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却是事不关己,还能老神在在问一句:“撤到哪儿了?”那个小校看了一下陶谦,在得到刺史大人首肯之后,这才答道:“曹军后撤三十多里,就连下午攻城留下的尸体都没带回去。”
“嗯?”这下众人更不明白了。战场上收尸这是常识,因为一旦不收尸很容易引发瘟疫。想不到曹操竟然退得这么匆忙,连尸体都顾不上收。“大哥,看来是曹操军力疲惫,或者兖州后方遭到攻击,这才后撤三十里,我估计他最迟明天就会全军撤退。”关羽想了想第一个道,其余众人也是点头赞同。
“既然如此,大哥,我们何不趁夜偷袭?可不能让这老小子这么轻松就走了。”张飞随即提出自己的看法,刘备听了这话也是怦然心动,看了看周围的武将,几乎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架势,唯有赵峰皱着眉头,似乎另有所虑。
“伯涛,难道你不同意?”刘备看到赵峰一脸凝重不由得问道。现在的刘备可能他自己还没发觉,很多时候都不由自主地信赖赵峰,这种信赖正如历史上他信赖诸葛亮一般,是一种对智者的信赖。
“主公,我感觉曹操此行怕是有诈。”赵峰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何处有诈?”刘备急忙问道。
“先者,曹操很可能是故意不收尸,就是要让我们认为他军力已经疲惫了。毕竟城下不过数千具尸体,只要派数百个军士就能收拾好,曹操没理由连这点人手都派不出来。曹操此番做得,却有些过犹不及。”赵峰首先道。
“有道理。”刘备略一思索也明白其中关键,随即又问道:“那依伯涛之见,曹操莫非是假退兵?”
“退兵真假姑且不论,但末将猜测,曹操很可能是见我们城中守军数量增加,再行强攻胜算不大,因此要设计引我们出城偷营,他好趁机埋伏歼灭我们,同时再以大兵突袭守备空虚的徐州。”赵峰揣测道。
“啪啪啪!”一阵有节奏的掌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别驾陈登击掌叫好:“赵将军果然料敌先机,元龙佩服。”众人一见陈登也赞同赵峰的看法,大家对这位徐州第一智者还是颇为信服的,这下对赵峰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哪里哪里。”赵峰也是心中有些得意,嘴上却在谦虚。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飘来:"既然如此,不知赵都尉有何破敌之策呢,难道我们就这么干坐在徐州城里当缩头乌龟?"
我靠!赵峰这些天被人称呼将军称呼惯了,现在又被叫都尉不由得有些不爽,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曹豹。赵峰心里不爽,脸上却还是一脸笑容道:“这有何难,既然曹操设此诱敌之计,我们大可将计就计,打得个措手不及。”
“伯涛有何妙计?”刘备听到这里也是急道,就连陶谦等人也是一脸期待。赵峰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曹军大营今夜必定空虚,我军可以数千轻骑突袭敌营,让曹军误以为我等中计。同时,将大军埋伏于曹军突袭徐州城的必经之路九里山两侧,待到曹军大兵到时,再一同放火杀出。眼下正值秋高气爽,草木多已枯萎,我等以先火攻,再趁乱截杀,必可大破敌军。”
“果然妙计!”这次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陶谦。“既然府君也认为此计甚妙,那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尽早行动吧。”刘备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连忙点将道:“谁人愿率轻骑突袭曹营?”
“末将愿往!”赵云出列道。刘备也是同意,论统率骑兵的本领,在座诸人无一能及出身白马义从的赵云,就连一向自傲的关羽和好胜的张飞也不敢自夸。
“子龙此去小心,一旦中伏立即杀出。曹军旨在突袭徐州城,大营守备必不森严,只求脱身应当不难。”赵峰还是不由得加了一句。事实上他现在心中也颇为忐忑,自己虽然推测得头头是道,但要真的实行起来怕是就没那么轻松了,万一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让赵云受到什么损伤,那自己怕是要自责一辈子。
“多谢伯涛提点,云自省得。”赵云也知道赵峰乃是一片好心,笑着答道。
“子龙既去偷营,那三弟与我埋伏于九里山左侧,云长仲甫还有伯涛率军埋伏于右侧。命军士多携火硝硫磺易燃之物,待到曹军大队杀至,先放过前军,再烧其后军。”刘备继续命道。“我等明白!”赵峰与张飞等人均是抱拳接令。
就在此时,糜芳竟是出列抱拳道:“芳不才,愿随诸位前去埋伏。”“二弟。”糜竺也是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弟弟的主动请缨,但想了想也只是一笑,就不复再言。
“子芳将军既是愿去,那就随备一同埋伏吧。”刘备也只是稍一错愕,就恢复了常态。眼下任务安排已定,留下曹豹与陈登等徐州官吏守城,其余人马皆是按照布置好的出城分别准备。
“能行吗?”赵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关羽和管亥,此时他们正率部急行军奔赴九里山准备埋伏,赵云却已经率领骑兵杀向曹营了。“豁出去了!”赵峰索性把心一横,自古用兵就没有必胜之道,咱就赌这一把吧。
其实赵峰所料虽不全中,但也相去不远了。自从早上斗将失利之后,曹操就回到大营去众谋士商讨对策。现下徐州城中尚有不下于五万人马,城墙坚固且粮食充足,而曹操此战带来的十五万大军,之前攻城已消耗了两万多,之前赵峰与管亥劫营时又折损一万多,现在也只剩下十万出头。以十万大军,攻击不下于五万大军坚守的城池,在冷兵器时代这仗很不好打。于是曹操思前想后,就定下这个引蛇出洞之计。
“李典乐进,尔等见到大营火起,立即率本部兵马杀出与之交战。其余各部,随我去取徐州城。”曹操有些意气风发地道,似乎徐州城已是唾手可得。众将也是齐声应诺,唯有郭嘉眉头微皱。
“奉孝有何担忧之处?”曹操眼见郭嘉如此神情,连忙问道,他可是相信郭嘉的眼光尤胜过相信自己。“主公,徐州城中尚有陈元龙,此人足智多谋,未必会中此计。”郭嘉有些担忧地道。
“奉孝多虑了,陈元龙虽有智计,但此人向来只图自保。就算他能看破,充其量也只是劝说刘备和陶谦不要出兵,如此我等最多只是空忙一场。”曹操笑道。事实上曹操也有些无奈,围攻徐州城已有数月,现在军中粮草已是不足,再不想方设法速战速决,那就真的要进退两难了。
“但愿如此。”郭嘉叹道,但是心头上那一丝担忧总是挥之不去。曹操也顾不上别的,率领众将各自准备去了。
这天正值农历九月初一,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曹操率军到营寨后方的土山上暂且驻扎,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那空荡荡的营寨。
“主公,适才哨骑飞马来报,徐州城中有大军出动!”曹洪急匆匆赶到曹操身边禀道。“好,刘备小儿果然中计,我那几千具尸体就把他给骗了。”曹操抚掌大笑道,随后看了看身边的曹洪,心情大好的他,觉得有必要趁机好好指点一下这个有些急躁的宗族将领,于是循循善诱道:“子廉可知,为何刘备此番会中计?”
“他不会用兵?”曹洪理所当然地道,但很快发现这个理由不是很说得通,刘备也不是没打过仗的雏鸟。
“不,恰恰是因为这厮久经沙场,颇晓用兵。我留下那数千具尸体,刘备以常理度之,误以为我军已是后继无力,这才轻举妄动。子廉,为将者不仅要深知兵法,善于觉察蛛丝马迹。还要学会如何揣摩敌军心思,做到料敌先机,戒骄戒躁,这才能克敌制胜。”曹操得意道。
“主公英明,洪受教了!”曹洪一脸崇拜道,周围曹军将领听了也都是佩服不已。
“敌军中伏了!”这时曹军营帐中已是火起,有眼尖的士兵已是觉察到了。“李典乐进,尔等率部按计划行事。其余众将,随我去取徐州。”曹操意气风发道,随即率军杀下土坡,沿九里山前那条大道杀向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徐州城。
“全速前进!”曹操眼见前军已过了山道,徐州城远远已经看到,恨不得自己能肩生双翅,瞬间飞到。然而就在此时,两侧一直沉寂的九里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接着无数火把火箭,从两侧的山上纷纷射下,引燃路边的枯草,顿时曹军尽数身陷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