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街上景况依然,但李大帅走在繁华的街上,已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
昨晚碰上的李平书,顾忠琛,以及章太炎等人,终是成不了大器的人,连个地方霸主也做不了,而不像袁世凯、段祺瑞之辈,乃争天下的人物,比之黎元洪,他们亦远未能及。自己虽算无遗策,但始终因这些人的窝囊难以畅展抱负,将革命进行到底必将磕磕碰碰难以实行。
李想似乎已经理解孙中山丈夫在南京雄心壮志就职大总统之后,又黯然退位的那份无奈!
袁世凯现在有千百个理由须来攻打南京,攻打南军,但以他的忍功,和对全局的掌控,只要知道自己头上的满清朝廷仍不死心,仍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肯用心与南军打。否则纵使战胜,他这个满廷的国之栋梁也没有作用,他的窃国大计还怎么使用?故袁世凯宁愿让南军多风光一会,好为他作为要挟满廷的一个砝码。而手下北洋大军将尽量争取平定北方局势,而北洋军在北方打的越稳定,也就越方便袁世凯与南军的谈判!
难道对付袁世凯的大计就这么功亏一篑?身为穿越客的李想明明看穿袁世凯的阴谋手段,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就等若明明偷看对手中的牌是什么,可自己手里的牌无论怎么组合也赢不了的郁闷。
李想现在唯一可侍的就是因为自己这只穿越小蝴蝶拼命扑腾着翅膀扇个不停,上海现时的形势每刻都在变化中,这种变化谁都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幻变,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北洋军从湖北的撤退,他突然出现在南北议和的上海,会令袁世凯产生什么新部署呢?
忽然间李想脑际灵光一闪,豁然而悟。
以唐绍仪对袁世凯的战友情谊,可能真会因如历史所说的什么狗屁共和而卖了袁世凯,坏了他的大计。只看袁世凯派了唐绍仪还不放心,又派来廖宇春,便知袁世凯对唐绍仪不是真的放心。廖宇春纵非在北洋议和的主角,至少也该是负责穿针引线的接头人。
他来上海,正是要破坏南北和议的关系。假设学那班定远,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思索至此。旋又大感颓然,心知这只会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李想此时来到白渡桥的最高处,往下踱去。
街上虽满是行人车马,但李想却感到无比的孤独——百年的孤独。
因为彼此原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相隔百年的时空里。
李想的思潮转到袁世凯身上去,他的实力确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大,北洋系无不是智勇双全之辈,随便点几个出来都要叫人吃不完兜着走,不是祸国殃民,也是祸害一方。
现在上海各方人物对南北和议的态度李想已经摸清楚,一个个对北伐三心二意。
在这种情况下,应否立即撤走,趁袁世凯未夺取大总统之前,回汉口做他的草头王?抵上海后,他还是初次心萌退意。
想到这里,猛一咬牙,下决心先往元帅府设法找黄兴,连汤家大小姐的约会都置诸脑后。
李想正思量着如何可以不惹人注意的找上黄兴,李平书在后面叫着他道:“李大帅,黄元帅正要找你。”
李想在白渡桥桥头上停下,转身施礼道:“李会长,想不到又见面了。昨夜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却碰到苏军总参谋顾忠琛,还有大名鼎鼎的章太炎丈夫,碰上一些问题,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我也要找黄元帅谈谈这些问题。”
李平书来到他旁后才停下来,道:“这些日子我们也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连元帅都要找些东西来松弛一下。”
李想从开始便对这人印像很好,总觉得他算是不忘民族国家的资本家,而且很快长江财团的合作就要开始。不过现在急得去找黄兴,只是不得不先敷衍道;“我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令我们这些没一觉好睡的人能忘忧无虑。”
李平书故作神秘的凑在他耳边道:“当然是女人,还得是最标致的美人儿,声色艺俱全,美得能令人连老爹姓什么都忘掉,连你身边千娇百媚的水仙儿都忘掉。”
听说美人儿,李想果然差点忘掉老爹姓什么,忘掉找黄兴的原因,大奇道:“谁家美人儿有这种魅力和威力。”
“坤角中之须生,恩晓峰。”李平书欣然道:“广陵一片繁华土,不重生男重生女。碧玉何妨出小家,黄金大半销歌舞。可是这个恩晓峰不是苏皖人,是个北京旗人,还是个爱新觉罗家的正黄旗!你说奇不奇?听说去年因为嗓音发生了变化,遂改习当今正在盛行的汪派,并得到汪笑侬的亲自指点,颇得汪派神髓!”
李想忖道原来是她,或许恩晓峰本身这个正黄旗身份,才是是男人为之癫狂的最大根本吧?
恩晓峰叛逆到了这个无可救药的地步,想想都觉得好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廷花。风水轮流转,也转到了爱新觉罗家!
李平书得意道:“大元帅知她明晚唱完美仙茶园那台戏后便要去天津,所以千方百计把她请来唱个堂会,摆了两桌酒席,所以嘱我们找你去趁热闹。恩晓峰15岁即以客串名义在戏园中演唱,也常去堂会中串演。她身着男装,头梳发辫,登台献艺,演出后不受金钱酬谢。她崇拜谭鑫培,痴迷谭腔,谭鑫培演出时必去观摩偷学,死记硬背默记心中。恩晓峰16岁时,不顾族人的阻挠和讥讽,正式下海唱戏,在天津搭班鸣凤社,以谭派女老生为号召,演出谭派名剧《卖马》《洪羊洞》《碰碑》《定军山》等,成绩优异,颇受好评,时人称她为“女叫天”。不过她今天唱的的是李大帅谱曲的七律·革命军占领南京!李大帅您不可不听。她台风大方,技艺不凡,演唱无雌音,而且多才多艺。绝对不会玷污李大帅气势磅礴的七律诗章!”
“坤角须生?有意思!”李想真想听听,这个旗人坤角唱出的七律和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于魁智相比是个什么味?他摸着肚子道:“还是个旗人。她愿意唱我写的七律?”
李平书反复强调她旗人的身份,而这个旗人的身份却是撩拨的李大帅邪火中少,心痒痒!
李平书哑然失笑道:“李大帅是否在说笑?现在是共和,旗人又怎么了?何况现在也不过是个戏子。来吧!”
李想陪他走了两步,停下来道:“我要先去方便一下。免得入席后看得精采之时却欲离难离就不妙之极了。哈!”
男人兴奋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必然会飙升,导致尿急什么的。
李平书只好点头道:“那待会见吧!”
李大帅暗叫天助我也,脱身先解决问题而去。
李大帅来到元帅府设宴的正厅入门处,心中暗叹,才跨门内进。
一身革命军西式军装整齐的门卫肃然敬礼,对于这个革命军如彗星崛起的传奇李大帅,这些小兵是最是崇拜的。
刚才他东闯西撞,差点问遍所遇见的人,最后才从一位俏婢口中得知有份参加这迟来黄兴元帅府午宴的座上客名单。都是大人物,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大多闻其名,而不识其人。
厅内果是筵开两席,此时差点坐满人,并列于厅堂南端。
在这华丽大厅东侧处,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显是为
恩晓峰伴奏的班子。
加上侍候的婢仆,全厅虽接近五十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严守安静,纵席间有人谈笑,也小心翼翼,有种官式应酬的味儿。
餐厅比会客厅低两层,这点非常完美。椭圆形的房间,两端都有壁炉,中西结合的非常完美。原先在这里的大桌子已经挪用到别处,那些古老的椅子沿着墙壁从门口一字排下去。地板是白色的大理石砌成,虽然陈旧且出现了少许细微的裂缝,但是却异常地乾净。
巨大的窗户,窗内衬有大型的白色扶手,精制的窗帘散发着温和的香气。
在李想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镶着金边的如腻脂白的瓷盘,当然还有昂贵的餐刀和叉子。水晶制的碗里放着新鲜漂亮的水果,草莓那凹凸不平的表面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李大帅瞥了一眼丰盛的西餐,就感觉到饥肠辘辘。
主席桌子一个魁梧的男人,李想一眼就认出来,宽阔的前额,稀疏的胡须,裹着华丽授带宝彰的元帅军装。他拿起一副叉子,向一旁稍微移动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然後抬起头来对着走近大厅的李大帅,微笑着。
李想的来临,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居于主席的黄兴由微笑变成哈哈大笑,用一口浓浓的湖南腔说道:“李丈夫请到这里来!”
李想似乎尚是首次给人称作丈夫,立时浑身翌起鸡皮。在诈作和各人打招呼时,目光迅速与这位生得南人北像体格彪悍的湖南老乡,革命前辈,碰撞出一串看不见的火花,才朝他的一席走去。
28九百年孤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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