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道:“还有一人初时在悬空寺时是在的,没怎么出手,自从我们几个俗家弟子投降过去被凌辱以后,便再未见此人。不知作何阴谋诡计取了。”
方振眉问道:“那人如何样貌?”
清静道:“是个年轻人,邋遢懒散样子,起初也同宁玄师叔交过手。”
那叫宁玄的老尼道:“那人武功不弱,但是跟我动手,懒懒散散,我能觉出,他似乎未尽全力。”
方振眉沉吟半响,想起一个人来,道:“难道是他?”
柳轻衣问:“是谁?”
方振眉笑道:“你记得悬空寺门口的葱油味么?”
柳轻衣奇怪问:“记得,怎么了?”
方振眉又说:“你记不记得什么时候我们闻见过这味道?”
柳轻衣低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是他,就是他。”
方振眉笑道:“这人很有趣。清静师太,那人可曾还同其他人动过手,伤过人么?”
清静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贫尼未曾注意。”
那老尼宁玄道:“老尼同他交过手,所以对他到有些关注,当时我们二人不分胜负,他便退了,此后他也同其他几个弟子动过手,但是都是点到为止,并未伤及性命,同其他人痛下杀手,有些不同。”
方振眉点头不语。
柳轻衣问他:“你觉得他这人怎样?”
方振眉看着她笑笑:“有些敌人,也很可爱,这个青年和完颜临天都是,不过完颜临天杀气太重,怕有后报,这青年深陷泥泽,却出淤泥而不染,武艺高强,却心怀仁念,我们怕也是他引来救人的,不然要找到此处,怕是要费些周折。”
柳轻衣道:“看情形倒是如此。但是他为何不弃暗投明。”
方振眉道:“各人出身和环境决定了他会走那条路,其实走哪条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跟随金人并不见得是暗,只有跟着他们杀戮才是暗。跟着宋赵朝廷并不见得是明,不造福百姓,反而鱼肉百姓,一样是暗。”
众人点头,若有所思。
方振眉看了看洞内情形,洞内虽然粮草丰富,也有水源,但是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于是问道:“你们在此被围困了十多天,可曾设法突出重围?”
清静道:“如何不曾设法,只是他们弓弩暗器厉害。看样子不似简单的江湖中人,其所用弓弩到似军中之物。都是强弓硬弩。冲了几次,多人受伤,是以便只得在此守候,不敢冒险。”
方振眉从旁边拾起一直羽箭细细端详,那箭支打造的十分整齐,箭锋锋利,箭杆硬度不错,方振眉运力折断那箭,只见里面的铁都十分纯正。方振眉再看箭尾的羽毛,皆是剪修过的。通常南方宋人的箭,使用的羽毛多为短羽,完整不修剪。北方金人的箭多为长羽,一只羽毛都可剪断用于多支箭使用。这主要是因为北方多用大鸟羽,南方多用小鸟羽。方振眉轻轻拨弄那些羽毛,突然发现羽毛中有一个字,细看一下,上书一个“天”字。
方振眉紧皱眉头,似乎想起什么事情。
柳轻衣问:“怎么了?”
方振眉笑笑,说,“没什么,大家歇息一下,看看有何方法可以冲出去。”
恒山派众人初时见方振眉同柳轻衣一道,只当他是柳轻衣的红颜知己。恒山众人也知道这个年轻的掌门大师姐,自小在恒山长大,神尼未曾要其剃度,那她自己自是不会为尼的。既然如此,迟早要离开恒山,男婚女嫁。此次大难,这男子能随同而来,想是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也算尽心尽意,因此恒山众人对方振眉也只是虚礼以待。
之后得知此人乃是方振眉,尽皆心中大喜,一是替柳轻衣找到如此人品的知己而喜悦,二是看恒山来了如此强援而欣喜。恒山自从雪峰神尼辞世,柳轻衣虽然天赋高超,武艺非凡,但是同各大门派的掌门前辈相比,还是逊色多多。恒山一脉尽皆是女尼,派内人数在各大门派中相比也不很多,不若少林、全真等大派,人才众多。是以派内其他人物,并无挑大梁者。今日方振眉能随柳轻衣来援,实在是实力倍增。
而适才见他稍一运力,便将那精铁打造的羽箭折断,恒山众人俱都暗暗心惊。那羽箭强度极大,这坚硬的山岩中就插进了许多羽箭。方振眉不费大力,便能将其折断,那内外功夫,均呈化境。众人对他更是佩服。于是对他的感受,已然不再仅仅是掌门知己,而是隐隐的就如同掌门自己了。是以对他所言,皆言听计从,马首是瞻。
方振眉叫她们休息,她们便真的要去歇息了。
柳轻衣安排了几个弟子在洞口警戒,然后安排众人歇息。特别是清静等派中核心,这几日来连日奔波杀戮。心力交瘁,未曾得片刻休息,尽皆疲惫不堪,此时柳轻衣同方振眉到来,卸去了清静等的包袱,她们去到洞内稻草铺就的坐席处,靠着洞内的山石便睡了过去。柳轻衣看她们睡得深沉,心中怜其辛苦,又想想恒山死难的弟子,不觉心中酸楚,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方振眉轻轻搂住她肩膀,拍拍她以示安慰,也无语言,二人却也能心意相通了。
过了片刻,柳轻衣缓过神来,方振眉便同她查看洞内外。
他二人往洞口看去,这洞洞口狭小,洞口入口处狭长,易守难攻,但是要冲出去,同样困难。
若是方柳二人要出去,纵使那羽箭暗器再厉害些,怕是也挡不住。但是他们须带着清静等一起冲出,况且派内弟子,多有损伤。若是硬冲,必然死伤惨重。须想个万全的法子,既能让众人出去,又减少伤亡。一时难得万全之策。方振眉同柳轻衣合计了一会,也只得先等待援兵了。
方振眉再同柳轻衣一道查看了洞内情形,那洞内倒是颇为宽敞,恒山派众人在此休息,也绰绰有余,洞内还堆积了诸多的粮草食物。洞内深处,还有不知从何处流进的岩水。这洞中有水,那粮食到是无法长期储藏了。方振眉笑笑对柳轻衣道:“这粮食放在此处,怕是容易发霉。”柳轻衣想想自己当年在山上时,时常吃的饭里确有一股霉味,还常常抱怨,原来是这个缘故,不觉浅笑两声。
方柳再寻着这山岩的水滴望去,这水滴来援处,隐隐有些光路进来。想是有一线天之类的缝隙同往此洞,是以有水流入。而恒山众人在洞内生火,虽有烟熏,但还能从洞口和此处消散。有这洞隙,这洞中才有空气流动,隐隐有风自洞口吹来。
方振眉看见那亮光,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对柳轻衣道:“你不若也暂且休息,等天黑之后,看看可能冲出去。这里有我看着,无妨。”
柳轻衣望望方振眉,知他在此,当可无恙,点头答应,道:“不若你也歇息吧,他们一时也难以进来。”
方振眉点头道:“无妨。”于是同柳轻衣一道走到稻草铺就的地席上,盘膝而坐,暗自运功调息。柳轻衣连日来身心疲惫,靠着方振眉,便睡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