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凡望着山间随细雨升腾起来的白烟,回道:“想。”李蜻蜓随着罗凡的目光看白烟白雾缠绕山头,解释说道:“这是此地一景,每日早晨或者下雨过后,云腾雾气,各山头都是带了一顶白帽,所以这地方俗称白帽山,不过山体确实青翠欲滴。”
雨势渐大,几个惊雷又落下来,罗凡担心山雨引起山洪,牵马走了离山较远的平坦地方,拴马与树下,扯了粗布盖在马背上。
李蜻蜓见天色昏暗,雨不停歇,披着粗布牵罗凡上了马车,李蜻蜓让罗凡蹲在马车上,俩人合力把粗棉布绷紧,分别栓在马车箱体上的四角,中间则用木棍一支,一个雨篷出现,听着雨滴落在布上的蓬蓬声,李蜻蜓得意的笑笑,拿出手绢,擦罗凡头发上的雨水珠子。车厢不高,撑出来的空间就低,俩人蹲着也不是办法,隔了一会,李蜻蜓红了脸,拉着罗凡背过身侧躺下,靠进罗凡的怀里。
罗凡觉得一只猫溜进了怀里,暖暖绒绒的卷着身子。罗凡则伸出手环着她腰,下巴放在李蜻蜓的头顶处,俩人就这样抱着,四周除了雨声,安静一片,俩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雨停,山雾弥漫,四周白白轻烟,有鸟鸣声声脆。
只行得半日,便到达正州,城体比扶州大多,石砖切墙,高5米的样子。守门处问了府衙位置,前行进去。城内青石板路,马车压过当当作响,路面房屋皆湿漉漉如洗,这一场雨下的面积甚广。城内往来居民多穿皮衣皮袍皮帽,腰间用布条速紧,街道两边房子用石砌而成,这跟营州大不同,它砖木用的少。相对当地居民来说,罗凡二人装束奇怪,一男一女上衣装都是口袋多,达到4个,脖子则是细纱棉高领,袖子手腕处收紧。裤子呈直桶样式,裤腿扎入皮靴当中,看上去干净利索精神,但那衣服剪裁复杂,缝制更是麻烦。还有那奇怪的是双马拉着的铁马车,竟然有4个铁轮子,轮面锃亮,看上去倒是比木轮子轻巧耐用,一群小孩子跟着他们后面看热闹。罗凡看到别人扭过头看他俩,就拱手点头朝人家说道:“好,中午好,你好”。
居民匆匆而过,不接他的腔。李蜻蜓轻笑对罗凡说道:“哪有你这样的逢人便打招呼,这里路人一般都不讲话,除非是问路,寻助之类的,方能得到对方指点。”
罗凡哈哈笑道:“我这是讨份开心。”
小孩子们则一路跟他们到府衙,才一哄而散。自古民怕官,连小孩子都是如此。
罗凡来到衙门处,往里看去空荡荡无一人。李蜻蜓笑道:“要么擂鼓,要么进去,站在这里到天黑,你也是看不到人的。”
罗凡听了这说,勒住了马,走至鼓旁,取下鼓槌就要敲击,被李蜻蜓赶忙拉住,笑道:“只有报官和伸冤以及判正,方能击鼓,无事或者小事击鼓,要挨堂棍的。”
罗凡说道:“你不早说,差一点就敲了的。”李蜻蜓嘻嘻笑道说:“你下手极快,我嘴巴可是赶不及的。”
此时却过来一人,扛了铁楸,腿脚上泥巴块块,嚷道:“你敲不?否,则把鼓槌与我。”罗凡赶紧递给他。
那人拿起一顿咚咚直敲,衙门里像是被竹竿捅了蜂窝似的,钻出来多人,分成两排站齐。那人挂了鼓槌,走到堂上,跪下。不多会,府官出来,年纪不大,三旬多得样子,穿丝袍官服,在堂桌前坐下来,众衙役齐声喊道:威武。府官拿起一块木头敲了一下问道:“堂下跪者何人,为何击鼓?”
那人细细回道,原来是两户人家为灌田地,互相抢水源争执不下,故此前来寻官,求秉公决断。那府官听了,觉得无甚大事,民众争夺水源历来已久,凡大旱之年,必有村民为此械斗,死伤无数,官府前去劝之不听,事后也无人报官追究。府官本着民不高官不究的古代处罚条例,一般都是由着两村村民自行安葬了各自死者了事。
府官说道:“邻里相居,伴而相耕,当应互助互帮,地上水天赐之,非你我可独霸强占,本官判你们隔日互用灌田。”
那人脸色无奈谢了退下。
府官看堂下还站着两人,问道:“你二人何事?咦,咋站着呢,快跪下说话。”罗凡说道:“我们又没击鼓。”李蜻蜓说道:“我们是来打酱油的。”
府官听了说道:“酱油铺子在出去后左拐左拐左拐再左拐便是。退堂。”
李蜻蜓说道:“且慢。”罗凡掏出黄娟,让府衙递给府官。
府官看了半天,不是十分明白黄娟上面的意思,从字面意思简单的理解就是租地当军费,租地面积从他所管辖的区域开始,一直延续到南海府的椒州,横跨两府。背后意思则不清楚,娟上没有明显写着封王之类的说辞,一般拥有几个州的,已经算是封王,何况这是这跨两府,渤海一共才分了15个府。如果不是封王,那就是给了两地的节度使之职。
府官迷惑,他哪知道这是皇上临时仓促而写,当时只想急于寻求武器备军。
李蜻蜓问道:“可看明白了?”府官小心翼翼的说道:“容下官再看看。”
罗凡观他刚才断案,在双方没有共同到堂以及他不清楚水源田地位置关系,就下了宣判,这很有后世的官僚作风,且这种行为属于典型的不作为。不过这是自上往下任命官员制度的弊端,属于体制问题。错也不算在于府官。毕竟他不是农民出身。虽读书明理,却有时候注重不到实情。农民生产可都是按照节气抢种播粒,这晚播一天,收成都是大减的。再说,农民若不是为了种地吃饭,谁会为此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从根本上讲,府官刚才宣判的等于什么都没说。问题根源没得到解决,始终是个问题。
罗凡看他还在研究,还真担心他想多了,把衙门和地方行政等权利交给他来处理。说道:“我来就是看看情况,如有荒地废田野山无人烟之地,我便开荒种田载树,若无,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说完,又把扶余府守军的画押盖章收条拿给府官看,府官看了还给罗凡说道:“我是文官,不懂军务,玉玺国印黄娟,我见过数次,还是相信两位大人的。再说,二位大人是奉了皇命,我官卑职微,亦不敢多言多问。大人说开荒种地就开荒种地。”
罗凡跟他进了后堂,府官亲自取了图纸,打开给二人看,上面辖区田地山林记载倒也详细。府官说道:“下官姓张,正州知府,这是辖区所管田地,请大人过目。”罗凡说道:“我无官职,张大人无须客气。”李蜻蜓说道:“张大人呼大大人即可。”张知府一听,心道:难怪皇上给他两府,原来是皇亲大氏一族。神态愈发的恭敬,说道:“小官再次候着,大大请看,若有疑问,呼我即可。”
罗凡看李蜻蜓,却见她满眼黠笑,不明所以,也就把心放在图纸上,待会出来再问他。罗凡其中问了几个问题,张知府一一作答,其中有人口数目,耕田面积,作物产量类型,赋税等。待之晚上时,张知府要留他们吃饭,罗凡忙推辞前行。
俩人来之马车前,张知府早已吩咐人把马匹洗刷干净,豆饼饲料之物用一大袋子扎好,放在一辆马车上。不过,白天忙着谈事情,却把计划中的到城镇后找木匠把马车厢起来的事情给落下了。罗凡无奈说道:“今晚我们住店吧。”李蜻蜓知他心意,这人老想抱着自己睡觉,说道:“下一州距这也挺远,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夜晚阴天,比白天冷多,罗凡赶马车出城走了一会,天黑官道无人,倒是不怕别个看到。罗凡被李蜻蜓拉在车上,舒服的偎在他怀里睡觉。闭上眼睛说道:”渤海国穷民富,田地中旱田和水田各占六-四,人均数十亩田地,几百年来,从未饿死人之说,且水域山脉众多,鱼兽吃之不尽,林木用之不完,地主豪绅多是官宦,行商也多,往来通日本新罗百济高丽契丹等诸国。你们中原则认为渤海属于远荒,谈之多不齿。其实在武王之后,渤海发展便轻赋重农,百姓安居富足,对外战争不多,渐渐轻武,直至西边契丹崛起,皇上才大醒,欲强国库,抵御外敌。这也是我今日才想通的。“
李蜻蜓把罗凡的手拉过来搭在小腹上继续说道:”渤海国信守孔孟之道,悦唐风,喜汉服,观百书,子弟未婚之前,昼读书习射,跟着你们中原人学习。现在使用的文字还是从你们那里传来的。有些书中说的很有道理,我看了,觉得孔子说的很有道理,后来又觉得老子说的也有道理,最后韩非说的也有道理,我都被糊涂了,读了管子,被很多道理给彻底糊涂,再后来,看汉书,前汉后汉之类的,发现,汉人之争,多是田地之争,争下来还挺爱面子的,说自己是以前的皇族后裔或者外戚,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一农民。自隋唐连年征伐,书本和风俗也传过来,慢慢的,渤海也像你们唐朝,凡皇帝外戚者,身边众人拥挤,杂姓者,被众人弃之。因此,刚才在张知府那里我说你是大氏。本来我去营州,就是去找大氏族人。高将军也认为你是大氏,那你就是大氏好了。“
反正史书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可多了的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