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的回眸,却见一黑衣男子正面扑倒在门口的地面上,地上一片暗红,显然是那人的鲜血,只见那人两腿在地上瞪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看那样子,应该已经气绝.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先在石门外喊了一声,"谷主,我进来了."等了一会,然后才见有人影从那门口进来.
进门的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也身穿黑衣,见到地上的尸体,立刻惊恐的跪了下去,低着头,吞吐道,"谷主恕罪.此人是新调来伺候谷主起居的,我交代过不得谷主传唤不能轻易靠近,显然他未记住,..恩...."
话还未说完,只见自台阶上下来一道银光,接着,那男子便捂着肩膀闷哼了一声,那手指缝里,已快速有鲜血涌了出来.
那宽椅上的男子显然没心思跟他周旋,侧过身,不耐的皱了皱眉,冰薄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那男子立刻捂着伤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边谢着谷主的不杀之恩,一边拖起地上的尸体退了出去.从头到尾,未敢抬眼看上面的男子一眼.
苏凌浅在一边听的喳舌,不得传唤就不能靠近,靠近了就要送命,这....会不会太恐怖了?就这样的人,谁还敢来伺候?而那后进来的男子,看那身型和吐呐,依稀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高手,居然就因为别人犯的错误,而甘心领罚?领完还要谢他的不杀之恩?真是莫名其妙.
待那黑衣男子离开,绿眸又再次闭了起来,淡漠的声音自那唇瓣间溢出,"唱歌."
抿了抿唇“我唱歌很难听”
一只微凉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只稍一拉,已将她带至了他的身边坐下,身边的人依旧闭目靠在椅背中,离得近,她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眼底的疲惫,只是,这疲惫若是为了伤害全天下的人而来,那可激不起她的半分同情.
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那点力气在他的禁锢面前,竟是那么微薄可笑,皱了皱眉,她用力瞪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
"喂."
"......."
"我问你呢."自由的小手不自觉的点上他的脸颊,太没礼貌了,把她拉到身边,却完全无视她的说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只手拉下了她不安分的小手,握在掌中,却未再用力,只是松松的握着,眉目依旧静静的合着,似又再次沉睡了一般.
虽知道扰人清梦不好,可她现在肩上担负着好几个孩子的安危,叫她怎么能不着急?定了定神,她抽回自己能动的那只手再次拍上他的脸颊,"喂,你别睡,我还要给你讲笑话呢."
"唱歌吧."低哑困倦的声音淡淡道.
"嘎?"
"唱歌...哄我睡觉....胳膊...就不砍了...."最后的尾音似被沉沉的困意压了下去,说完时,苏凌浅只觉肩上一沉,那个蓝色的脑袋,已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这个人莫非精神分裂?一会要她逗他笑,一会又说要她唱歌哄他睡觉,可看他这样子明明都睡着了,她还哄屁啊?
似在印证她的猜测般,她以为已睡着的人,又低低的说了一句,"快唱...没有声音....睡不着...."
我靠,苏凌浅在心里哀号,你断魂谷那么多人,想找个人弄点声音哄你睡觉还不容易?何必麻烦我?我可是个人质诶,你也不怕我对你怎么着?
当然,她自然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刚才那不小心闯入的人的死状还清晰在眼前,她可不敢冒那个险.只是,这位仁兄,既然你没声音睡不着,为什么又要定什么不得传唤不许人靠近的规矩呢?这不摆明跟自己过不去吗?
脑子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乖乖的唱了起来,没办法,谁叫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呢?
韶光暂借寂寞里摇曳
一为别几回魂梦自此与君绝
东风了却花开终须谢
情几叠随君乱去不堪捡
窗花剪落地情字一片片
如血蜿蜒出肆意与决绝
啼夜月子规肠断情切切
执子之手与子长相偕
韶光长往寂寞里流淌
怎相忘你的脸庞眼底的苍茫
明月朗朗君子自端方
不能忘朝夕铭刻在心上
灯花伤落地成灰一行行
归处青山莽莽云雾徜徉
影成双可惜两地各尽觞
独将此身此心俱埋葬
.............
就这样,苏凌浅肩上抗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歪着脖子唱了一夜的歌,从《夕颜葬》到《风过嫣然》到《蜀绣》……但凡脑子里能想到的,她全唱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中间,靠着自己睡觉的蓝发男子醒了几次,有两次是自己以为他睡着了,想偷懒不唱,结果没一会,那困倦的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就响起了。第一次还好,只说了一个字,“唱。”到第二次,某人耐性似乎全部用完了,眼睛没睁,直接就说,“再停下来。。。砍光所有手脚。。。”
那么慵懒的声音,说话的时候,蓝色的头发微微扫过她的耳缘,就像小猫一样在她的耳边蹭着,偏偏,那话里说出的,居然是那么恶毒的内容。
。。。。。。。。。
简直是恶魔。
直到那石门外依稀有亮光透进,靠在她肩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那蓝色的头颅微动了一下,静了一会,缓缓从她肩上移开,一只修长的手伸到颈后按了按,蓝色的头发左右摆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甩去侧靠着睡了一夜而引起的落枕。片刻后,他放下胳膊,睁着一双清澈的酒瞳看她,或许是因为休息好了,那眼底的疲惫散去了很多,眼波显得更加纯净,清澈得就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可惜是一个披着天使皮囊的魔鬼,苏凌浅偷偷在心里评语。
酒红的眼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眉头一皱,嫌恶道,“真丑。”
此时苏凌浅的嗓子早已痛得说话都困难,肩膀和脖子更是因为僵了一夜,酸痛得连动都不敢动,每动一下似乎都牵痛了身上的所有神经,痛得她咬牙切齿。可听见这样的话,她仍是不忿的瞪了回去,扭动僵硬的脖子,如生锈的机器人般一点一点的把头转向他,嘶哑着嗓子开口,“废话。。。。你这样熬一宿试试。”敢嫌她丑,她这样都是谁害的?
明明是中气十足的话,可惜从她那破落的嗓子里发出,生生就削去了所有的戾气,反倒显得异常委屈。
男子又与她对视了一会,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之前,眼前一黑,竟昏睡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