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在战场上杀的人多了去了,见过的死人更是不计其数,可是走战地医院,总是使他的心无比压抑。
一位脖子上围着脏兮兮的白围巾的士兵从昏昏沉沉之中清醒了过来,士兵的脑袋里一阵阵针刺样的疼痛,他摇了摇头,努力的睁开眼。
这里是医院吧,白色布帘上的赤十字徽印让士兵很快的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尽管脑袋里一片混沌,但士兵还是很清楚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因为只有战地医院才有如此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也只有战地医院才有那些天使样的白色身影。
士兵仁努力的让自己醒过神来,对了,记得自己正在咸阳城楼战线上,跟着安西军副司令林铁长在指挥部队坚守咸阳,漫天飘飞的雪花,寒风如刀,飘渺如梦初醒的硝烟,寒芒耀眼的马刀,还有对了,还有一面在白色雪原招展的血色旗帜,红的刺眼。
脑袋里又是一阵阵阵的疼痛,白围巾士兵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又一次耷拉了下来,该死的。
一张秀美的面庞突然出现在上方,她似乎是个护士?白围巾士兵模模糊糊的捕捉到那张面庞上的笑意,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右胸口袋里的一张照片,中西医院的一位漂亮女护士,他最爱的女孩,脖子上围巾就是女孩送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向这位秀气的护士微微一笑。
这位秀气的护士正急忙的把这位士兵的鞋子、袜子脱下来,然后,用双手紧捂着伤员冰冷的脚,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袖筒里取暖。他的脚已经冻得像冰溜子,袖筒里暖不过来,她就干脆把伤员的双脚放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切,全部落在李想的眼中。这位护士,李想早认出来,就是黄兴夫人徐宗汉女士。
情到最真已无言!
徐宗汉女士的举动使在场的所有人既惊讶又感动,白围巾士兵含着眼泪,挣扎着说道:“大姐,您别这样,我脚已经不冷了。”
徐宗汉掠过额前的一丝乱发,温柔一笑:“听话,躺下别乱动。”
白围巾士兵还想挣扎起来的时候,一只沉稳坚定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躺下!”李想向着白围巾士兵微笑着说道。
徐宗汉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略敢惊讶的说道:“李帅,你怎么来了?”
“不来看看,这怎么行?”李想不禁感叹道,又顺便问白围巾士兵,“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大帅!”白围巾士兵躺在病床上也不忘敬上军礼,“我叫马鸿奎!”
李想脑袋嗡的一声,赶紧问道:“甘肃人?回族?”
“报告大帅!”白围巾士兵直着脖子,涨红了脸说道,“回民是回教,不是回族。而且,我家是良回!”
李想一愣,转眼露出会心的微笑,“回民是回教,不是回族”就是“宁马”马鸿奎的名言。他是马福祥之长子,马千龄之孙。马鸿逵自幼受家庭重教习武影响,读书习武。十八岁入甘肃陆军学堂学习,期间参与反清活动,秘密加入同盟会,被清军逮捕入狱。经其父亲马福祥花去不少钱银,四处奔走,才被保释出狱。但是,他并没有退出同盟会,又和甘肃陆军学堂的同学来到武昌,继续革命,武昌举义又加入鄂州革命军。
李想想不到自己竟然捡到这样一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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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内阁会议。
醇、庆诸王及蒙古王均到。袁世凯以疾辞,遣赵秉钧、梁士诒为代表。
袁世凯对革命党人恨之入骨。但是,他接到了南京临时政府保证推举他为总统的电报,汪精卫又来电慰问,并解释说,暗杀活动与革命党无关,请严厉镇压。袁世凯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对丁字街事件没有多作纠缠,转而加快了逼迫清帝退位的步骤。
袁世凯先秘密地把退位优待条件告诉奕匡力,并说用兵实在无把握,为清室及满人安全计,自以退位为上策。取得奕匡力的赞同以后,他就戴上一付“为民请命”的假面具,率领全体阁员上奏隆裕太后说:“民军之意,万众一心,坚持共和。”政府“饷无可筹,兵不敷遣,度支艰难,计无所出””“常此迁延,必有内溃之一日,倘大局至此,虽效周室之播迁,已无相容之地”“臣会同国务大臣,筹维再四,于国体改革,关系至重,不敢滥逞兵威,贻害生灵;又不敢妄事变更,以伤国体”,只得要求“皇太后、皇上召集皇族,密开果决会议”,“速定方针”。
隆裕太后接到奏折,即召开皇族御前会议,讨论退位问题。除奕匡力、溥伦等少数人主张接受共和外,良弼、铁良、载沣、载涛、载泽、溥伟、善耆等一帮少壮亲贵都极力反对。双方争执不下,没有结果。所谓“项城必欲出诸众之口,而众人皆不肯开口”,即指此局面而言。
袁世凯并不以攘夺南京临时政府总统为满足,而企图于清帝退位后,不经南京临时政府参议院选举,自己在天津成立一个由他一手包办的政府。他亲自把这个想法告诉朱尔典,征得同意后,于次日派赵秉钩、梁士诒、胡惟德召开内阁会议,提出所谓“内阁所拟解决时局方案”,主张北京政府和南京临时政府同时取消,在天津另立“临时统一政府”,主持召开国民大会,议定国体。同时,他将此方案电告伍廷芳,要求于清帝退位后二日,南京临时破府即行解散。本来他一厢情愿地想:这是一石两鸟,既可打掉革命政府,又能消灭清廷。没想到事与愿违,这个方案一出笼,王公亲贵几乎一致反对,说另设政府即是变君主为共和,绝对不行。
但是内阁会议,群臣列坐,二三刻钟之久,惟彼此闲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众人根本不提及国事。
溥伟目光炯炯地看着窗格子,半晌,不能耐,粗重地叹息了一声,遽诘梁、赵道:“总理大臣邀余等会议,要议何事,请总理大臣宣言之。”说罢起身踱至窗前,手攀着窗格子望着外头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说道,“如是说什么退位的混账话,不如把咱们满人都杀了干净。”
赵秉钧忙笑道:“革命党势甚强,各省响应,北方军不足恃。袁总理欲设临时政府于天津,与彼开议,或和或战,再定办法。”
“朝廷以慰亭为钦差大臣,”溥伟脸上毫无表情,“复命为总理大臣者,以其能讨贼平乱耳。今朝廷在此,而复设一临时政府于天津,岂北京之政府不足恃,而天津足恃耶?且汉阳已复,正宜乘胜再痛剿,罢战议和,此何理耶?”
“汉阳虽胜,奈各省响应,北方无饷无械,孤危已甚。”梁士诒装作有点委屈地看了溥伟一眼,“设政府于天津者,惧惊皇上也。”
溥伟眉梢一挑,脸色愈来愈阴沉。渐渐地,手也颤抖起来,几个大臣知这个黄带子二百五立时就要发作,一个个一脸的无所谓,却只听他轻声道:“从前发捻之乱,扰及畿辅,用兵几二十年,亦未有议和之举,别设政府之谋。今革命党之势,远不及发捻,何乃辄议如此?若用兵筹饷之事,为诸臣应尽之责,当勉为其难。若遇贼即和,人尽能之,朝廷何必召袁慰亭耶?”
说至此,溥伟“砰!”地一拳击在案上,霍地站起身来。他激动得脸色紫涨,伸手去摸袁世凯那个吓唬隆裕的折子,却一手插进墨砂砚中,气得顺势就是一脚,只听“哗啦”一阵乱响,满案文书、笺儿、砚儿、镇纸、图章、茶杯并几碟子细巧宫点,全打翻在地下!
梁、赵语塞。胡惟德捡起折子,不阴不阳的说道:“此次之战,列邦皆不愿意,我若一意主战,恐外国人责难。”
溥伟暴怒得五官错位,浑身直抖,厉声道:“中国自有主权对内平乱,外人何能干预。且英、德、俄、日皆君主之国,亦万无强胁人君俯从乱党之理。公既如此说,请指出是何国人,伟愿当面问之。”
庆亲王仰脸想了想,缓缓说道:“议事不可争执,况事体重大,我辈亦不敢决,应请旨办理。”
赵秉钩见机,摆出不耐烦地样子说道:“这是袁总理于万难中想出来的办法,若不见采纳,则只有全体辞职。”说完即扬长而去。
溥伟听了一呆,他有些迟疑了。这些日子他读到几本抄来的书,什么吕留良的《春秋大义》,严伯安的《性理论说》,还有革命党人的《革命军》、《猛回头》等,仍旧在那里说什么“夷狄异类,詈如禽兽”,“明君失德,中原陆沉”,“嘉靖三屠”之类的话,汉人对满廷的仇恨,岂不是会要革他们的命?想至此,浑身冰冷。
最终会议毫无结果,不欢而散。
良弼、溥伟等一小撮少壮亲贵,见袁世凯公然不忠于清廷,都愤愤不平。以前酝酿组织的宗社党,于是活动起来。他们用“君主立宪维持会”的名义,发布激烈宣言,攻击袁世凯。同时到处散发《北京旗汉军民公启》,说袁“蔑视纲常,损辱国体”,“其居心更不可问”。并要求清廷“齐同振作,与“革匪”决战”,以巩固“圣清万万年邦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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