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都督放心,就算是蔡瑁亲至,李太守也不会弱于他,更何况今番来的只是蔡熏呢。”甘宁对李严可是相当有信心啊,要是李严连个蔡熏都搞不定,那刘备怎么会安心让他在南阳驻扎。
“但愿如此!”苏飞心中有些不乐观地道。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樊城城下,蔡熏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攻打,看着依然挺立的樊城,蔡熏不由得吐了口唾沫。
“将军,今天又伤亡了将近千人。”随军的主簿统计完伤亡,上前小心翼翼地奏道,蔡熏闻言心中更是一阵烦闷。而此时樊城的城头上,李严看着城下狼狈退去的荆州军,心中满是不屑。
“将军,这些荆州军当真是废物!”一旁跟随李严镇守樊城的傅彤看了看狼狈退却的荆州军,不屑地道。这些天的攻城战,荆州军当真是洋相百出。其临场指挥应变之迟钝,军队战斗力之羸弱,足以与当日的袁术相“媲美”。这也正常,这些基本上都是江东之战后招募的新军。缺乏训练同时又是经验不足,如何能与李严手下的精兵相提并论。这些天李严麾下伤亡不过一千多人,荆州军却已经死伤破万。
“傅校尉,挑选五百个精锐的兄弟,今晚我要给蔡熏来个惊喜。”李严忽地道。傅彤闻言一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将军,五百?”
“五百就够了,咱们没那么多马!”李严这才说出了缘由,傅彤闻言连忙应声照办。“将军,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樊城县令刘泌听闻李严竟是要率五百人夜袭荆州军,也是大惊。
“无妨,蔡熏此人不通兵法。这些天我一味坚守,他定是以为我不敢出战。我观其营盘驻扎不成章法,若是乘着夜色以轻骑夜袭,必能成功!”李严自信满满地道。
刘泌闻言不再说什么,这时一旁他的外甥,樊城县尉寇封也是主动请缨道:“将军,寇封不才,自幼习武多年,愿随将军破敌!”
“封儿,你?”刘泌闻言也是一愣,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是夜三更,李严点好人马,与傅彤、寇封正准备出发,就在这时探马来报道:“将军,荆州军大营突然起火,一片混乱!”
“什么?”李严闻言也是大感诧异,连忙命令探马再去打听,自己也赶紧登上城头查看。远远望去,却见驻扎在襄水边的荆州军大营已是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看来是有人从水路袭击蔡熏!”李严稍一思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事实正是如此,甘宁和苏飞经过数日水路奔袭,终于在临近傍晚时赶至樊城下游,随即不再进军。待到晚上蔡熏毫无防备,这才突袭其后营。甘宁率人陆上厮杀,苏飞则是拦截残兵败将,尽量不让他们逃过襄水回襄阳。
“蔡熏真是草包,这营盘居然扎在河边!”甘宁百忙之中还是鄙视了一下蔡熏的智商。他这营盘扎在河边,三面都有栅栏,唯有靠河的一面却是一马平川。蔡熏十有八九是自作聪明,想用襄水来作为天然屏障,但是如此一来一旦敌军走水路突袭,简直是事半功倍。
“杀!”甘宁熬到两更时分,眼见荆州军已经熟睡,立即率部杀向荆州军大营。熟睡的守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蔡熏混乱中被人叫醒,连忙手忙脚乱披上甲胄出账指挥。
“不要乱,稳住,稳住!”蔡熏急得连杀几个乱兵,但是形势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这时樊城的李严也是率部杀出,李严居中,傅彤在左,寇封在右,三路人马犹如尖刀般插进荆州军的营帐。
“混蛋!”蔡熏不防竟是腹背受敌,当下跃上马想率军杀出一条出路,不想的却被远处的寇封盯上了。寇封眼见蔡熏穿着似乎是个将军,又在大声指挥,当下抽出一支箭搭上射去。
“啊!”一箭正中蔡熏后背,只惨叫了一声便摔下马来。荆州军更是大乱,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或是被杀或是投降,剩下的被迫连夜泅水渡襄水逃回襄阳,或是往西逃往章陵。可是苏飞也不是吃白饭的,在他的拦截之下,最后逃回襄阳的不过数千水性特别好的。蔡熏运气不错,寇封那一箭虽然将他射下马,但是并没有让他丧命,甚至几个他的亲信还是找了条小船护着他逃回了襄阳。
“兴霸,当真是辛苦你了!”李严这时已经看清前来救援他的乃是甘宁,心中感叹不已。战场清扫完毕之后,这才发现竟是抓了近万的俘虏。“正方,你现在孤悬荆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扬州?”甘宁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似乎不大乐观,连忙问道。
“无妨,只要有船在,要走不难,我还等着和赵将军他们夹击荆州呢。”李严呵呵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道。甘宁看了看谈笑间云淡风轻的李严,良久才叹道:“正方果然大智大勇,身处险地而泰然自若,甘宁佩服!”
甘宁并不是一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但是现在李严的处境确实非常凶险。眼下樊城往北是宛城,那里有已经投奔了曹操的张绣率军三万把守。虽然张绣身边现在已经没有贾诩了,但是依然是不可小觑。往西则是章陵郡,章陵守将乃是蒯越的族弟蒯祺,自然是蔡瑁和蒯越的死党。往东的汝南原本是自家地盘,但是现在已经被曹操占据,并有于禁率军在那里把守。往北就更不要说了,隔着襄水就是蔡瑁的大本营襄阳。整个樊城除了走襄水能够和江夏守护相望,在陆地上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无妨,除非是蔡瑁与蒯越亲至,如蔡熏之辈又有何足道哉!”李严自信满满地道。甘宁见此,也就不好再劝什么了,只能嘱托李严和傅彤一切小心,同时留下船只,让他们一有不对立即跑路便是。
“饭桶!饭桶!”蔡瑁看着眼前背上裹着厚厚绷带的蔡熏,连心疼都顾不上,直接破口大骂了。这些天蔡熏跟蔡和真是给他长脸了,一个让刘表飞天遁地逃之夭夭,一个打樊城打得落荒而逃,五万大军十不存一。蔡瑁发脾气发了半天,还是一旁的蒯越打了圆场,岔开话题道:“眼下樊城只是疥癣之疾,李严拥兵不过万余,只够自保。当务之急,乃是解决已逃至江夏的刘表。可惜荆襄水师却在苏飞之手,否则何至于如此被动。”说到这里蒯越也是心中暗叹,荆襄水师一向驻扎在江夏,都督黄祖也是蔡瑁心腹之人。不想此人年前无故暴毙,刘表当时以“年关将近”为由,只让副都督苏飞暂且掌管,待年后再做定夺。这个苏飞却是刘表一党,有了这招伏笔,刘表现在手上的本钱却是雄厚了不少。
“异度,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蔡瑁素来佩服蒯越智计,连忙问道。“以逸待劳,只等刘表自己打过来,我们就趁势将其一举歼灭。”蒯越沉声道。“那万一他不打过来呢?”蔡瑁有些犹疑地问道。
“他会打过来的,荆襄治所乃是江陵,他当年已经丢了宛城了,现在再丢江陵,那他这个荆州牧也就不要当了。”蒯越自信满满地道。说起来刘表也着实运气不好,或者是太过懦弱。当日他出任荆州牧时,治所本应设在宛城。但是当时袁术身为南阳太守,却是鹊巢鸠占不肯让位,刘表无奈之下只得迁移至南郡的江陵。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比较丢脸,不过丢的是刘表的脸,蒯越现在故意当众说出来,也是为了在削他的面子的同时,鼓舞自家的士气。
“正是如此!”蔡瑁等人闻言表情也是轻松了许多。“异度,那你看刘表会从哪里进军呢?”蔡瑁展开地图问道。
“有两路,一路是经武陵郡至宜都郡;另一路则是自长沙北上攻打南郡。”蒯越看着地图道,说到这里蒯越也是笑了笑道:“幸好丞相已经控制了汝南,否则万一刘备自汝南走新野攻打襄阳,则我军就是三面受敌了。”
“正是如此!”蔡瑁看完地图也是直呼侥幸,不过随即他也想起一个问题:“若是刘备横插一手,该当如何?”
“刘备纵要插手,也只能走这两路。至于水师,我已命人在襄水之上构筑浮桥,构建水寨阻拦战船,不能再让他们这么轻松自如纵横于荆襄腹地。德珪,你是水战大家,此事劳你多费心了!”蒯越嘱咐道。
“那是自然!”蔡瑁深知二人已是栓在一起的蚂蚱,眼下谁都离不开谁了。转头看着地图上又道:“南郡乃是蒯氏祖业所在,自然由异度你亲自坐镇。可是宜都郡该当遣何人把守?”蔡瑁也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两个弟弟不成才,蒯越的族弟蒯祺守卫章陵分身乏术,其余众将还真的一时间难以找出谁来坐镇宜都郡。
“我麾下有一将,姓霍名峻字仲邈,南郡枝江人,乃我部下校尉。此人精擅守城,然则刘表却不重用其人,昔日只以军司马之职待之。今我提拔其为偏将,令他镇守宜都郡,必可保万无一失!只要宜都不失,刘表久攻南郡不下,待其兵势衰竭,我等可趁势反击,击溃其军然后直下荆南,将刘表之辈尽数诛灭。之后再东进扬州,剿灭赵峰小儿,则东南之地,尽为我辈所有了!”蒯越豪情万丈地道。受其感染,蔡瑁也是哈哈大笑,之前的失利已是全然不在意。
然而无论是蒯越,还有蔡瑁,甚至是赵峰,刘表,乃至卷入这场纷争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这场荆襄内乱,最后却因一个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而搞得众人均是措手不及。事后所有人谈起这件事,也只能感叹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