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端坐在高堂上,淡漠的翻看着手中的文案,尉迟龙义头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跪倒在堂下,周围站着十数个亲卫,众人鸦雀无声。
尉迟龙义的性格骤然间就变化了许多,最少,他再不向钱不离陪笑脸了,哪怕他此刻正在求钱不离答应他的要求,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钱不离随手把文案扔到一边,瞟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前面的尉迟龙义:“你说……要我为你报仇?”
尉迟龙义清醒后第一个事情就是嚎哭了一场,然后就找到钱不离,要求钱不离命令巡捕衙门全力出动,追查凶手,他还要求把凶手交给他处置。尉迟龙义的神经也算是比较坚韧了,他接受了华春梅已经被人杀死的事实,并且还知道去捉拿凶犯,可惜的事,他却不知道等待他的是钱不离的侮辱。
“是的,大将军!”
“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华……华什么梅吧?”钱不离装起傻来倒很象那么一回事:“龙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又不是什么贵族,为了她,让巡捕衙门大张旗鼓捉拿凶犯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大将军,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尉迟龙义蓦然抬头,恶狠狠的看向钱不离。
钱不离却没有生气,他知道尉迟龙义有多么想抓到凶犯,但是在有求于己的情况下。竟然用这种目光看自己,说明尉迟龙义地心智还不是很成熟,如果尉迟龙义在此刻还能笑得出来,并且软语哀求,那么今后他就要小心尉迟龙义了。
钱不离似笑非笑的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说的好!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龙义,你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在质问你自己?你以前杀没杀过人我不知道。但调戏民女,甚至y辱的勾当没少干吧?我听郑星望说过。他来皇城的时候就是因为从你手中救下了一个女人,才遭受牢狱之灾的,而且那个女人还被人割去了**!龙义,我有些糊涂了,你既然有这种古道热肠,那么以前地事情又怎么解释呢?难道……那个被割去了**的女子是哪个国家地奸细,而你们在为国除害不成?你那时还是内阁的侍中。听说正是因为此事被免除了官职,不得不到皇家禁卫军挂职混日子的,我说错了没有?”
尉迟龙义如遭雷击,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他一心想着为华春梅报仇雪恨,又自知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只得求到钱不离头上,却浑然忘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可谓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郑星望被下狱之事有很多人知道,原因自然也清楚,虽然当然施展辣手割去受害女子**的人是他一个不太熟悉地朋友,但他们都是混在一起的,解释什么也没有人相信。
用正大光明的理由哀求钱不离是他自取欺辱了,但除了这种理由之外他还有别的理由么?尉迟龙义哑口无言。心却如刀割。
“龙义,想开些,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么?有什么好留恋的?凭你的声名……噢不,是家世,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也许过几天,你就把那华什么梅给忘掉了。”钱不离微笑道:“龙义,你现在有伤在身,赶紧回去休息吧。”
“大将军,卑职有过不假。卑职情愿服罪!但小梅是无辜地啊!让大将军为卑职做主!”
“天下无辜之人太多了。明面上惹不起你,背地里恨你、骂你、诅咒你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钱不离的脸沉了下来:“龙义。我劝你马上回去休息,现在正值多事之时,难道为了一起**案就要我大动干戈么?”
“卑职求大将军做主,做主……做主……”尉迟龙义无话可说,只得不停的磕起头来,头撞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在剧烈的震荡中,尉迟龙义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连一句话也说不明白,只能听清‘做主’两个字。
一个头磕下去倒没什么,连续不断的磕就出事了,尉迟龙义头上地伤口迸裂,鲜血流出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坐在高堂上的钱不离也不禁有些动容,他听亲卫说起尉迟龙义昨天的事情时,不过是有些可笑而已,今天亲眼看到尉迟龙义‘疯’的场面,不由他不惊讶。钱不离在心理学方面略有涉猎,知道当人的心灵悲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又无处宣泄时,很可能会做出自残的举动,眼前的尉迟龙义无疑就是在自残!
“你们去把他拉起来!”钱不离喝道。
程达带着两个亲卫走上去,强硬的把尉迟龙义拉了起来,尉迟龙义双眼死死盯在钱不离身上,眼中除了乞求还是乞求。
“龙义,你现在知道痛苦了?”钱不离轻叹一声:“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想你过去地所作所为又让多少人痛苦?百姓们过日子不容易,含辛茹苦抚养大一个孩子更不容易,你们这些恶少一时性起,就要毁掉人家十几年地希望,我告诉你,他们比你更痛苦!”
尉迟龙义背后冷汗湿透了衣衫,在昨天以前,他只是由于华春梅的缘故对以往地所作所为赶到羞愧,此刻听了钱不离的话,想想自己,再想想以前,心中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记得曾有个伟人说过,人死有重如泰……”钱不离突然想起这个世界没有泰山,连忙改口:“有重如山岳,有轻如鸿毛,如果你死了。这两样都谈不上,只会让人拍手称快,你觉得你以前的日子很自在么?就算你才识浅薄,无法光宗耀祖,但也不能给家门摸黑吧?尉迟上将军为帝国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怎么就生出你这样地孩子?虎父犬子,你们还真就是虎父犬子!”
尉迟龙义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从他开始担任大将军府亲卫之后,钱不离一直瞧不起他。有时间就明嘲暗讽他几句,但从来没象今天这样直接了当,不给他留一丝脸面,尉迟龙义只感觉钱不离是在毫不留情的挖着他的伤疤,那种痛苦几乎能撕心裂肺。
“算了,我懒得和你说太多,说了你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这种纨绔子弟永远只能是纨绔子弟!不过……你好歹也是我的亲卫,这一次我就帮你吧。”钱不离摇了摇头:“钟寒。”
“卑职在。”武钟寒连忙凑了过来。
“你派些巡捕在皇城里查一查吧,偌大个皇城……呵呵,能查到自然好,查不到就算了,不要白费力气。”
“卑职明白。”
“大将军,凶犯勇武有力,不象是平民百姓。”尉迟龙义说道:“卑职觉得他们应该是哪个贵族自养的勇士。”
武钟寒笑道:“尉迟将军。这些武某心中有数。”
尉迟龙义深深看了钱不离一眼:“卑职多谢大将军了,此恩此德卑职永生也不会忘记!”
“你不用谢我。”钱不离摆了摆手:“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德事,以后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多想想,同样地事情落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样。程达,送龙义下去吧。”
等到尉迟龙义离开了大厅,钱不离与武钟寒相视一笑,还去查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杨远京地特种部队干的。
“钟寒,尉迟龙义的资料你都整理清楚了?”钱不离问道。
“是的,卑职派人混进了风云将军府,而且尉迟龙义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事情更不是秘密,呵呵,就连尉迟龙义小时候做过的傻事。卑职也知道不少了。”武钟寒点点头:“尉迟龙义从小机智过人。尉迟风云在他身上寄予厚望,七岁习武、九岁修文。也算是一个小神童了。”
“在尉迟龙义十四岁的时候,生了一件事情。他懂事很早,嗯……男女之事也懂得早,他与他地小侍女朵玉儿从小在一起长大,两个人非常亲,这少男少女、情投意合之下,当然要生些什么。可惜,尉迟龙义的运气太不好了,有一次竟然被尉迟风云堵在了被窝里,尉迟风云当场气得暴跳如雷,他一心指望尉迟龙义将来能继承他的功业,光宗耀祖,谁知小小年纪就做这种事,尉迟风云不但痛打了尉迟龙义一顿,差点没打死,转手又把朵玉儿卖掉了。”
“据说朵玉儿长得也是非常可人,大将军您也知道侍女得地位,朵玉儿刚到新主人家不久,就受到了新主人的注意,谁知朵玉儿倒是个贞洁的丫头,在新主人逼*之时,竟然举起剪刀刺破了自己的咽喉。后来尉迟龙义养好伤,四处打听朵玉儿的下落,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没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但行止心性大变。”
“尉迟风云真不会教育自己地孩子,就算做了错事,也不该把侍女卖掉啊。”钱不离摇头道。
“尉迟风云的心情倒是不难理解,望子成龙么。”武钟寒笑道:“大将军这剂猛药真是太厉害了,卑职都有些担心尉迟龙义能不能承受得住,万一变成了疯子那就坏事了。”
“蒋先生临走时特意留下了几颗安稳心神的药丸,我已经预先骗尉迟龙义吃下去了。”谈起蒋维乔,钱不离的神情显出了几分忧虑:“不知道蒋先生那里还来不来得及,真是让人担心。”
“大将军,周抗在暗,蒋先生在明,有他们互相配合不会出事的,就算来不及了,周抗……原来可是个杀人不留行的游侠啊!”
“杀人毕竟是下下策。”钱不离叹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