!

    “对了,二果子,咱们现在到哪里了?”

    “前面就快到许昌了!”

    ……

    ……

    河北保定。

    公丕华躺在更房的小床上,望着屋顶缺口处投下来的星光发呆,三路人中可以说他是最轻车熟路的一个人了,之前山东的难民就是他来负责救济和组织转移的,因此他对少爷和赵管家的用意领悟最深,由于已经能够和当地人熟练交流,他甚至没带任何的随行人员,各处店铺的负责人都是他随时找的。

    虽然已是夏末,天气还很闷热,公丕华爬起床来,找到上衣扇了几下,还是有点顶不住,开门来到外边,一屁股坐在门外的草料槽边沿上,后半夜的风吹来让他浑身一抖…

    “明天就去山西!”公丕华嘟囔了一句。

    山西也是他的最后一站!

    ......

    ......

    英国伦敦。

    就如世界上所有有魅力的城市,几乎都会拥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一样,伦敦因为美丽的泰晤士河而增彩不少,它堪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河流之一,是一条承载了古往今来无数英国人诸多梦想的河流,千百年来它默默地流淌,诚实地将伦敦的历史和精神写在脸上。

    张志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茶余饭后沿着泰晤士河走上一走,欣赏一下沿河的风景。

    每次走下来,他都不得不佩服李大少爷的见识抑或干脆叫做预言能力!因为他相信,非但10岁的少爷没有到过泰晤士河,整个的华人地区都几乎没有人到过这里,而少爷却是在他来之前,就提到过斯敏斯特教堂和滑铁路桥的!?

    夏末秋初,伦敦是经常晴雨相间的,刚才还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忽然一阵风吹来,立刻乌云满天,一场大雨马上不期而遇,张志国往威斯敏斯特码头去的时候正是大雨倾盆。

    张志国只能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门口避一下雨。威斯敏斯特教堂是历代国王加冕登基、举行婚礼庆典的地方,也是英国的王室陵墓所在地,不管对英国洋夷是否讨厌,张志国还是喜欢经常到这座奇特的建筑周围转一下的。

    不过在张志国看来,最富有浪漫色彩的要数滑铁卢桥了,因为每次他过来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对一对的情侣相携在桥上散步或者驻足观景,虽然英格兰的传统相对欧洲其他国家要保守一些,一般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然而即使是当众拉拉手这样的动作,放在张志国眼中,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了!

    滑铁卢桥是十几年前才建成通车的,当时正值英国的威灵顿公爵在滑铁卢战役中大胜拿破仑两周年,因此得名,很大意义上是滑铁卢战役胜利的纪念!

    而张志国对滑铁卢战役却是耳熟能详的,他听过徐都统亲自讲的课,就有关于滑铁卢战役的事情!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徐都统所用的底稿竟然是出自10岁的自家少爷之手提供的!

    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张志国应该真正无语了吧!?不过他今天来到威斯敏斯特码头,却是有件很重要的信件要托人给少爷带回去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