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关节粗大有力。江长庚虽然已经是金丹期修为,却仍然有些无法承受。皱眉道:“轻些,轻些。我并不能确定,不过那孩子的长相和你一模一样。只是要秀气一些,眉目间还有惜雨的影子。”
惜雨这个名字让中年男人如遭雷击,登时松开双手,踉踉跄跄退后几步。靠在墙上,面容苦涩道:“你说他是渤海郡一个xiǎomén派的掌mén。渤海郡……难怪我一直无法找到惜雨的下落。一直以为她是回家了,却没想到会跑到那个不máo之地。这些年来,也真是苦了他们。”
说到此处,中年男人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一直tǐng直的腰背,也渐渐弯曲下来。
江长庚摇了摇头,微微叹气。站起身,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张画,缓缓摊开。
这是一幅才绘制的画,上面一个青衫少年正在专心致志的炼丹。火光照耀下,年轻英俊的脸庞显得极为专注。
细细望去,五官轮廓真是和面前这个中年男人颇为相似。虽然面容要秀气许多,但任凭谁看见,一眼都能察觉出两人之间有着血缘联系。
“这是我亲手画的,他本来还用了一些yào物涂抹在脸上,但这根本瞒不了我的眼睛。这孩子真是不错,炼的一手好炼yào。我可从未听说过你们风云mén也会炼丹,马惜雨似乎也不会炼制这些东西,他是和谁学的?”
江长庚还没来得及问完话,那张画立刻被中年男人抢去。仔细盯着看了许久,才叹息道:“是了,他一定就是我和惜雨的孩子。你说他叫马乘风,那定是没错,随母姓的。我们虽然不会炼丹,但惜雨出身一个古老的炼丹世家,乘风会这些,倒也不不足为奇。”
江长庚张了张嘴,他是想要说马乘风的炼丹术极为不简单,并非这种年纪能自学的程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得出好友此时已经难以自制,不论自己问什么,他都没心思回答。
那个中年男人自然就是风云mén的掌mén,风行云。
他盯着那幅画又看了许久,忽然从芥子袋中取出另外一幅画,并肩摆在一起。却是一个面容娇憨的美貌**,xiǎo腹微微隆起,正lù出幸福的微笑用手轻轻抚mō。
“惜雨,惜雨……”风行云伸出颤抖的双手在画上轻轻触mō,生怕自己用力会惊醒画中人。
江长庚在一旁看了许久,咳嗽几声道:“既然你这么确定,那就去一趟渤海郡,把孩子认了吧。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许是惜雨对他隐瞒了真相,连我这个世叔都不认得。”
风行云听闻,浑身一震,连忙道:“不行”
随即又长叹一声,解释道:“你也是知道我的情况。现在风云mén内,至少有一半的力量在阎长老手上掌控。他又是娇娇的父亲,我的丈人。现在我虽然名义上是掌mén,但mén派内部情况复杂。这些年来,殚jīng竭虑也只是收拢一部分心腹。当年借机将惜雨赶走,其实也是怕阎长老在背后暗算。这些事情,我也只能说与你听。”
说到此处,以风行云此时的修为和地位也不禁神sè黯淡:“更何况这些年来,娇娇也为我产下一子一nv,她xìng格温柔,对我极好。若是乘风之事被暴lù出去,我只怕阎长老又要故伎重演,对他下杀手。你我相jiāo数十年,这等jiāo情也不多说了,还请继续为我隐瞒下去。让那孩子就在渤海郡安静的生活下去吧。哎……xiǎomén派,也有xiǎomén派的温情。有时候,我到宁愿自己是个无牵无挂的散修。”
江长庚不禁有些愣了,认识风行云这些年,还从未见他如此真情流lù。对于他们这些大mén派的掌mén而言,自幼就肩负无数压力。一身修为更是惊天动地,感情早已被淬炼的如巨岩一般,纹丝不动。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老年得子,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就罢了。乖巧的xiǎonv可是贴心的很,虽然身为修士,却何尝能斩断这些尘缘?
两人盘膝而坐,又聊了一阵,风行云将两幅画xiǎo心收好。仔细吩咐道:“这件事情,你千万要替我隐瞒。此时风云mén正有些麻烦……这件事你也知道,到时又是一番争斗。我恐怕是忙不过来,你若有心,替我照顾一二就感jī不尽了。”
江长庚连忙道:“风兄这是哪里的话,此子对我亦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有你说,我也定会照顾。再说以他的炼丹术,就算是在云梦泽也能独步天下。xiǎoxiǎo的渤海郡,只怕容不下他这条龙。”
“那就最好。”风行云点了点头,转身就飞离这里。
江长庚刚刚送走客人,就听见身后“哼”了一声。声音清脆,宛如yù片撞击一般。他一张老脸立刻泛起苦笑,转过身就看见青黛双手叉腰的站着。
“风叔叔原来是这等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男人呢。为了掌mén之位,将原配妻子赶出家mén。现在有了消息,又置之不理。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那个xiǎo炼丹师。”
青黛说着说着就往腰上一拍,那些漂亮的yù片立刻浮在半空,排列成一个jīng致的xiǎo舟。她莲足一跺,就准备飞身上去。
江长庚连忙伸手将她拽下来,连连求饶道:“我的xiǎo姑nǎinǎi,这件事牵扯重大,你千万别在里面瞎参合了。你可知道,若是这件事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只怕马乘风立刻就要被杀。到时候,你可就是间接的凶手。”
青黛一愣,立刻撅起嘴巴道:“那我就告诉马乘风一人便是。”
“那你告诉了他,以他年轻人的心xìng,定会不顾一切找上mén,到时候还不是一样?”江长庚对nv儿的xìng格了如指掌,并未反对,而是顺下往下说。
“那我,那我……”青黛登时目瞪口呆,呐呐许久,却不知如何是好。
江长庚这才放下心来,吹胡子瞪眼道:“那你什么?还不快去练功我倒是要问问你,我们在这里闲聊,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居然连我俩都没有察觉,这份隐匿工夫不简单嘛,谁传授给你的?”
“哎呀,老爹……”
青黛连忙拉住江长庚的手,摇来摇去撒娇道:“我这不是已经修炼至练气期大圆满境界了嘛。你也让我喘口气,玩上几天。闭关修炼好无聊的,相比之下,我宁愿去炼制灵丹或者是背丹方呢。”
江长庚一身金丹期四层修为,在这等xiǎo儿nv的娇态面前立刻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似乎有一种筑基丹流传于世。待我研究一番,若是有用,替你买来一枚便是。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种隐匿生息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
青黛正准备悄悄离开这里,闻言不得不回过头,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是偷天mén那个长老,又穷又老,死乞白赖的想要买些灵丹。我看他可怜,sī下给了他一瓶,就换来这个xiǎo技巧,嘻嘻。”
一句话没说完,早就跑的看不见人影。只留下遍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江长庚也不禁笑出声,偷天mén的长老若是穷,这修真界也就没有有钱人了。定是青黛不知通过什么手段,从他手上nòng来的xiǎo技巧。
这倒也是xiǎo事,yào王谷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修士被bī无奈,拿出修炼心法换取灵丹。
“来人”江长庚待到笑意过去之后,又恢复一板一眼的掌mén气度。
mén外立刻走进两个弟子,跪倒在地。
“你们去渤海郡走一趟,那青云mén掌mén马乘风对我有恩,你俩且去看看。他若是有何需要帮助的,xiǎo事随手就替他做了,大事情立刻回来禀报我。”
这两个弟子都是他的嫡传,都有筑基期十层以上修为。闻言立刻应声,转身就走。
江长庚说完这番话,立刻离开此地。身为yào王谷掌mén,不断要炼制灵yào,还要掌管这个庞大的四品mén派。用日理万机这四个字来形容,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在他看来,一个刚刚崛起的二品mén派,有两个筑基期十层的弟子照看,应该足够。就算是最强大的二品mén派,也不过四五个筑基期修士,最强大的也只是筑基期六层。两个筑基期十层的弟子,就算是遇到三品mén派也有的一拼。
就算是真的遭遇到什么大事,只要亮出yào王谷的招牌。在渤海郡那个xiǎo地方,也都能解决。
只觉得事无遗漏,却没注意到一个青sè的娇xiǎo身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
青黛又一次用上了那个隐匿之术,听到这些话之后,心中登时闪过马乘风的影子。微微撅起嘴,自语道:“xiǎo炼丹师,没看出来你身世这般可怜。我不能将真相告诉你,心中已然有些愧疚。既然爹爹已经让两位师兄前去,我也随行过去看看。若是能帮到你,也是一番心意。你的炼丹术这么厉害,也可以切磋一下。说起来,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出过yào王谷。不知道渤海郡好不好玩……”
一开始,她颇有些正义凛然的样子。到最后已经双眼放光,憧憬翘家之后的种种有趣。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马乘风,还是自己想出去玩。
两道耀眼剑芒从yào王谷一闪而逝,片刻之后,一道淡淡的青sè宝光也一飞冲天,远远跟在后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