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笙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刘伯阳,忽然叹笑道:“没想到,我陈月笙发迹以来,第一次低声下气与人说话,竟然还遭到回绝。”
他站起身,拈着那支烟走到了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大地,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说给刘伯阳听:“杨青帝,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很高兴在我死之前,还能看到你这样的人物。可惜急流勇退,未来你处的年代,你处的江湖,都不会再有我这样一个人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咱俩辈分不同,可恩怨争斗也有段时日,我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一直没能跟你正式认识一下。陈月笙,80年代在N市起家,混迹江湖三十年,很多人咒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如今后四个字,总归是上天有眼,全部应验了。67年出生在N市农村,自幼父母双亡,79年一直照顾我的祖母去世。次年,犯下命案,东躲西藏,更名换姓,只身一人来到N市闯荡,白天烧锅炉,晚上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从一个人见人骂的小混混变成人见人怕的大混混,87年,挖到人生第一桶金,全省没有一个人敢包私人油田,我敢!所有不干净的营生我都沾过,豁出小命,一身伤疤。92年,为了利益而结婚,娶了宝宝的母亲,彻底立足N市,黑白通杀,根基稳固,开始漂白。”
“97年,我三十岁,心态已经像个半死不活的老人,笑看风云。年轻时候,不懂人和事,以为好人好报恶人恶报都是屁话,以为剑走偏锋歪门邪道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在三十而立之前的岁月里,勾心斗角,包藏祸心,对不起很多人,伤害了很多人。三十岁之后,学会心平气和,肯吃亏,肯退一步再退一步,回报了一些人,拼搏时候的恩怨纠葛,大多已经放下,或者发泄完毕,仅剩几个心结,也不想去解开,人生必须留几个遗憾。”
“作为一个男人,白手起家,吃过苦,流过血,咽过泪,杀过人,喝最好的酒,开最嚣张的车,住最好的房子,睡最漂亮的女人,三十岁不到就能让全省混社会的恶人们喊一声夜市长,三十岁出头赚了十辈子花不完的钱,也算值了。如今老天要收回我的命,留下的东西应该不少,但放不下的只有寥寥几个。我这辈子,心狠手辣了三十多年,做人不留余地,想必没什么阴德可言,老天报应在我身上,我欣然接受,但我有一个视若珍宝的女儿,却放心不下。此次来找你说话,便是想等我死之后,宝宝能有你来照顾,其他人,我不放心。”
刘伯阳听完这些,晃着茶杯,淡笑道:“你这算是在立遗言吗?”
陈月笙笑了笑:“算是吧,如果你能答应我,以后清明节,能带着宝宝一起来我坟前敬杯酒,我九泉之下,都会含笑。”
刘伯阳想到了倾国倾城的宝宝姐,以及自己与她之间的摩擦恩怨,淡笑道:“那你怕是找错人了,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你的女儿,我高攀不上,而且她似乎对我也有成见。”
陈月笙道:“你又何必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被我宠出一身公主病的女孩儿置气,你在宝宝心中地位如何,我又怎会不知道?你杨青帝纵有百般坏处,可只有一天让我称赞,那就是懂得疼惜你的女人。从今天开始,我把话说明,你能凭真本事把宝宝留在你身边,只要她愿意跟你其他的女人融入一家,我不会再说什么。”
刘伯阳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对宝宝姐有着怎样的情愫,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此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说丝毫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刘伯阳摆摆手道:“你的女儿只是你放不下的人之一吧,还有什么?”
陈月笙道:“小蝶我就不用多说了,她本来就是你的人,我死不死,你都会好好照顾她。她是个自认为很聪明,其实笨的可以的女人,我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真的会对一个女人动心,可惜我永远也给不了她名分,这算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之一。”
刘伯阳点点头道:“胡蝶是女王的命,我不会亏待他。”
陈月笙道:“第三点,我希望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帮我完成,将J国人赶出S省,如果可能,永远也别让他们在Z国人的土地上嚣张!”
刘伯阳道:“我对他们的仇恨,不比你小,这点你也可以放心了。”
陈月笙道:“有个消息透露给你,其实两个月前贺小斌带着一群J国人回W市作乱,这事我是知道的,你那个三弟已经成了山鸡帮的代言人,他和J国人都曾拉拢过我,被我拒绝。如今他的人在南方,J国人帮助他建立了一个傀儡帮派性质的‘南联盟’,发展迅速,崛起惊人,以后可能是你最大的对手!”
刘伯阳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知道了,两个月前没杀死小斌,是我的过错,放虎归山,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陈月笙说了那么多,此时手中的烟刚好抽完,呵呵一笑道:“好了,我要嘱咐的就这么多,两个女人,一件天下事而已。最后一点,这三件事只要你承诺能做到,那么我死之后,我在S省所有的势力,统统都是你的,你将一跃成为全省的老大!”
刘伯阳猛然一惊,陈月笙这话倒是让他没想到,狐疑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手下的继承人,也不再少㊣(5)数吧,为什么把你辛辛苦苦拼出来的天下,拱手让给我?”
陈月笙笑道:“他们又那里是你的对手,与其我死之后,劳你大动干戈把他们除掉,吞并我的地盘和势力,不如我先聪明一点,主动交给你,这样还能换得我手下那群忠臣的活路。”
刘伯阳恍然大悟,陈月笙真的是用心良苦,他连死都在为他的亲信手下们着想,不愧是有着让人为之赴汤蹈火的魄力。
“这就是你的‘遗言’?全都说完了?”刘伯阳眯着眼睛看他,问道。
“说完了。”陈月笙点点头,笑道:“答不答应,就看你一句话了。”
刘伯阳想了想,道:“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
陈月笙道:“你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我……”
刘伯阳话没说完,忽然套房的门被推开,然后胡蝶和宝宝姐一起哭着跑了进来,宝宝姐隔着好远就痛哭流涕的喊道:“爸!!”
刘伯阳大惊,宝宝姐竟然也在这儿?刚才她躲在门外,那自己和陈月笙的话,她岂不是都听见了?
杨林耸耸肩膀,有些无辜的走了进来,走到刘伯阳身边道:“阳哥,我也没想到她会出现,两个女人都不让我说话,我……”
刘伯阳摆了摆手,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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