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露端倪 4翩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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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忌在宫中熟悉了一日,便急不可耐地回了白氏商社,可是侯远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消息:

    孟尝君离国奔魏,不日将至大梁!

    孟尝君,史载为为齐国靖郭君田婴庶子,后以贤显,得嫡。妫姓,田氏,名文,战国四公子中最早发迹者,齐国宗室大臣。其父靖郭君田婴,乃齐威王幺子,齐宣王的异母弟,也就是当今的齐湣王的叔叔。田婴曾任大将、丞相,封于薛,权倾一时。

    田婴死后,天威继位于薛,是为孟尝君,以广招宾客,致食客三千余人,但有一技之长,皆结纳之。也是权倾一时,孟尝君曾经入秦为相,更是多次担任齐国丞相,如今与齐王不和,被齐王驱逐出了临淄。

    孟尝君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他如今已不年轻,却不在封地颐养天年,反倒来到了魏国。

    魏国地处中原,居于天下腹心,往往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地方。

    孟尝来魏,到底是什么用心?

    梁啸顾不得去想孟尝君到底是什么用心,可是侯远给他的各种情报却是指向着一个共同的方向:

    齐国多年来,已经四面树敌,此时外强中干,只要强力摧之,大厦可颓!

    他朦朦胧胧记得,是乐毅五国伐齐,而后田单火牛阵大破燕军,得以复国。

    五国伐齐,齐国必败,而他,又是否能从倾颓的大厦里攫取多少的利益和资源?

    根据侯远给的情报,孟尝君当在三日后到达大梁,而这中间的时间,魏无忌还需要去拜会一个重要的人物。

    他早早地让内侍备车,辰时初刻就已经出发。

    古时计时,为十二时辰,以子为起点(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后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而辰时,就是早上七点到九点间的时光。

    今天他乘坐的并非缁车,而是轺车。

    轺车有高高的车盖以彰尊贵,可坐可站,轻便利行。魏无忌做的自然是六尺高车,他心中想着太子抬尸体进宫的事,心中不免忐忑。

    他到如今,已是能慢慢推测出,他那日在密林中醒来,就该是魏无忌失踪的地方。当时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身边又有散落的弓箭。根据侯远给出那日太子去逢泽狩猎的情报,似乎他也是一同去射猎的人。

    只是他摔在地上,孤身面对莽莽林海与野狼,就差不多是太子见他受伤昏迷,弃他而去了。

    他前世读到的《公子列传》里,知道魏王和信陵君其实是貌合神离,难道在他们还都是风华正茂的年代,便已是如此?

    想到这里,魏无忌不禁戚然,可是事实却已经不让他再多想。

    因为,前面就是太子府了。

    轺车稳稳停在门前,魏无忌跳下轺车,对着府门守卫遥遥拱手,朗声道:“还请家老通报,无忌前来拜会太子。”

    须臾,大门隆隆打开,一个干瘪瘦小,形容猥琐,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脸皱纹的家老闪了出来,对着魏无忌道:“公子请。”

    魏无忌笑笑跟了上去,手中一个装了些许金币的精致牛皮袋塞到家老手上,家老掂着觉得甸甸的,想必不少,便对魏无忌一阵谄笑:“公子以后若有用的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面对着家老那张丑陋的嘴脸,魏无忌就忍不住地想挥拳打过去,却倏然想起侯远的一句话,“如今大梁官场黑暗,公子不可得罪小人。”

    便如泼了一盆冷水,硬生生忍住冲动,对着家老笑了笑,“有劳了。”

    他虽然不喜欢小人,可是也懂得其中道理。施惠于小人,不仅可以增长你的名声,在关键的时候,甚至可能是决定天平起落的最后一个砝码。

    魏无忌跟着家老,心里却在想着太子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威猛?柔弱?阴鸷?

    从太子弃他不救和诬陷他已死的事情看,太子似乎颇为阴险了些。但是这个世界却常常发生奇迹。

    七转八转,越过了一道门槛影壁,终于转到了一处幽静的宅院。魏无忌定神一看,眼前一亮。

    这是一进极是幽静的小庭院:

    北面正屋,两侧厢房,南面一道高大的影壁,自然构成了一方天井;

    天井小院中,一片青竹蓬蓬勃勃;

    通向后进的走廊都从两边厢房后绕过,进入后园与跨院、厨屋等处的仆役人等,对这里完全没有干扰,幽静中带着隐秘。

    魏无忌刚来几天,显然还没习惯门户纷繁的大院,更不用说重重叠叠的宫廷。而现世中生活在农村的梁啸也是素来习惯了独居的小庭院。恍惚之间,只觉得这座小庭院直是套在千门万户之中的一个世外桃源,不禁一声赞叹:

    “简单明了,安然恬静,好地方啊!”

    及至巡睃再做打量,竟忘了这是太子府,反倒油然生出敬佩之心来。家老对着魏无忌一笑,侧身道:“公子,书房请。”

    魏无忌这才从庭院景物中醒悟过来,往前一看,只见北面三开间正房的门楣之上,一方长约六尺的白底绿纹玉,赫然镶嵌着“静雅”两个大铜字。门前两个红衣卫士垂手肃立,纹丝不动,一尊石俑一般。

    魏无忌走进“静雅”正房,赫然见到屏风前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青年公子:一头长发散披在肩,面容精致,眉宇间一股沉凝的气质让魏无忌不由得安静了下来,身材颀长,一身白衣,分明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魏无忌看的出神,竟忘了行礼。

    却是太子先拱手说道:“无忌幸得归来,为兄不胜欢喜,想来此事,我有愧也。”

    魏无忌连忙还礼道:“大哥勿忧,无忌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况且无忌前往泰山却未曾知会大哥,实属无忌之过也。”

    太子见魏无忌神色恭谨,语意坦诚,竟然没有丝毫责难的意思,难道他如此大量,竟然不计前嫌?

    太子并非腹黑男,当初使计造谣,也是被门客怂恿,此刻见到魏无忌敬他尊他,莫名地愧疚了起来。

    “大哥?”

    “喔,无忌来得好。”太子粲然一笑,拉过魏无忌,“我们兄弟二人,说什么对不对的。”

    魏无忌迎上太子和煦的目光,心里也是一阵温暖,静静看着他,却想不出什么话说。在他看来,这个太子大哥,实在是比自己强上太多。他不求争霸天下,只是不想再重复历史的悲剧。

    既然如此,与其和太子对着干,何如打好关系,兄友弟恭?

    见魏无忌沉默,太子竟也稍稍囧迫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侧身说道:“我刚刚搜罗到了一部计然家书,无忌快随我一同读读吧。”

    魏无忌一脸茫然,“计然家书?”

    太子眼中顿起诧异之色,解释道:“计然家乃是春秋时陶朱公的师父所创,计然家书,更是陶朱公尽后半生心血整理而成,专一讲述富国之策。怎么,无忌不知道么?”

    “哦,”魏无忌搪塞道:“大哥一提醒却是想起来了。”

    “无忌随我来。”

    二人来到屏风后的一张长案边坐定,太子一个响指,身后仆人便抱出一口精致木箱,太子轻轻开启木箱,但见几卷竹简,极为精致,可是刻画的字符他却不认得——他这十余日学着认了写魏国文字,陶朱公范蠡是春秋时人,那大篆又怎么认得全!

    魏无忌没见过许多竹简,也不了解《计然家书》,自然不知道其中味道,他见太子翻书,自己也翻,只是太子是翻阅,他却是纯粹地翻书了。

    过了许久的时间,魏无忌渐渐困倦,以手支额,眼睑微阖,早被太子看在眼里,

    “无忌,中原鹿新送来了几坛老酒,来尝尝吧。”

    “嗯?好啊。”魏无忌打了个呵欠,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脸色不由发红,太子却是哈哈大笑:“你我是至亲兄弟,讲什么礼数,一切随性罢了。”

    太子语气随和,竟然丝毫没有贵族做派,让魏无忌很是喜欢。

    须臾,两坛老酒抬来,一开泥封,便觉得香气逼人。

    魏无忌这几日也是陆续喝了些酒,两千多年前的酒,虽然度数低,可也是可口,他素来喝不惯白酒的,觉得太冲。现在,他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淡酒的感觉。他伸出鼻子一嗅,得意地道:“大哥,你这酒可是醉不倒我的。”

    太子闻言耸眉,朗声说道:“不如你我拼酒,看谁不醉如何?”

    魏无忌眨眨眼,“大哥你肯定会输。”

    “不一定哦。”

    “不用酒爵,用大陶碗。”魏无忌指着精致的青铜酒爵道。

    “好,去换陶碗来。”

    须臾,仆人已经斟满了两大碗酒,魏无忌一看,清澄澄的没有颜色,不禁说道:“大哥你这酒好清啊,给力不?”

    “清酒自然是雅人饮得,无忌觉得不对么?”

    “对,对,来,干!”

    “干!”

    一声清脆的碰撞后,两人喉结上下跳动,饮尽了碗中清酒。

    望着太子的爽朗,魏无忌突然生出了灌醉他的念头,一手抓过酒坛道:“来来来,不醉不归,拼酒啦拼酒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