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天心里暗笑云别鹤的用心再明显不过,但表面仍是心照不宣,哈哈笑道:“云掌门当真不愧为一代豪杰,能够如此深明大义为天下苍生着想,实是我天州之福啊在下在此先谢过了。”说着,便起身鞠躬行了一大礼。
云别鹤见到这位当世奇侠竟不惜身份,向自己行了如此一个大礼,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差点没乐翻过去,但是表面还得是装作很是消受不起的样子,也连忙起身还礼道:“许武师快快不要如此,真是折杀了云某了。云某人自从当上这一派掌门以来,一直是碌碌无为,如今也是为天州同道出一些微薄之力、做些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当下许云天又提出由自己等人出资由云别鹤来负责找人,在蒲云山脚下建立临时的根据地一事。云别鹤一听,当然乐得愿意,此事表面上看来,他虽然是受了许云天所托,但除了今天在场这几人以外便无人知晓了,而日后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一切当然都是他云别鹤所为,别人耗资劳力他却讨好,这又何乐而不为呢?立时便爽快得一口答应了,似是生怕许云天会变卦一般。
许云天等人心里暗笑云别鹤此人庸俗,但也都由得他了。
自打下得太室山,三人便欢笑了一路。
东方淑道:“许兄,也真亏你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套住云别鹤那老小子,不过这个好人可就全让他给做了。”
许云天摇头笑道:“无所谓,像他那种人,你给的好处越多他便越是死心塌地的给你办事,方才我差点没跟他说让他做天州盟主。哈哈哈,只是实在有些不好启口了。”
当下,三人又是笑做了一团。
随后,东方啸云又是抚掌道:“许兄啊许兄,没想到你这一代名侠原来也需用这等手段来办事啊?哈哈哈哈。”
许云天苦笑道:“咳,什么侠不侠的,都是些空名。不过,如若这云别鹤不是这等肤浅之人,我当然不会用这等肤浅手段了。哈,这叫因人而异。”
东方啸云摇了摇头道:“你呀你,哈哈,我算是真的服你了。”
许云天笑骂道:“你就会来消遣我。唉,下次再有这等龌龊之事你来吧,我是实在说不出口了。”说完,面色不觉得略微阴沉了下来,苦叹道:“不想,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中的人士,一个个的内心深处竟也都是如此的令人作呕,唉,与他们比起来,反倒是你们这些被称作‘魔道’中的人们要可爱许多了。我身为正道人士,却也觉得有些汗颜啦。”
东方啸云打趣道:“哈,怎么,许兄是否也想入我这魔道了?”
许云天被问了个啼笑皆非,指着东方啸云道:“这……你真是……嗨哈哈哈。”半天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好,只得一笑而过。
东方淑在一旁忙向东方啸云打了个眼色,嗔道:“你别老拿许兄开涮了,正道中像云别鹤那样的人还是在少数的啊,不然这天下岂不要大乱了么”语气中暗怪东方啸云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东方啸云见自己的一句话使得许云天很是尴尬,心下也颇为自责,忙道:“哦,许兄,我说话口无遮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之后,又将话题叉开,道:“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赶去弥勒吧。要不……今日作罢,咱们明日再去吧?”
许云天听了便也消了心中的不快,说道:“哦,不,还是今天去吧。毕竟,这找出西门无敌已经不再是兄弟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哈,其实真要说起来,这还应该算是我的事情呢,那西门无敌可是冲我来的啊。哈哈哈。”
东方啸云也笑道:“呵,你这不是拐着弯说我拖你下水嘛”
当下,三人商议一番,最后还是许云天与东方啸云二人同去弥勒,而东方淑则自行返回客栈。
“阿弥陀佛。”智天朗声喧了一声佛号,说道:“二位檀越,老衲还是那句话,望二位一定要以保证芸芸众生的性命为首要,不要再次挑起一场天州惨案才好。”显然,东方啸云与许云天此次的劝说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但是,二人显得并没有上次那般着急,因为他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许云天点点头,说道:“大师您教诲的是,在下省得。只是,这天州大会一事已经是几乎传遍整个天州,我等也不好再做修改了。但大师可以放心,群雄聚会不一定就非要引起大战不可,咱们也是为了商议出一条更好的计策来对抗那凤凰门,不至于使得各门各派最终沦陷。至于这大战一事,实是被逼不得已才为之的。”
智天略微沉吟了半晌,说道:“檀越既然如此说,那老衲也不好再多做阻挠,只是万望二位要再三考虑啊。到时,老衲也会尽量去参加此会,希望能劝得众英雄和平解决此事为好。哦,二位檀越不会不欢迎老衲吧?”
许云天笑道:“大师说笑了。大师能一同与会那是我等的荣幸,欢迎还来不及呢,哈哈。”
东方啸云却是斜眼瞧着智天,说道:“大师到时候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只要不怕在群雄面前丢了颜面便好。”
智天被说得一愣,顿了一下,尴尬道:“哈,颜面对出家人来说又算得什么呢,檀越多虑了。”
“哈哈,这样啊,”东方啸云轻蔑一笑,说道:“只要大师不嫌我二人多事便好。”
智天略显无奈道:“哦,檀越说笑了。”
许云天见东方啸云越说越僵,怕他耽误了后面的事情,便打岔道:“哦,大师,此事咱们先告一段落吧,结果如何那还是要等到大会之后。我二人这第二次前来叨饶,实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智天单掌为礼道:“哦,谈不上叨饶。檀越有何事尽管讲出,看老衲能否帮得二位?”
许云天看了一眼东方啸云,微微递了一个眼色。
东方啸云会意,知道许云天是要自己再用言语刺激一下智天,于是便又再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说道:“哈,大师,恐怕连这件事您都帮不上忙呢。”此话说得已经当真很不礼貌了。但东方啸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果然,智天笑了笑,说道:“檀越有何事但说无妨,除了之前那桩事情,老衲都尽量想法帮二位解决。”
东方啸云听了暗笑道:还道这老和尚有多高定力,原来也是受不得激。
许云天心中虽也有想法,但与东方啸云所想又不一样了,心道:早先东方兄弟就与凤凰门交战一事百般刺激智天都不见效,怎的一换了另外一事,我们还没说何事他便几乎快要答应了呢?
许云天心里的纳罕也不好当面道出,只是暗自盘算了一会儿,后来见东方啸云、智天都看着自己,这才知道人家在等自己说话呢。当下,说了句“抱歉”,随后将自己在客栈遭袭击一事说了出来。
就在许云天叙述的过程中,东方啸云一直盯注着智天面上的表情,希望能通过其面部表情的转换来猜测智天是否详知内情。然而,直到许云天将整件事情经过说完,智天脸上都一直都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听到许云天所说那人武功很高时略微惊讶了一下。最终,东方啸云断定,智天可能确实不了解详情,今天还是头回听闻此事。
许云天讲述完毕,智天低着头凝思了片刻,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对檀越在蒲云山脚下遇袭一事深表歉疚,这实是敝寺照顾不周啊。至于檀越所说那蒙面之人,他是否属于我弥勒门下还尚未可知。不过,二位檀越请放心,老衲三日之内一定查清此事。如若此人真的藏身在我弥勒,或者就是我弥勒门徒,到时候不用说是二位檀越,就是老衲便首先要清理门户了”此话似乎有些责怪许云天怀疑此事与他弥勒有关。
许云天听了忙道:“哦,大师勿要责怪在下,在下只是随意猜想,只希望大师能仔细撤查一番。如若真是在下猜测有误,到时一定向大师请罪。”此语也是暗中点明,如若那蒙面人真是弥勒门徒,到时候智天也不能护短。
智天又再竖起单掌,说道:“哦,檀越快别这么说,老衲可是担当不起啊。檀越只管放心,此事老衲一定全力相助。”
许云天也觉自己方才的话语可能有些过分了,微感有些歉意。东方啸云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先行谢过大师了。”
“哦,檀越,这谢字就不要提了。”智天谦道,后又看了看天色,说道:“日头就要下去了,二位不如在敝寺用些粗简的斋饭吧。”
许云天看了一眼东方啸云,见到其右眉微动了一下,似乎是不赞成留下。当下,许云天道:“大师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二人在客栈中还有个朋友在等候,还是早些回去了。哈哈,有时间我二人定会再来叨饶的。”
智天也笑道:“哈,檀越想来,老衲随时恭候便是。哦,既然如此,老衲也就不再多留了。”
许云天与东方啸云下得少室山时,藏在西面山头之后的夕阳已经只剩下弯弯的一小牙了。望着天边那一抹红霞,就好似是在一张嫩白的少女面上大煞风情地抓破了一道血痕一般。
走在路上,许云天将方才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东方兄弟,你说这智天大师是怎么回事?在处理对抗凤凰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他一直是持着消极的态度。怎的一换了别的事情,他竟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东方啸云思忖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是啊,他为何一定要阻止咱们与凤凰门的争斗呢?这内中肯定有原因。”
许云天也点头道:“不错,这绝不会像他所说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不再造杀孽而已。现在,我也慢慢开始对这个弥勒掌门的奇怪行为有些怀疑了。”
东方啸云忽然道:“哎呀,刚才咱们怎的竟忘了”
许云天不解,问道:“忘什么了?”
东方啸云伸出一直左掌,说道:“咱们怎的竟忘了留意一下智天的手掌了?如若他就是那蒙面人,那么他左掌应该是有伤的。”
许云天拍手道:“对啊,那人当日在左掌上被东方淑刺了一剑。”后又摇摇头,说道:“唉,咱们留意也是无用。”
这次轮到东方啸云不解了,问道:“为何啊?”
许云天苦笑道:“你忘了他那左手之中永远都攥着一串佛珠么?咱们再怎么留意,也总不能将他那只手掰开看啊。”
东方啸云听了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哈,你看,说来说去咱们又将目标锁定在智天身上了。如若此事真与他无关,岂不太冤枉他了么”
许云天想了想,点头道:“是啊。看来此事还是急不来的,一点点的查吧。”
两人且行且说,已经临近赵城的城门了,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好在二人由于练武,目力都是不低,脚下的道路还能看得清楚。
这时,忽然刮起了一阵疾风,将小路两边的杂草吹得沙沙做响,夏末的晚间总是那么多风。
许云天似乎是由于方才风起时吃到嘴里几粒沙尘,此时“呸”了一声,看着东方啸云道:“又要起风了,咱们走快点吧。”
东方啸云方要回应,草丛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那绝不是风吹草动的声音,那是衣袂飘动之声。
二人均停下了脚步,相互凝视了一下,又仔细竖起耳朵倾听了一番,附近除了杂草依旧的沙沙之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许云天苦笑道:“什么也没有啊。”
东方啸云也道:“咱俩过于警惕了吧。”二人相视而笑。
正待再次举步时,许云天忽然道:“不对啊方才你也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东方啸云问道。
许云天指着身边的草丛,说道:“虫蚁之声。方才这边还有呢,怎的一下子就没了?方才那个奇怪声响发出之前,我绝对听到这左近是有虫蚁的。”
东方啸云仔细一想,也道:“不错难不成真个有人?”
许云天略停顿了一下,忽然运足真气说道:“何方高人隐藏此间,如若是友非敌,还请现身出来吧。”半晌,没有人回应,许云天又反复说了两遍,见仍是无人出现,不禁皱紧了眉头。要知,许云天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暗中已经在声音中贯注了真气,任是谁听了都会受到些影响,从而发出些声响,即便是运功抵抗,也应该有吐纳之声。但许云天说了三遍都没有反应,那若不是真的没人,便是来人武功相当高强,不为所动。
东方啸云见四野仍是寂静如常,心里也几乎要怀疑真的是自己二人多心了,但为了周全起见,自己也如许云天一般,运足真气道了一句:“鼠辈,有胆跟踪无胆现身吗?哈哈,那在下奉劝你永远不要出来的好,免得到时吓得狼狈而逃。”
这番话本是东方啸云随便一说,因为他已经当左近无人了,怎知自己这胡乱所说的言语竟真激出了一个人来。
只见草丛中忽然腾起一团黑影,隐约是个人。那人在空中猛然拍出一掌,口中喝道:“放肆看掌”
那跃出之人与东方啸云二人所站之处虽然尚有一丈之遥,但那一掌拍出竟然是卷起了一阵劲风,“呼”的一下直袭二人脸面。
东方啸云与许云天同都一惊,均未想到来人掌力如此浑厚,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此时,那人已经跃至面前。二人定睛一瞧,竟是个全身黑服头带黑布套头的蒙面人,身形与早先在客栈中见到的那人差不太多。
只听那人道:“哼,我看你才是鼠辈吧不然你为何退后?被我吓到了吧。”
东方啸云一听,心里也不禁有些怒意,但却打趣道:“哪里哪里,我们乃是为兄台让出足够下脚的地方,免得一个站不稳倒了下去可不好看。”这话其实暗含讥笑之意,讽刺蒙面人上次在客栈中两次摔倒(一次是攻击东方淑时,一次是窜窗逃走时)之事,实是在刺探此蒙面人是否为彼蒙面人也。
那蒙面人听了冷哼一声,喝道:“废话少说,再接我一掌。”说着,便举右掌向东方啸云拍来。
东方啸云已来不及闪躲,匆忙中猛将真气运于手掌,“嘭”与那蒙面人对了一掌。一掌之后,东方啸云只觉对方掌力好生厉害,自己运足全力,那人都未被震退半步,反而是自己手臂被人家震得又痛又麻。
此时,许云天也已掣出了宝剑。那人见了,嘿嘿笑道:“好,你俩一起上吧”刚好许云天递来一剑。
只见那人右掌轻轻一挥,便将长剑挡开。许云天一惊,脱口道:“果然还是你这……”话未及讲完,那人右掌又再反切了回来,破风袭向许云天脖颈之间。
许云天见此人只用右掌,忽然想到那天那人一开始也是不用左手,便更加确定前后二者乃是同一人。当下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应战。猛使一个“金凤点头”堪堪避开蒙面人那一切,手中长剑半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斜刺了回来。
这边东方啸云也已攻到,一掌猛拍向蒙面人腰肋之间,企图与许云天二人合力一招将此人拿下。
这蒙面人好生了得,面对两大绝世高手的合击,竟仍能保持沉着。只见他先是右掌反掌一托,又一次将许云天长剑挡开,紧接着一声暴喝,身上的衣衫猛然间鼓动了起来,刚好东方啸云那一掌堪堪打来。
东方啸云只觉自己手掌如击败革,而且自己发出的劲力竟被硬生生地反震了回来,好在是自己及时收住了掌力,没有被自己“打伤”。这样一来,东方啸云已经看出对方练有一身类似于铁布衫的横练功夫。
许云天知道这蒙面人掌上功夫了得,当下,第三剑便由一处蒙面人举掌赶不及的地方攻入,直取那人胸口膻中穴。
东方啸云见了,便赶忙高声叫道:“此人有横练”意在提醒许云天当心。同时,为了分散蒙面人注意力,又从侧面由下而上撩出一掌。
许云天听到东方啸云的话后想收手已然不及,长剑早已戳上了蒙面人胸口。蒙面人嘿嘿一笑,猛一鼓劲。许云天只觉由剑上传来一股极大的震力,隐隐感到虎口发疼,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提气护住心脉。紧接着,手里也是猛一加劲,迫使手中长剑的剑锋弯曲,之后借着剑锋由于弯曲而生出的弹力飘身荡了开去。
那边许云天刚一飞出,这边东方啸云便又再攻到。
那蒙面人此时若还用右掌显然已经来不及,匆忙之中猛然挥出左掌相迎。
东方啸云由于早前在客栈中见到过蒙面人左掌上的功夫,此刻见到他又再动用左掌,不禁心里一阵惊悸,但这时收掌已是迟了,于是一咬牙关将全身气力都运到了这一掌之上。
两边手掌猛然间一个接触,声音响彻四野,之后便发生了一件东方啸云与许云天均未想到的事情。
但听那蒙面人先是一声闷哼,之后竟倒着向后飞了出去,显然是被东方啸云掌力所震。
这一下,东方啸云与许云天都是愣住了,两人均未曾想到,上次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且还差点丢了性命都没能留住的蒙面人,今日竟能被东方啸云一掌震飞。
东方啸云看着自己的手掌,嘀咕道:“难不成我武功又精近了?”
许云天也是惊疑、纳罕一同涌上心头,忖道:今日这人难道不是上次那人,怎的他自己那只极为厉害的左掌竟远远不如右掌?
二人正想间,那蒙面人已然右手抚着左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经过方才那一下,他的左臂竟被东方啸云给震断。
许云天微一蹙眉,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两次袭击于我?”
那人迟疑了一下,喉咙里哼了几声,似乎是准备答话,此时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之后便是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孽畜还不现出面目束手就擒”话音方一落下,三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和尚打扮的人,赫然竟是智天。
那蒙面人身躯似乎颤动了一下,一跺脚,猛提一口真气转身便逃。
智天喝道:“孽畜哪里逃”忽一抖手,黑暗中见到一环状之物破风飞出,直击那蒙面人脑后。
许云天见到智天突然出现先是一怔,后见智天出手,忙叫道:“大师手下留情”可是,已经说晚了。
只见那环状物事硬生生的击在了那蒙面人后脑,那人哼都没哼便栽了下去。许云天与东方啸云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智天似乎也是一惊,叫了一声:“啊,师弟”
智天这一叫,东方啸云、许云天都面含惊异地看着智天。只见智天显得很是沮丧,走上前去查看那蒙面人,先将那环状之物拾了起来,原来是他手中常拿的那串佛珠。之后,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弟,我只是想迫你留下,你为何不闪躲呢?”
东方啸云在一旁叹气道:“他实是闪躲不开啊,早先他已经被我震伤了。”
智天惊道:“什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此时许云天已经将蒙面人的面巾拉了下来,与东方啸云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那个总是守在智天禅房门口的彪悍和尚,当下二人同时惊叫一声:“啊”。
许云天喃喃道:“大、大师……这、这人……”
智天叹了一声,说道:“就是老衲的师弟,智癫。唉,老衲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可是,老衲并没有想杀他呀”正说着,竟猛然跪了下去,面向西方磕头忏悔道:“佛祖啊,弟子有罪,弟子竟犯了杀孽了”
许云天见到智天这样,自己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好生为难,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来安慰智天。
东方啸云忽然叫道:“许兄,你快来看”
许云天回过神,转身走到东方啸云这边,见他举着那智癫的左手臂。但是,自己却并未看出有何不对,于是便又走近了一些仔细去看,口中还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尚未问完,便已经见到智癫的那只左掌劳宫穴上竟赫然有一点猩红的疤痕,显然还是新近弄上去的。许云天当下停了问话,改为相当震惊的语气,说道:“啊,难道他便是西门无敌”
东方啸云先是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嗫嚅道:“说不好,现在死无对证了。”转头向那边智天瞧去,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向佛祖忏悔着。
许云天缓步行了过去,轻声说道:“大师,请不要太过自责了,料想您也是出于无意,才错手杀了令师弟。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将令师弟的尸体安置妥善了罢,总不能任其暴尸荒野啊。”
智天回过头来,看着许云天,表情显得很迷茫,过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唉,老衲本无意杀智癫,只希望能擒住他,给他一些惩戒。现在看来,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使他得到解脱了。二位檀越,这人死一了百了,望二位对智癫生前的一些不是之处就不要再追究了罢,也好为我佛门子弟保留些许清誉。”此话暗中含着恳求的语气。
许云天迟疑一下:“这……当然。”后又回顾了一下身后的东方啸云。
东方啸云摇头苦叹道:“哼,人都死了,我们还追究个屁呀。算了,大师,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将令师弟葬了吧。”话虽然说得很不客气,但毕竟是实话。
“阿弥陀佛,”智天向许云天与东方啸云深深行了一礼,说道:“二位檀越怀着一颗慈悲之心,日后定会有善果的。”
这智天毕竟比两人长上一辈,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好受如此大礼,出于礼貌,均将身子让了开来,表示只领谢意不受大礼。
智天见了,也就不再多说了,只对二人道:“二位檀越,可否再帮老衲一个忙?帮老衲拾些干枯树枝来可好?”
许云天奇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大师您要这些树枝何用?”
智天道:“凡我出家之人最后圆寂之时都是要坐化的,其后的尸身要进行火葬。到时候,得道之人便可炼出一颗舍利,而未能得道的则将化做一股青烟。”
三人瞧着烈火之中早已被摆成坐姿的智癫,隐隐还真有一种高僧坐化的神态。熊熊烈火的光芒映红了三人的面颊,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思索着一些不同的事情。
随着烈火中枯柴所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响声,智癫原本的肉身也慢慢化为一具焦躯,渐渐的,越来越小。最后,智癫那原本彪悍的身躯,在火中已经变得无迹可寻了。
火势慢慢小了下来,等到将那最后一点可以燃烧的枯枝燃尽后,火也熄了。原本被那一大堆枯枝夹着的智癫的尸体,最终都化为了一堆冷灰。
东方啸云见到这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东方无名,想到自己少年时亲眼瞧着自己的亲人、朋友、部下以及多少英雄豪杰活生生地死于那烈火之中。而这一切,虽然是因为那华海山所挑起,却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西门无敌,若不是他叛变将一众天州豪杰引入武神宫,又怎会有后来的惨案呢?
东方啸云深深叹了一声,心中决定,不再将此事的原委说与他人知晓了,正如智天所言,人死一了百了,又何必再去提他黑暗无光的过去呢他瞧着地上那一堆冷灰,心里不禁慨叹道:西门无敌啊西门无敌,你害得多少人葬身火场,却没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一个下场吧,哈哈,当真是观世态之极幻,则浮云转有常情。
智天望着那堆冷灰,心中似乎也有着无限感慨,合十喧一声佛号道:“不知老衲死后,是否也是如此一团废物?”
许云天方才似是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此时被智天言语将思路打断,便道:“大师您是得道高人,到时一定能化出一颗精光四射的舍利。”
智天转颜含笑道:“哦,檀越谬赞了。老衲倒不是在乎死后能否化出这舍利,唉,方才老衲只是在想,这人死之后也不过如此,怎的生前却硬要为那些声名、地位、权力而你争我夺呢?人生无常,何不多做些善事,好为自己多积攒一些阴德呢?”
许云天点点头,道:“大师所说极是,只是天下凡人众多,又有几人能像大师一般参透这人生真谛呢”
智天忙道:“檀越过奖了。这世间,明白事理之人还是多数,檀越你不就是一位么。”
许云天摆手道:“大师休要夸奖。其实在下也是为这声名所累之人,不然又怎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又重出武道呢。哈哈。哦,对了大师,在下还正要问您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怎的您会突然赶来了?”
这一问智天似是怔了一下,随后想了想,说道:“唉,是这么回事。二位檀越走后,老衲本想立刻着手查办答应二位的事情,于是便去找智癫师弟,希望他能帮上一些忙。怎知,到他房里时没有见到他,后来有弟子说他出去了,那时老衲便感到奇怪。因为这智癫除了老衲托他外出办事,平时从不离开寺中一步,怎的今日却招呼都不打便出去了?”
这时,东方啸云也行了过来,听着智天的叙述。
智天继续道:“后来,老衲由于好奇,便随意在智癫师弟的房中搜索了一番,不想……竟发现此物。”说着,由怀中取出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此时天色虽早已入黑,但那件物事却是放着夺目的白光,那竟然是一方夜明的碧玉。
智天右手托着那块碧玉问许云天道:“檀越想必识得此玉吧?”
许云天、东方啸云二人定睛一看,那块碧玉不正是武神教用来彼此联络或传递命令所用的碧玉令牌么二人当下对望一眼,显出一脸震惊。
许云天脱口说道:“这是武神教的……”
“不错,”智天插道:“这正是魔教之物老衲见到此物之后,当时心里也是一惊,心道:智癫怎会有这东西?于是我又再联想到智癫本也同老衲一样,当年乃是带艺投师。一直以来,本寺就有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是诚心向佛,那无论你从前身世如何、经历怎样,以后都将永远是脱离俗世的佛门弟子,从前的一切也就无人会再问起。老衲如此一想,觉得智癫的从前确实疑点甚多。当下老衲也没再多想,由寺中直追了出来,生怕智癫这次出来又是冲着二位檀越而来。之后,老衲追到山脚之时,隐约从风中传来打斗声音,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寻声而来。然而,老衲虽知二位檀越武功高强,但智癫师弟也是不可小觑的,生怕两下一拼斗会有所损伤,于是便提前发出一声长啸。唉,之后的事情,二位也就都知道了。”
“看来,到了最后,咱们还是冤枉智天大师。”许云天咽了口茶说道。
东方淑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也是歉然道:“我也一直对这老和尚有很大成见,不想最终还是他帮咱们抓住了西门无敌。”
东方啸云却显得有些不屑,说道:“哼,不管是不是真的冤枉他了,但他的举动仍是可疑得很,至少到现在他还在竭力阻止咱们的天州大会。”
东方淑横了东方啸云一眼,笑嗔道:“你瞧,你这人就是没有智天大师心胸宽广,仍是记挂着前嫌。”
许云天也是笑道:“是啊,老弟。算了吧,出家人毕竟是与世无争的,有时候他自己这样子便也希望别人都跟他一样想法,哈,这也是他们出家人特有的‘见人度人’的习惯。况且,人家说得也有些道理,咱们是晚辈,就算不愿照着办,那听着也就是了。而且,智天大师如此明事理,如若到时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说不准他也会改主意呢。”
东方啸云又哼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吧。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仍是有些不对头,似乎解决得太快。”
东方淑乐道:“你呀事情早些完了还不好么?这样咱们也就能腾出工夫全力打点天州大会的事情了。”
许云天接道:“是啊,过两天说不定便陆陆续续有天州豪杰赶到了,咱们也该做些准备喽。哦,咱们稍微歇息两日便到太室山脚下去看看那边进行得如何。哈,不知这云别鹤拿了咱们的银子,是不是能塌实的为咱们办事?”
“可是……”东方啸云仍旧有些放不下心,说道:“我总觉得此事没完似的。”
“你疑心过于重了吧,”东方淑说道:“那智天大师不是连那凤凰玉都交给你们了吗?这西门无敌也烧成灰了。你说说,还有什么没完啊?”
东方啸云忽一击掌道:“对了,就是那凤凰令不对啊”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块早先由智天处得来的碧玉。
许云天惊道:“怎么?那玉是假的不成?”
这时东方淑也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碧玉,说道:“这是真是假一看就知,喏,这不是一样么。”说着,将自己那块递了过去,与东方啸云手中那块做比较。
东方啸云摆摆手,说道:“是一样,这玉本就是真的。”
许云天奇道:“这……这既然是真的,那还有什么不对啊?”
“是啊”东方淑又跟了一声。
“嗨,”东方啸云又将那玉收了起来,说道:“我说的并不是玉的不对,而是智天和西门无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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