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
天津。
6军大将聂士成侯爵,转入预备役已经整整七年了。
当年,南方镇**北上,淮军,楚军等力量又被镇**打得一败涂地,只有当时戍守长江的聂士成,左宝贵和宋庆,刘铭传等部把守严密,镇**似乎也是摄于江防的严密,没有渡江北上。
战后,由于李鸿章打从战前就一力主和,反对左宗棠的主战,朝廷又有意扶持北洋势力与南洋对抗,自然就把李鸿章推上了北洋总理大臣的宝座,聂士成,左宝贵,宋庆,袁世凯等李系将领都是青云直上,jī犬升天。
李鸿章有心振作,做大清中兴名臣,有感于镇**火力之凶猛,训练之有素,故而再度改革军制,仿照南军体制建设北洋新军,原本计划编制二十镇新军,但由于北方没了南方的财源,经费不足,虽然大增赋税,处处设卡,层层加捐,可历经十年,也不过编成八镇新军。
新军第一到第六镇,分别由刘铭传,左宝贵,宋庆,叶志,马欲昆和袁世凯统领,此外,还编有禁卫军两镇,聂士成钦点统帅清朝中枢编制的禁卫军第二镇,驻守天津,和驻守北京的铁良部禁卫第一镇一起戍守京畿。这禁卫第二镇的士兵,名义上主要来自汉军八旗,实际上却是很多穷苦汉人士兵冒名顶替,再和雇主分润军饷。由于聂士成威望甚高,禁卫军薪资丰厚,如原本历史上后来加入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曹锟等人,都纷纷加入。
四年后,甲午中日开战,由于清廷一向视南洋为大敌,故而只是派遣了六镇新军中袁世凯一镇入朝,后来形势不利,又增派左宝贵,叶志两镇。但因着中枢经济不力,饷银匮乏,物资不足等原因,再加上部队逐渐腐化,故而在朝鲜打了败仗。
清廷被迫对日媾和,引举国哗然,南洋方面打出“驱除鞑虏,光复国家”的旗号,誓师北上,刘铭传,左宝贵和马欲昆等部,还有各地的练军乡勇和绿营,八旗等部队纷纷溃败,日军又趁机攻击辽东,清朝左右招架不住,被迫决定马上对日本割地赔款,引日军南下对抗镇**。
在镇**情报部门的策反下,再加上李鸿章自尽前的秘密串联,聂士成举兵起义,打垮了旗人组成的禁卫军第一镇,占领了北京,清朝王公要人纷纷北逃关外,清朝的残余力量和日军在东北合流。
聂士成率部加入南洋体系,又和镇**的先头部队一起血战山海关,后来主动撤退,配合镇**主力打了直隶会战,重创日军主力和宋庆等清军残部,又追亡逐北,饮马黑龙江,立下不世功勋,战后中华帝国建立,聂士成因功受封伯爵,6军大将衔。
这人老而弥辣,知道月盈则亏,又是北洋宿将,本来就不受待见,在北方又是树大根深,不想遭jian人构陷,故而急流勇退。华夏三年,聂士成主动请辞,以年迈体弱为由归隐天津。郑鹰苦劝未果,对此老更是敬重,擢升侯爵,多有书信往还,历年恩赏不断,又着重培养提拔他的长子聂宪藩,聂士成也就在天津悠游林下做了富家翁,身体反倒越康健起来。
此时此刻,这位前军界大佬坐在上,看着左右的几个人,却是闭目养神,犹如老僧入定。
天津航空基地司令官聂鹏程,驻扎天津的6军三十三师九十八团团长宋占标对视一眼,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天津市长徐世昌。
徐世昌原本是袁世凯的换帖兄弟,但甲午年袁世凯入朝,战败身死,徐世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化妆成乞丐逃回了国,誓要和日本人不死不休。结果却听说清廷要和日本人议和,大哭一场。再后来,听说朝廷还要引日本人进关对付镇**,他干脆在东北投了马贼,这些马贼背后却有镇**总情局的影子,徐世昌狡诈多智,也是在镇**的有意推动下,一步步成了东北马贼的领袖一流,在后方打击日本人的兵站后勤,却是闹的风生水起。
战后徐世昌有大功,无奈和马贼魂在一起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故而职位却是不显。后来他借着北洋的渊源投了聂士成,由聂士成保举,皇帝御准到了天津,五年前终于升任天津市长的要职。
徐世昌看了看上的聂士成,开口说道:“聂公,北京那边催促的很紧,现在几位老弟兄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您老倒是哪个主意,无论东西南北,我们照做就是。”
聂鹏程是聂士成的侄子,甲午年就是他手下帮带(副营长),最是耿直,也接口说道:“老叔,这事情我考虑再三,还是没个主意。我总觉得这里边邪门!陛下神威天纵,怎么会莫名其妙死在jian人之手?穆帅突然动,成立戒严司令部,虽然太子后来拍了电报下了诏书,可这事情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头!我看这事里边有文章!”
宋占标点了点头:“鹏程大哥说的有理。军门,我们都唯您马是瞻,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抛下咱们子弟不管!”
聂士成眉毛一动,缓缓睁开双眼,扫了一眼几人:“你们啊……戒严司令部和总参不是下了命令?你们老实执行不就得了?”
宋占标苦笑着说道:“军门,穆帅命令我占领天津火车站,还要监视海军6战队,我是可以执行,但问题是海军6战队在天津和通州驻扎了大半个师,还是最精锐的第一师!虽然是从一个旅做的扩编,但那训练和火力,绝不是三十三师这样的扩编师可比。我在城里才一个团,其他部队在塘沽,再说这自己人打自己人算怎么回事?死了还闹个名声不好!”
聂鹏程也是大为不满:“总参命令航空基地的飞艇和飞机装弹待命,这事我不敢办!这是国战武力,怎么可以第一战就是对着自己人!对地轰炸那是没准头的,那可是北京!这要真做了,以后史书上怎么写我聂鹏程?怎么写咱这航空部队?”
“你们也知道同室操戈名声不好?”聂士成眯着眼睛,喝了口茶,把茶杯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敦,满脸怒容,“当年咱们驱除鞑虏,又是打日本人,光复国家,现在这算什么?就算陛下去世,还有太子在!穆铁他越俎代庖,带着大兵进京逼宫,他想干什么?”
老头子越说越气,把桌子拍得山响。
“我甲午年沾过自己人血的,先帝要大用我,我自己觉着没脸!我恨不得当年死在朝鲜的不是袁项城,而是我聂功亭!”他喘了口气,“现在国泰民安,又是国战在即,居然又有人跳出来要造反。我聂功廷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此老火xìng未除,都已经年近古稀了,居然还是虎威犹在!
“老叔,您说吧,咱们咋办。”聂鹏程一咬牙,“您说句勤王,我现在就给部队下命令!如果没人跟我走,我自己扛枪上京!”
宋占标也赶紧站起身来,一个立正:“军门!您下道令,赴汤蹈火,占标在所不辞!”
徐世昌心中暗叹,心说这老头子看来是投到太子那边了。也难怪,他那宝贝儿子聂宪藩现在和太子一起厮魂,这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他起身说道:“聂公,您说吧,我们都听您的。市府上下,必定鼎力支持。”
聂士成哼了一声,从手里拿出一份电文,递给众人:“这是海军许帅的电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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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总参谋大楼。
刘子文,宋端,李国翔面面相觑。
“大哥,无论如何,咱们不能干坐着。”李国翔有些眼球充血,脸上带了些许豁出去的狂态,“军队这是犯上作,是祸国家!看看他们在我那喊什么?打倒财阀,打倒官ggou结都喊出来了!这不是简单的换马问题,而是国家体制的大崩坏,是国家根基的动摇!如果放任这些军人们无法无天来,我们这么多年努力所做的一切,就都彻底瓦解了!”
刘子文苦笑一声:“是,我也知道军队是在来,我也知道国家现在很危险!可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当这帮丘八大爷拿着步枪冲进报社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和他们没的理可讲。在这个时候,笔杆子是斗不过枪杆子的!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别跟我讲什么言论自由,别讲什么媒体监督!那都是政客愚弄老百姓的鬼话。你们给**政fǔ歌功颂德这么多年,偶尔帮着政fǔ抓几个替罪羊,就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是什么为民请命,屁!’”
“我们动罢工!”李国翔恨恨地说道,“把各家联合起来,给工人们加工资,多钱!让他们上街游行,抗议军队兵变!我就不信,十个人他们敢杀,百个人敢杀,十万百万他们也敢杀!还有学校,商会,各行业协会,市民组织,都要行动起来!把咱们各家的力量组织起来,调动起来,我就不信军人能翻天!”
“老三,你别这么jī动好不好。”宋端摇了摇头,“你看看现在的形势,6军已经控制了京畿的主要武装,军人已经荷枪实弹地控制了主要部门,我们一路过来,见到的救护车,拉死人的卡车有多少?现在外面还在响枪!军人们已经开枪见血了,你现在鼓动老百姓上去闹,不是送死?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和军队对抗,这是作孽!”
“那你说怎么办?”李国翔恼怒地说道,“这不行那不行,难道就坐以待毙?陛下被害了,什么日本人,骗谁?还不是这帮野心勃勃的军人!他们就是叛逆!殿下怎么办?等他们稳下来,恐怕连殿下的xìng命都保不住!”
“你可别小看了咱们那位太子爷。”宋端说道,“我在东北就见识过他的厉害,那可是个胆大心细,隐忍狠辣的主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连环杀招,必致敌人于死地!”
李国翔一愣,看了看自己这位一向有些不服,但内心深处却着实钦佩的二哥,见对方神色异常郑重,也不由得定了定神。
“老二说的有理。”刘子文点了点头,“看现在的形势,许帅应该是偏向殿下的,这样就可以斗上一斗了。许帅是什么人咱们都知道。至于太子,我看还得加上一条,那是思虑周全深谋远虑的一位雄主!”
“最关键的是,你们都别忘了皇帝。”刘子文又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么多年了,皇帝屹立不倒,靠的可不是运气。今天的事情,搞不好他也早有底牌,只是中间怕是出了什么变数,来不及反应吧……皇帝绝对没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他肯定有底牌,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这底牌不是在殿下手上,就是在许帅手上。”
“肯定在殿下手上。”宋端果断地说道,“许帅不需要陛下的底牌,因为他有自己的底牌。而殿下就不同了……而且我相信,殿下也一定有他自己的底牌!”
李国翔点了点头:“好,那就假设是如此。既然陛下有底牌,殿下有底牌,许帅也有底牌,现在殿下和许帅又站在一起,要和6军斗一斗,我们就更不能束手无策干坐在这!无论于公于sī,咱们都必须做点什么!”
“我们表态。”宋端说道。
“表态?”李国翔问道,“表什么态?对谁表态?”
“对政经文各界,我们的圈子表态。”宋端说道,“告诉他们,我们在海军总参,一切平安。不用说别的,这就够了。”
刘子文眼中光芒一闪:“老二,你的意思是,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决定和许帅站在一起?”
“许帅是殿下的老师。”宋端说道,“他们想一想,就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我们不用多打,就给一些关系近的。出了事,彼此问候平安是应该的。另外,我们也要和中华宫通个气,如果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他总有办法通知到我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不能擅自行动,很显然,殿下是在对穆铁虚与委蛇。一旦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刘子文和李国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不但是殿下的事,也是家族的事,是我们的事。”宋端深深吸了口气,“这是危险,也是机遇。如果抓住了,殿下就是一步登天,我们自然也都是水涨船高。”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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