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后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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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勇今天本不想出来,没想到平时总爱小题大做的东叔却一反常态。以前每次打架受了伤都要硬被东叔逼着躺在床上四五天,要是见了红,没个十天半月是别想出门了。虽然没怎么系统得练过武,但何勇的身手还算不错,其中就有一半是被这个原因硬逼出来的——他可不想轻易受伤把大好时光都荒废在床上,虽然不是他自愿的。

    要说这次受的伤放在以前的经历中也算是极重的了,但东叔早上早早就把还在赖被窝的自己叫醒然后轰出门,还说什么“多活动活动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男人连这点小伤都挺不过去干脆死了算了!”

    不过也奇怪,自己昨天还在床上因为伤病折腾得死去活来,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反倒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精神焕发当中,浑身上下就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喷薄而出。

    虽然觉得奇怪曾去问过东叔自己的情况,但东叔只是笑骂“具体的细节不便跟你讲,就当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别再来问我了,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可是嫉妒的很。”

    东叔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小时候有一次在玩耍的时候看到东叔在练功,才知道原来那些书上所谓的大侠和神功,远没有亲眼目睹飞檐走壁、开碑碎石的真功夫来得真实、震惊,后来缠着东叔教自己,也练了几年的基本功,但因为怕累没等到初窥门径的程度就放弃了,当时气得老头直跺脚。

    对这个爷爷一样的长辈自己从来都是极为佩服的,一身功夫自不用说,而且自己从小到大,小到发烧感冒、大到跌打刀伤,都是东叔一手照料,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但却比医院里的的大夫强上许多。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好多技艺都在平时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尤其是懂事以后见到东叔处事时的手段,感觉上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老人显出惊慌的神态,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也处变不惊,但一提到这次的事却闪烁其辞;而且只要一提到肖凌,从东叔的眼神中就会透出一份异样的神采,这个新认识的同学在自己眼中越来越神秘了。

    就在何勇还在想的过程当中,肖凌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对着自己友好的一笑。

    “原来是你呀,看你现在的样子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算是吧,说起来还要谢谢你那天帮我,没有你在当天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别这么说,举手之劳而已。”

    “哈,你倒是大度,不过我还是要谢你的!走吧,我请你吃饭。”

    “千万别说不去,要不你就是看不起我。”见肖凌要推辞,何勇直接封住了话头。

    “看样我是必须要去喽。”肖凌对何勇这个人并不反感,心里其实已经答应了。

    “那是一定!我知道一个地方的湘菜十分正宗,离这不远。”何勇爽朗的一笑,揽着肖凌的肩就走。

    两小时后,“望月大酒楼”楼上的包间里已经酒过三巡。

    “何勇,少喝点!”肖凌看着脸色血红的何勇无奈的劝道。

    “没事,我今天高兴。”何勇口齿还算清晰。“要说我和你还算有点缘分,第一天见面我不是告诉你我们本来是分在一个宿舍里的。”

    “是啊!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摊上这么个人,简直是太倒霉了。不过好在我不用住宿舍。”肖凌回忆起当时自己心中的想法。

    “哈!你倒还真敢说,后来出的事虽然是我引起的,但最后落在你手里倒霉的应该算是我才对吧!”何勇对肖凌的“救治”仍然心有余悸。

    “这样啊!那下次至少我用试验过的药好了!”肖凌故作认真考虑状。

    “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去医院吧,要不回家找东叔也行啊。”

    “恩,好!下次就算你被打死我也不会出手的。”肖凌很认真的说道,说完和何勇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你说话很开心,至少不用顾虑什么。”肖凌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直听就好。“你也知道,身边小弟一堆,怕你的怕你,捧着你的别有所图,没有一个跟你讲实话的。”

    “从小的时候我就一直自己一个人,我妈死的早,小时候晚上自己一个人害怕了就躲在被子里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提起往事,何勇的眼神变得朦胧起来。“后来上了学,因为家里的关系,上学放学都有人接,也没时间呆在学校,中学之后上了道别人都怕我结果就更没人理我了,除了一个人……”说到这何勇闭上了眼睛。

    “我还记得他叫沈宇,那时他是班长,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因为我老逃学他就盯上我了,本来我也没太在意。结果有一天他竟然跑到我的课桌前,哈哈,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何勇好像是想到当时的情景,突然间笑了起来。

    “要知道,当时在学校,校长都不敢轻易管我,他竟然一本正经的教训我,说我的成绩太差拖全班的后腿,而且无组织无纪律,还说会天天看着我,直到我改正坏毛病为止。后来他真的天天缠着我给我补习功课,我说迟到是因为早上起不来,结果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我的电话,天天早上7点半准时打电话叫我起床。”

    “那你还真受得了,按你的脾气应该早就动手了才对。”肖凌没料到何勇还有这么段历史。

    “你以为我不想,看他那么瘦小,再加上我又练过,我真怕一拳下去会出了人命。”何勇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其实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当时要是揍他一吨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说完又把手里握着的酒杯端到嘴边,猛地一口喝了下去。

    “你喝糊涂了,何勇!该走了。”肖凌一把夺下何勇的杯子,准备搀何勇离开。

    “你让我说完,我很清醒。”何勇本想架开肖凌的手,但发现被肖凌钳住的双臂想动却使不上半分劲。

    “后来我拿他没辙,就任他成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结果我慢慢感觉到这样也挺好,他一点都不怕我,整天和我粘在一起,后来我们两个天天上下学都在一起,那时我真的傻到以为我这样的人也能交得到朋友。结果……

    被我一个仇家看到我和他整天在一起,为了报复我就把他给抓了去打断了手脚扔在马路边,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看到他父母在他床前哭得死去活来,我真的没勇气走进去,我去问了医生手是保住了,但腿就废了,他后半生都要在轮椅和床上度过。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我这样的人是没资格拥有朋友的,也再不敢让任何不相干的人接近我。”

    肖凌默默听何勇把事情讲完,他知道何勇表面说得轻松,其实内心一直背负着内疚和痛苦。

    “原本我只是想让你离我远点,结果还是把你卷了进来,后来听到你说把我当成朋友,我当时只怕旧事重现,不敢做任何表示,现在我又知道可以不用为你的人身安全担心,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来!接着喝,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何勇!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就直说了。你想过没有,退出这条路不就行了,你就不用担心身边的人受到牵连了。”

    “你还说我喝多了,我看是你多了才对。开什么玩笑,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何况不是还有句俗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下崽会打洞’,我老爹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虽然现在打扮得象个生意人,但黑道就是黑道,我天生就是这幅德行,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早晚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听起来你好象不怎么喜欢你父亲!”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很重要吗,估计我在他眼里也是一样吧!”何勇提到自己的父亲皱了皱眉。

    “不,你错了,你伤势严重的那天我去你家见过你父亲,他很关心你,我看得出来。也许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他关心我?他关心我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否则我母亲也不会去得这么早!自从我母亲过世,我一直就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还是。”何勇有些激动。

    “但你总不想将来也是一个人吧,你这样做太过偏激了,你是因为曾受到伤害而感到孤独,自己忍受不了就怪罪到你父亲头上,也许他不是那么称职,但总不至于像你心里想的那样不济,我想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又会怎么样。”

    “够了!”何勇拍案而起,瞪着肖凌吼道:“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儿的……”

    “也许你真的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却知道一点,你这样让我觉的你很可怜。”肖凌直视着何勇,一字一句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何勇只觉得胸中的怒火直冲向头顶,天知道自己是被戳到了痛处还是怎么了,竟然拿起桌上的酒瓶向肖凌砸去,直到手中的物件快要和肖凌的脑袋接触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

    其实真正让何勇的动作戛然而止的是肖凌的目光,何勇知道以肖凌的身手不可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但肖凌却动都没动,只是一直不温不火地看着自己,和肖凌清澈而深邃的目光刚一接触何勇就已经清醒了,他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至于之后怎么将手中的酒瓶放下,又是怎么坐了回去何勇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隐约说了句:“对不起”。

    看着用手掩住脸的何勇,肖凌轻轻走到他身边:“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外面有人接我。”何勇说完就踉跄着往外走,快走出门时犹豫地回过头,“肖凌,今天的事如果有可能的话……忘掉把!”

    “我无所谓,但关键是得要你忘得了才行。”肖凌很有深意地看着何勇。

    “也是,其实我今天真的很开心……算了,改天再说吧。”说完回身走了出去。

    看着何勇离开,肖凌笑着叹了口气,随后又恢复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招过服务员,一边往出掏钱包一边自言自语“看来今天的饭还是算我请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