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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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少爷……你是醒了么,少爷……”

    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再熟悉不过,青笺,这是青笺是声音。

    可是,自己这倒底是在哪?柳云开顿时觉得有些糊涂,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湖畔杨柳,自己又哪里是在街上,这分明是躺在家里的床榻之上——

    原来刚才的一切莫非都是个梦么?柳云开心里一宽,还好只是个梦。

    “咦,青笺,你怎么回来了,少爷还在想着去看看你?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青笺很好。”青笺眼中含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泪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少爷,你都这样了,还记挂着青笺。”

    “少爷哪样了,少爷好得不得了啊。青笺,你是不知道,昨天我还御史萧大人家里作客,你猜我遇到了谁?”说着,坐起身来,只坐到一半,肩胛一阵剧痛,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自床头栽了下来。

    耳边一声少女的尖叫,接着,柳云开便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十分舒服。

    “少爷,你不要乱动,你身上还带着伤。”

    伤?柳云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肩已经已经被细心的包扎起来,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少爷啊,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青笺说着仿佛忍着的的泪又要落了下来。

    “青笺哪,看你的模样,好像少爷我不久于人世了一般,有那么凄惨么?”

    “少爷可不许乱说……”旋又想了想,鼓起粉腮,道:“帝都真是个坏地方。”

    “哦。”柳云开被她说得一愣,仔细一想,可不是嘛,这才刚刚回来几天啊,连番受伤,这么看来自己果真不适合呆在帝都的。

    “青笺,你说少爷我是不是真的和帝都命格相冲啊?”

    “啊……”青笺虽说觉得帝都不好,但那只是单纯的因为少爷回帝都连番受伤,哪里有往虚无飘渺的合格什么的方面想过啊,此时被问,顿时一呆。

    柳云开又道:“我看我们还是回沧山吧!”

    “好啊好啊!”青笺乐得直拍手。是在承天还是在沧山,青笺可不管这些,只要和少爷在一起,她就是快乐的。

    “混账,说得什么浑话,刚刚醒来就不知所云?!”柳清臣大踏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柳云开肩上的绷带,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父亲。”柳云开立时变得低眉顺眼,青笺很多年没见到自家少爷露出这副苦脸,觉得好笑,嘴角微微翘起,忽又觉得不合时宜,悄悄吐了吐舌头。

    “嗯,你伤势如何?你诸葛大哥不放心你,非要过来看看。”柳清臣又道。

    在他身后,诸葛焚琴咧着嘴走了进来,看上去似乎已无大碍。

    “焚琴兄,看到你没事真小弟真是宽慰了许多,都是我连累得你。”

    “你也知道是受了你的连累?我来问你,你归还帝都不过旬余,为何惹得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士三番两次的找上你?你这些年来在外,倒底做了什么好事?”

    老爷子辞锋锐利,句句直指要害,脸上表情还隐隐有那么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仿佛即是哀其不幸,同时又怒其不争。

    诸葛焚琴原还想替他解释几句,此刻无奈的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好似在说:“你自家老爷子人,你自个摆平。”

    柳云开暗呼冤枉,哪里是我去招惹他们,明明是他们来招惹我。

    老爷子可没想放过他:“怎么?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若堂堂正正,又何必吞吞吐吐?”

    柳云开知道这次不可能蒙混过关,坐直了身子。

    “启禀父亲,孩儿昨夜遇袭以及前日宗祠之内闯入的恶客,他们所图的乃是同一件事物。先前孩儿也不太确定,只是想来想去,孩儿身上,算得上是蹊跷事物的,也仅此一件了。”柳云开顿了顿,习惯性的想要卖个关子,忽见老爷子目露威棱,忙道:“父亲稍等片刻。”

    “青笺,你去帮我装那卷书册取来。”青笺应了一声,去了。

    诸葛焚琴心中一动,昨夜黑袍人向柳云开索要天书之时,他可是在场的,知道当中所涉及的极有可能正是柳云开的隐秘,当下长身而起:“伯父,贤弟既然无碍,焚琴这里便先行告辞了。”

    “大哥!请留步!”柳云开连忙阻止,见诸葛焚琴停下脚步,继续道:“大哥,你我虽然多年未曾谋面,却实在已经神交已久,小弟最佩服的就是大哥这等纵横沙场的好男儿。再加上昨夜,你我联手同抗黑袍老怪,也可算是生死之交。即是生死兄弟,大哥又何须避讳什么呢?!”

    柳云开虽不像诸葛焚琴一般看上去就是勇武豪迈,但这番话到最后语调激昂,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者无不动容。

    诸葛焚琴豁然转身,看向柳云开,迎向他的是清亮眸子里的一片赤诚。就算一个人的声音可以作假,行为动作可以伪装,但眼神却是万万不会骗人的。

    诸葛焚琴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有的只是如同多年老友再见一般的相逢一笑。无声的信任,已经在两个大燕的年轻一辈心中牢牢的建立起来。

    此刻,在场的诸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份难得的信任在他们以后的人生里,在他们面对种种困难,乃至面对关乎大燕国生死存亡的抉择时,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

    多年以后,他们把酒闲酌之时,他们也会想,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让他们有了这么坚定的信任呢?就是在此刻,就是在这“相逢一笑”之中。

    柳老爷子在旁边听得老怀大慰,眯起双目,手抚胡须,心道:这臭小子……

    功夫不大,脚步声传来,青笺小跑着捧着那卷无名书册走了进来。

    “父亲,诸葛大哥,请看,便是这卷书册。若然云开所料不错,之前两伙人口口声声所图的天书,必定是此书无疑。说起他的来历,也算是有些机缘巧合。那是云开在沧山时,结识的一位老人,此书正是拜他所赠。当时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无一字,书上所载,似乎是一套内功修炼的法门,只是不知道为何变成了白纸一卷。”

    两人闻言,接过书去,传看了半晌,白纸书卷一册,除了纸质上乘似乎颇有韧性之外,全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一时之间,不由得面面相觑。

    柳清臣沉吟半晌,出奇的没有斥责柳云开,慢慢将书册放放青笺手上,道:“云开,这一切倒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书册都曾经给什么人看过,还有,这两次映衬袭的情况……你快细细说来。”

    柳云开点头,道:“要说要书册的来历,也算是机缘巧合……”

    青笺抿着嘴站立在一旁,看着少爷从而谈,少爷说得那些经过,有些她听过,有些本就是他们共同经历的,此刻再次听少爷讲起,竟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院落,蓬蒿草树,此时都被西垂的日轮拉长了影子。虽然清幽宁静,却是满眼的破败与荒芜。

    蒿草的尽头,几间破屋,由于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屋脊已经崩塌。

    “怎么,你不服气?”

    一个女子的嗓音自屋内传来,语声悦耳,出尘绝世,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

    “老奴不敢,只是小姐若依老奴,只怕那小儿早已经乖乖的将东西交了出来。小姐又何须……”

    女子背身面立,衣袂轻摆,宛若出尘,声音却有几分清冷:“不必再说了,这件事,你们不必插手,我自有分寸。”

    若是柳云开在这些,定然大吃一惊,这站立在女子身后,恭顺的老者一身装束竟是与昨夜间所遭遇之人一般无二,只是此时斗笠已经背在背上,露出有些平整却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

    老者闻言稍稍迟疑,微一躬身,应道:“是——只是小姐怕是会因此显得更加被动。”

    女子一抬手:“你此次擅自行动,我念你也是为大业着想,便不和你计较。其余的事情,我自有主张,若有差池,我自会一力承担,你速去复命便是。”

    说完便望着远方,再不言语,仿佛目光已经掠过的凌乱的墙圩。

    “既然如此,老奴告退。”黑袍老者默然半晌,离去。

    女子依然没有回头,良久,忽然轻叹一声,道:“三哥,你说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废院静悄悄,仿佛鸣虫宿鸟都已经远去。

    “可是,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先祖的辉煌在我手中重现。”女子的声音竟有些激动,纤手紧握成拳。

    “小姐,此事虽然千难万难,却并非不可成,世人所谓的传说,不过平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而已。”声音有些突兀,不知何时,女子的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而那女子却并不感到半点惊奇。

    那人又道:“只是,天机选中的那个人,怕是将来会是个麻烦。”

    女子显然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道:“那人或许确实是个麻烦,而且,似乎这个麻烦我们已经惹上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