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定睛一看,才晓得那是被吴大哥捻了一地的黄花,被他身形带起,龙卷风般随了进去。仪琳已受母亲指点过回声谷的轻功身法,但是见了吴天德这种身法速度,恐怕就是母亲来了,也做不到他的一半,实在是恐怖已极。
她也急忙起身,追了进去。到了朱静月卧房前,只见蓝娃儿、曲非烟也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门口打转,吴天德一手高举着枝桑葚花,跳着脚地问:“孩子呢?我老婆呢?快让我进去!”
两个满脸福态的老妈子堵在门口,笑呵呵地道:“大老爷,您别急呀,里边正给孩子洗澡呢,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您就再等会儿吧,恭喜大老爷啦,是个大小姐!”
吴天德听见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虽然两只脚跟都提了起来,好象随时都能冲进去,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傻笑不已。
蓝娃儿呵呵地笑着,跳着脚道:“我当阿姨啦,我要当阿姨啦,孩子拿出来,先给我抱抱”。
吴天德用花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嗔道:“什么拿出来,是抱出来,呵呵呵......”,说着自已先笑了出来。
曲非烟、仪琳在一边注意观察吴天德神色,见他听说是个姑娘,脸上却欢喜如初,丝毫没有不悦,便把替静月担的心事放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天德觉得好象等了一百年那么久,正要忍不住再催问,忽然听见房中一片嘈杂:“哎呀,夫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快点快点,王妈妈快伺候着,夫人是双胞胎呢!”
吴天德直眼道:“双......双胞胎?”忽然一把拉住一个老妈子,急道:“我不用照顾,你去照顾我老婆,快快快,老婆老婆......双胞胎?”
仪琳、曲非烟张合着嘴,好象离了水的鱼,却发不出声音来,蓝娃儿一双眼睛也瞪得比月亮还圆,忽然一声娇呼,嚷道:“好厉害,静月姐居然一生生两个!”看她赞羡的神情,好象恨不得生孩子的那个人是她才好。
那老妈子被吴天德抓得手臂直疼,哎哟着挣脱了他手,哭笑不得地道:“老爷您别急,里边伺候的人多着呢,老爷夫人洪福齐天,多子多孙,一定平安无事,吴老爷就别担心啦!”
吴天德原地打着转儿,喃喃道:“不担心,不担心,里边伺候的人多,吴老爷不担心!”瞧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连蓝娃儿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瞧了半天,曲非烟忽然担心地道:“吴大哥,你没事吧?”
吴天德两颊上汗珠儿涔涔落下,太阳穴突突乱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没有事,当然没有事,怎么会有事?呵呵呵......”,他傻笑半晌,忽然又一把拉住那老妈子,焦急地问道:“怎么里边没声音?小孩子不是会哭的吗?他怎么不哭?”
他话音刚落,好象是给他的回答似的,室中一声嘹亮的哭声传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一个老妈子用更高的嗓门嚎叫起来:“是位小少爷,吴老爷,是位小少爷哇!”
曲非烟、仪琳听了哇地一声,居然抱在了一起又笑又跳,吴天德彻底石化,半晌才反应过来,呆呆地道:“这叫啥来着?呃......龙凤胎,对对,这叫龙凤胎!”受惊过度的他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
蓝娃儿笑眯眯地望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原来做母亲是这么伟大的一件事,创造一个生命,可以让吴大哥这样的英雄震撼成这副模样......
吴天德终于被允许进屋,他急步走进房中,那室中忙碌的人一个也不去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朱静月躺在被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额头沁满汗珠的脸庞,可是那种幸福、满足的神彩,却比太阳还要灿烂。
看到吴天德关切的目光,朱静月探出一只手来,又虚弱地垂下,脸上露出满足而骄傲的微笑。吴天德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汗湿的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四目相望,许久未发一言,无限的深情却已印入彼此的眼底。
过了半晌,曲非烟忽然格格笑着,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走过来,兴奋地道:“吴大哥,快来看,这是你的宝贝女儿!”
吴天德急忙站起身来,只见里边睡着一个皮肤白晰的小娃娃儿,甜甜地酣睡着,不时地嘟动一下嘴角,好象在发出浅浅的笑意,浑然不知她的老爹紧张得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
吴天德紧张的手足无措,想去抱,又不敢碰她,朱静月虚弱地说:“抱过来,给我看看”,曲非烟嗯了一声,抱了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吴天德这才长吁一口大气。
一个老妈子说道:“老爷,来看看小少爷!”,吴天德忙抢过去,那小孩子已扎上了脐带,老妈子正给他包着被子,小家伙看来十分强壮,不断地挥舞着手脚,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吴天德吓了一跳,忙问道:“他怎么睁开眼睛了?小孩子不是一出生就闭着眼睡觉么?”,老妈子笑道:“不是的,老爷,身子强壮的小孩子,一出生就会睁眼睛的,你瞧小少爷多结实,和老爷一个模样!”
吴天德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哪里和自已一个模样,那小小的、白白胖胖的身子嫩得能掐出水来,害得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这样还叫结实?
实在无处可碰,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小家伙的一只手臂,好细的手臂,似乎食指拇指一环就能扣过来。
他的手指更细,吴天德心惊肉跳地看着:怎么手指这么细?感觉比火柴棒也粗不了多少,还有些半透明的感觉,老天!这么细还不一碰就断了?吓得他连忙又放了手,小娃娃似乎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看着老妈子浑不在意,十分“粗暴”地将儿子的手脚按在身边,绑进包裹里,看得吴天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吴天德整整一天一夜就陪在静月和儿子女儿身边,不过他可没福气抱他们,单是蓝娃儿三个人已经抢得不可开交了。
夜深了,宝贝儿子刚刚吃了奶又睡了,朱静月望望身边的吴天德,又看看大床中熟睡的一对宝贝,甜笑着对吴天德道:“天哥,想好给咱的儿子、女儿起什么名字了么?”
吴天德一呆,前两天倒是想过许多很威风的名字,偏偏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他定定地注视朱静月那美丽的脸庞良久,想起自已际遇之奇,莫过于此。有谁会想到,自已一个埋头在伙房中的厨师会穿越古今,来到笑傲江湖的世界,创下一番传奇,娶得如此娇妻,还有了这么可爱的一对宝贝儿?
他想了想,宠溺地看了看那对熟睡的娃娃,对朱静月轻声笑道:“女儿叫笑笑,儿子叫傲傲,他们的大名就叫吴笑、吴傲!”
朱静月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笑?因为女儿爱笑么?呵呵,我可不喜欢儿子太骄傲呢!”
吴天德挑了挑眉,认真地道:“不是要他傲,是要他将来面对任何人时,都有傲的本钱!”
他微笑着望望一对儿女,心道:“笑傲江湖!你赐给了我新的生命,我就用我一对儿女的名字来纪念你吧!”
天渐渐亮了,朱静月的脸色渐渐不舍起来,她抓着吴天德的手摩挲着自已娇嫩的脸颊,痴痴地说:“天哥,嵩山五岳大会就要开始了,你是剑宗掌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门下弟子们独自支撑大局,要是再不去,就赶不及大会了,你是不是一早就要走了?”
吴天德歉然地望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艰涩地说:“对不起,月儿!”
朱静月轻轻地笑了,说道:“傻哥哥,反正参加了大会,你马上就会回来嘛,在这个世上,你总要做些事的,你付出了,也同时获得了荣耀、尊重和权利,我为我的男人感到骄傲,你有什么抱歉的呢?”
她痴痴地望着吴天德,好久才道:“带上仪琳和娃娃吧,她们二人都学过你的独孤九剑,去了是一大助力,家里这么多人,伺候得无微不至,有非烟妹妹陪着我就好”。
吴天德吃了一惊,说道:“我只是去参加五岳大会,带上她们做什么?让她们都在家里陪你!”
朱静月轻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要你安全回来!天哥,那天你和封大哥他们的谈话非烟都听到了,是不是那个姓左的不怀好意?我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动武,但也看得出练了九剑的娃娃武功进境有多大。仪琳本来是差些的,但她学了回声谷独门轻功,现在也不在娃娃之下,有她们帮着你,胜算大些。好天哥,这回听我的,别让我牵挂,好么?”
吴天德张了张嘴,迎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听你的,天哥哪一回不听月儿的话?你别操心了,多睡一会儿吧”。
朱静月听了这才嫣然一笑,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天亮了,朱静月睁开眼睛,只见曲非烟双手托腮,正坐在床边,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轻声问道:“天哥走了?”
曲非烟点了点头,说道:“嗯,天哥哥见你睡得正香,不肯将你唤醒,他说......他一定尽快赶回你的身边”。
朱静月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忽然瞥见枕旁放着一枝可爱的花枝,上面结满了细小的淡黄色花蕊,她拈起花枝,凑到鼻端一嗅,那花却淡淡的,没有一丝香味。
朱静月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周王府那个冬天,当一夜缠绵之后,清晨时乍一睁眼,枕边也放着一枝花,一枝红艳如火的梅花,那花也是清淡隽永,并无香气。
朱静月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轻轻吟道:“心径悠悠,真爱无香,有夫如此,今生何求?”
近午时分,一骑快马飞驰进华山吴府。
闻讯赶来的曲非烟见是一个肌肤吹弹得破、身材纤秾合度的大美人儿,不由微泛醋意:“难道是吴大哥在外边惹下什么风流孽债,人家找上门来了?”
她正要问这女子姓名,忽然感觉一阵眼熟,心中不由一惊:这女子......相貌好熟,记得爷爷曾带自已去去昆仑山传授一位大人物七弦琴法,难道这人竟是......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