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嗤之以鼻,“数年不见,脾气见长,华隆头,莫要自误,你能否替你家契将军做主?”
身后迟迟未有动静,华隆头胆气渐壮,嘿嘿笑道:“囚将军莫要虚张声势,一句话,让是不让?”
囚龙心中倒有些犯怵,这华隆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句句强顶,毫不退让,难不成背后有人撑腰,底气如此之硬?他不觉皱起眉头,目光掠过华隆头头顶,落在远处山丘之上,两道静默的身影,立在前的是神将契染,背负双手,面无表情,落后半步的是一陌生大汉,双眸幽深,似海,似星空,似深渊,望之令人心悸。契染何曾收了如此厉害的手下?
华隆头见他不再咄咄逼人,心中更是大定,正待再逼他一逼,免得撕破脸大家难看,蓦地里一阵怪风卷起,一头浑身黝黑发亮的铁猴窜将出来,抡起一根粗大的石棍夹头夹脑打去,囚龙吓了一跳,急忙提起棒槌招架。他体态狼犺,行动着实敏捷,双臂更有千钧力,“当啷”一声巨响,将石棍架开,口中喝道:“哪来的猴头,如此不知趣!”
话刚出口,忽然记起禾煎禾大人的关照,百岁谷中有一劲敌,名为韩十八,与樊拔山联手斩杀了都铎,其人身旁有一铁猴,使一根石棍,颇有几分神通。他双眉倒竖,厉声道:“你这厮——莫不是与西方之主暗通款曲?”
华隆头怔了怔,脑筋转得极快,囚龙定是误会了韩十八的身份,连带怀疑上契将军,
但这当儿百口难辩,双方打得不可开交,铁猴棍影重重压上,饶是囚龙力大无穷,一时也被那猴头压得无暇旁顾。华隆头摇摇头苦笑一声,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声令下,麾下兵卒旋风般扑上前,重重围困,引而不发,将山坳围得如铁桶般,插翅难飞。
囚龙一身蛮力大得异乎寻常,每一次棍棒相交,铁猴双臂巨震,几乎拿捏不住,它咬牙切齿打了十来棍,筋骨酸软,气力大减,忍不住嗬嗬大吼,高举水云石棍,从苍穹深处引来一道灭神光,迎头罩落。囚龙见此光来得凶猛,伸手在后脑一拍,分开颅顶八爿顶阳骨,一道血气箭一般窜出,将灭神光捅了个窟窿,急速向内塌陷,消散于无形。
罡风灭神光威力大减,三界神通奈何不了深渊魔物,举手投足即被破去,铁猴岂会不知,它趁对方催动血气,攻势稍缓,将双肩猛一摇,铁链“呛啷啷”乱响,铁钳一根根从筋骨内挤出,血舍利从沉睡中苏醒,气息冲天而起,刹那间脱胎换骨,直如魔神附体。囚龙吃了一惊,隐隐觉得这手段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铁猴高举石棍涌身上前,气力暴涨,囚龙挥动棒槌接了几棍,借力卸力,顺势向后退去。
华隆头见铁猴抖擞精神,一气压得囚龙没有还手之力,不觉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山丘之上不见韩十八的身影,契染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命他痛下杀手,无须顾忌。华隆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契将军终是不甘寂寞,有韩十八相助,决意撕破脸向三巨头挑战,他没由来打了个寒颤,恶念横生,暗暗驱使精锐绕开铁猴囚龙,向落入重围的魔物大开杀戒。
厮杀声此起彼伏,血流遍野,囚龙百忙之中瞥得麾下兵卒如割麦割稻般成片倒下,怒火直冲天灵盖,大喝道:“华隆头,你这腌臢泼才,禾大人当面,还敢挑拨离间,自寻死路!”
禾煎禾大人?华隆头顿如五雷轰顶,吓了一大跳,伸长了头颈四下
里窥探,小心肝扑通扑通一个劲乱跳。铁猴跟着魏十七从三界杀入深渊,入眼入耳的人物不外乎如来魔王天后帝子元君三皇六王四方之主,闻得禾煎之名,哪里放在心上,石棍连绵不绝,愈发沉重。囚龙稍稍分神,差点被一棍扫中,背脊出了一身冷汗,忙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与那猴头硬战,渐渐扳回了颓势。他手中那根棒槌来头不小,乃是禾煎采集天外陨铁打造的神兵,笨重狼犺,也只有囚龙这等拔山起岳的力士方可运用自如,铁猴与之激战多时,力气不减,水云石棍却有些撑不住,石皮皲裂,碎屑簌簌飘落。
囚龙身经百战,早察觉对方那棍顶不住,手腕倾翻,将一根笨重的棒槌舞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反复击在棍身同一处,巨力数度交加,水云石棍“砰”的一声断为两截,猴头顿时慌了手脚,手里提着两支断棍,急得哇哇乱叫。囚龙趁机抡起棒槌,横敲竖打,虎虎生风,铁猴正没辙,忽然毫毛根根倒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刹那间淹没了千军万马厮杀,囚龙察觉到危机近在咫尺,忙不迭收回棒槌挡在胸前,总算他洪福齐天,侥幸逃过一劫,虚空中蓦地飞出一根赤铜铸恨棍,点在棒槌之上,磕得囚龙眼冒金星,哇地喷出一口淤血,胸中空荡荡使不出力。
铁猴大喜,弃了手中断棍,毛手毛脚将赤铜铸恨棍抢在手中,双臂吃到分量,铁血煞气扑面而来,心窍中血舍利欢欣鼓舞,想和相应,铁猴忍不住纵声长啸,前三后四丢了几个解数,起棍滚滚攻上前,一棍比一棍狠,一棍比一棍重。囚龙深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气血强行压下,勉力与之激斗,终究暗伤在身,不能十分发力,被那猴头杀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明明胜券在握,斜地里飞出一棍,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囚龙脑中电光石火一闪,那是韩十八出手了!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当机立断,窥准来势,勉力将赤铜棍推到一旁,倒拖着棒槌扭头就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