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不疾不徐地向前纵马疾行,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枪声。松井石根精神一振,马上抽出了家传的御赐太刀,怒吼了一声:“跟我来,抓住支那猪,消灭他们”
一旁的小矶国昭看着这位有些热情过了头的联队长,赶忙说道:“联队长阁下,还是下官来吧。”
松井石根看看这位年轻的大尉,点了点头:“小矶君,那就有劳了。这些支那猪,真是阴魂不散,那就请阁下带领军旗中队上去,展示一下宇都宫兵团的勇猛”
小矶国昭敬了个礼,拔出军刀怒吼一声,带着军旗中队赶向了前边。
像这种丙级步兵师团下属的骑兵联队,无非是340人的编制,两个骑兵中队加一个联队直属小队罢了,一挺马拉的马克辛机枪由于不适合山地没有携行,三挺麦德森轻机枪由臂力最强的士兵携带,但一般不会在马上使用。轻机枪后坐力太强,在马上使用很容易导致马的脊背被鞍具磨烂,无法骑乘。
一路行来,华军的地方警备部队战斗力并不强,尤其是很多乡村都非常空虚,见到日本人都是手忙脚乱,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团武装更是不堪一击,往往机枪一开火,死几个人就一哄而散。
从刚才的枪声里,松井石根已经断定阻击自己的不过是些民团武装。那里边有俄国水连珠步枪的声音,还有奥地利的曼利夏,甚至还有老式金钩步枪,简直就是大杂烩。这样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
他的任务本来首先是要侦查敌军的防御情况,而步云山这里是遮护辽东半岛北部的天然屏障,虽然以华军的机动力和距离,恐怕还来不及在这里布防,但以地方警备部队做一定的抵抗应该是题中应有之义。趁着对方的布置还不周全,拿下这一支敌人,从俘虏那里套一些情报,还可以向东直接和庄河上陆的十,十五两个师团建立联系,这一次的向北突击就算是彻底圆满。
不过,他还有着更大的野心。前方不远,穿过这个谷地,就是辽中最重要的交通枢纽,秘子沟一代的三叉路。占领那里,就切断了几个方向上的华军警备部队和人员物资向西北方向撤退的口子。只要他抢先占领那里,发出信号,让第六师团的骑兵联队乃至第四军的先头搜索部队向自己靠拢,那就是绝世武勋
前边的枪声陡然密集了起来,他也听见了麦德森机枪的咆哮,暗自摇了摇头。
部队的子弹携行量是有限的,又缺乏有效的补充,对这种对手浪费子弹,这位小矶大尉也太过于教条了。
不过好在机枪声很快就停了下来,他举起望远镜向前看去,却见前边的山谷里一群骑马的中国乡民乱七八糟地往下败,不时有人被机枪子弹扫中,一声不吭地坠下马来。他见状也拔出军刀吼了一声,身后的直属骑兵小队赶紧跟着他也向前冲了过去。
小矶国昭也安排了追击,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只派了一个尖兵小队。果然,当小队冲进山谷马上就遭遇了侧面山岭上的排枪射击,几名日军骑兵从马上栽了下去。
这时候,小矶国昭已经指挥着重机枪和轻机枪跟上去,对着暴露出来的伏兵进行扫射。密集的火力打击之下,山林中影影绰绰,身着各色服装的乡民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不时有人跌倒,再也没爬起来。
松井石根来到小矶国昭面前,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小矶君,反应很快嘛。好啦,支那人也无非就是这些把戏。我们沿着河谷冲过去,很快就能抵达秘子沟,切断庄河港一带败退的华军警备部队向西北方向的退路,本联队就可以配合第四军建立绝世武勋”
“派出军使,把本连队的作战计划通知给东面的第四军骑兵部队和西面的六师团骑兵联队。”松井石根接过笔和纸写了一道命令,盖了印,交给传令兵。
这位中佐做完这一切,拍了拍小矶国昭的肩膀:“小矶君,贵殿的勇猛,本联队长深为钦佩。去看看中国人还有没有没死干净的,抓几个活口问问口供,接下来,就请阁下尽情施展吧”
这个时候,小矶国昭对这位联队长的腹诽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建立武勋的冲动,当下拔出军刀,怒吼一声:“为了天皇陛下,前进”
“板载”
河谷中偶尔传来一两声枪响,回荡很久。
辽东警备部队暂编第三团团长吴禄贞小心翼翼地透过草丛看着前边的河谷,只见十几个日军骑兵正疾驰而来,手心忍不住就有些汗津津的。
他是四天前紧急抽调过来,统领这边临时编成的警备部队。说是一个团,其实战前动员起来的警备兵力只有二百四十多人,剩下就是临时征调的二百多受过简单军事训练的人员,凑了五百人,勉强算是一个团,后边还在陆续给他补充。装备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最大的王牌就是两边山头伏击阵地上小心翼翼隐藏好的手摇加特林转管机枪,虽说是前清的玩意,但好在保养得力,又临时加装了一个钢板护盾,倒也还勉强可以凑合用。
大炮方面,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门甲午年缴获的日军四十七毫米法造哈奇开斯速射炮弄到山上藏好。
按照陆大教的伏击战术,他的部队都用树枝覆盖好,隐匿在预设好的伏击阵地里。虽然已经足足埋伏了半天,甚至这样一动不动地都趴了半个钟点,但这些临时凑合起来的人马居然没露出什么破绽,这倒让吴禄贞悬着的心也松快了不少。
总算大部分人都服过役,不是前边诱敌的民团可以比的。而这一次颁发的严酷军令,家眷可能受到的牵连,也让这些退伍军人为主的官兵最大限度地服从了命令,保持了冷静。
吴禄贞是个为了成事手段狠辣的人。
前边诱敌的民团是接受他指挥的部队,但他从没告诉过这些人自己的计划,他只是安排他们尽量阻击敌人,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也从未暴露过自己的力量。
看着这十多个鬼子,他知道这是尖兵,根据命令,必须自己这边打响,才能按计划开始。但这些人会不会因为过于紧张而走火?
渐渐的,十几个日本骑兵到了预设的伏击圈。这是河谷中平淡无奇的一段,没有任何特殊,两边山头相聚两百多米,底下都是卵石滩。日本骑兵的指挥官捧起望远镜看了老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派了个传令兵回去,自己带着人又往前走了。
吴禄贞松了口气。
不一会,马蹄声如雷般响起,大队的日本骑兵成三列行军纵队进了河谷。
吴禄贞看着这帮人已经全须全尾差不多进来了,当下手中的金钩步枪一扣扳机,领头的一个日本军官后背爆出一丛血花,一声不吭地从马上栽了下去。
河谷中的日军马上转向枪响的方向,几个士兵下马去抢救落马的军官,几个轻机枪手下马架设两脚架,整个行军纵队正在乱纷纷地转向展开队形,另一侧的山头,前后的侧向,突然爆发出了密集的排枪射击和8毫米加特林转管机枪的射击声
在日军队列的前方侧向和后方侧向,各一挺加特林手摇机枪,以密集的火力对纵列队形展开的日军形成了密集的集火穿刺杀伤对斜侧向的自动火力,这种阵形就变成了上好的靶子。而后面打过来的排枪,虽然枪声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但正在乱纷纷地转向中的日军几乎毫无防备地栽倒了一片。
这个时候,吴禄贞这边的排枪也响了,金钩步枪和水连珠,曼利夏在整齐地响过两轮之后,就开始了自由射击,被前后左右的打击搞得晕头转向的日本骑兵乱纷纷地下马,连滚带爬地寻找掩护,三挺机枪在对方的重点打击之下连伤了几个射手。
正在混乱不堪的时候,炮声响起,又惊得不少军马四下里乱炮,好几个下马的日本骑兵来来不及反应就被惊马踹飞,吐着血晕倒在地。
小矶国昭被弹片划伤了手臂,他看着那边显然已经没气的第一中队中队长三川小平太,心里一个劲地冒寒气。
中计了。
对方有机枪,有速射炮,这绝不是一触即溃的支那民团。肯定是正规警备部队,而且显然是准备充分的伏击圈
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军事法庭,而是要赶紧撤下去,不能在这个陷阱里等死他正要下令,却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密集的机枪和排枪声响起,那挺封锁着谷口的加特林转管机枪的声音似乎都被压了下去。
是松井联队长
他回头一看,只见松井石根带着直属小队已经赶到,正在压制截断退路的那挺加特林。虽然加特林有护盾,但由于是对着小叽国昭这边,侧后遭到松井部队的密集火力,射手和弹药手顿时死伤不少,火力也停了下来。
“撤赶紧撤退”
小矶国昭如蒙大赦,怒吼着指挥部队撤下来。松井石根看着部队伤亡也并不大,倒也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军马死伤惨重,又不禁皱紧了眉头。无论如何,这次联队的败绩,恐怕是要被师团部追究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而是如何重整部队,击败乃至消灭前面这股支那军队
小矶国昭一脸的硝烟,带着残余部队狼狈不堪地撤了下来。
“联队长阁下,对面的支那军队占据了地利,火力也很猛,正面攻击很困难。”小矶国昭一脸的硝烟,也顾不上推脱责任,急忙说道,“不如绕路,或者请求其他部队的战术指导吧。”
松井石根还在犹豫,却听见背后隐隐传来马蹄声,马上精神一振:“恐怕是六师团的骑兵听到枪声过来了,小矶君,你带人去看看。”
小矶国昭也是喜上眉梢,有六师团的熊本强兵,当面这些支那人自然不在话下。他带着一个中队就向后迎了上去。
一队骑兵转过河谷的拐弯处冲了过来,小矶国昭一眼看去就嘶声大叫:“支那人”
黄色卡其布军装,和日军粗看上去差不多,可头上的军帽却不是日本的法式筒帽,而是和步兵一样的钢盔,他们骑马的姿势也是蒙古式的。但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开火了
最前排是手持轻机枪的射手,直接踩着马镫直起身子开始了三发一组的连射后面的骑兵已经展开了横队阵形,行云流水一般的阵形转换,随即就是排枪这个时候日本骑兵迎头挨了一闷棍,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华军的火力明显较强,而且关键是他们很快就闪电一般扑了过来。
乱七八糟的日本骑兵不成阵型,也只能绝望地怒吼着迎了上去。小矶国昭一手挥舞军刀,一手扬起左轮手枪,当先就是几枪,打倒了一个迎面冲过来的骑兵,但随即就被一名彪悍的骑兵架住军刀,另一个骑兵利落的前刺正捅到小矶国昭的胸口,错过马头的时候用力一推,小矶国昭已经浑身无力地摔倒在马下。他努力撑着地想爬起来,抬起头,却只看到一只巨大的马蹄落下。
一声脆响,西瓜碎裂的声音。这位另一时空号称“高丽之虎”,还接替剃刀东条出任首相的日本大将,就这样化成了一堆不成人形的烂肉。
松井石根已经发现形势不对,留了一些部队警戒那边的华军伏兵,自己带着主力迅速迎了上去。
骑兵之间的战斗永远是残酷的。
借着马力,松井的部队和华军后续骑兵迎头对撞,双方都是简单利落的马刀动作,无非是三种:前刺,自上而下斜劈,自下而上的反撩。不过华军明显更有准备,迎头上来先是用短管马枪打一阵排枪,还有人拿着一种粗大的类似滑膛步枪的玩意,一上来打出来的居然是类似散弹的效果,一下就是一片这下猝不及防的日本人吃了大亏,松井石根身先士卒冲到最前面,被这种怪枪直接从马上掀了下去,整个人的正面几乎成了筛子,惨不忍睹。
看着联队长的惨状,日本骑兵也红了眼,一手马刀一手上了刺刀的步枪,两边人就拼到了一处。华军的机枪射手已经展开了超越射击,后续冲过来日本骑兵一片片被扫倒。
一个黑脸大汉吼声如雷,挥舞着一柄与众不同的长柄大砍刀,在日军队伍里舞动如飞,如同一头人形的猛兽,所过之处端得是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妈巴痣的小日本痣,今儿遇上爷爷的骑十旅算你们他娘的倒霉”
旁边的贴身警卫看着这位有点二乎的旅长杀得高兴,顾不上问他今儿说话怎么不结巴了,满心都是警觉下扫视着,生怕这位不小心挨了黑枪。
没多久,连遭打击混乱不堪的松井部队已经成为一地的死人伤马,华军士兵挨个检验尸首,还有气儿的二话不说就是一马刀。那边吴禄贞带着部队也冲过来了,留守的一点日军很快就被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两下一会师,吴禄贞赶紧过来见礼。
“秀峰旅长,这次您可立了大功了。”
“小吴秀才,还是你布置的好。”从吉林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国防军骑兵第十旅旅长吴俊升恋恋不舍地把大砍刀交给马弁,接过手巾擦了擦脸,遗憾地咂咂嘴,“有点不过瘾……这小日本痣……胳膊……胳膊腿都短,砍起来跟砍……砍萝卜头似的。找机会还是得试……啊试老毛痣的哥沙克。”
吴禄贞知道这位著名的吴大舌头是辽东的马匪出身,一向性子野,暗自好笑,表面上却依足了上下级:“吴旅长,你们还得清理其他几路鬼子吧?”
“没薛的,咱来这旮瘩就是来打鬼痣的。”吴俊升哈哈一笑,“小痣,好好干。都知道你吴阎王对自己人狠,我看你对小鬼痣也怂不了。好啦……这……这里的武器,都归你,看你这部队……叫花痣似的。成了,我还得赶场,休息一会就得走。你来打捎战场吧,俺……俺们这些弟兄赶了七八百里路过来,妈巴痣累得臭屎。”
吴俊升怒喝了起来:“马巴痣的,都给老痣……老痣集合整队给马喂点料,喝点水,一个钟点后z就出发不把鬼痣骑兵扫光了,z十旅白来的?”
吴禄贞一笑,转身带着人打扫战场。不一会,他来到一具被打成筛子,又被马蹄子踩得不成人形的烂肉前边,仔细看了看,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用军刀挑起一块带着碎肉和骨头渣子的中佐肩章,如获至宝地擦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