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宏兴,陈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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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铁门被巨力轰击开来,先前那个狱头带着十几名狱卒呼啸而进,他们奇怪为什么十八名犯人烙印,却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担心会出事,便紧急闯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襟危坐案台上的刘伯贵,见他安然无恙,那名狱头不禁轻松一口气。环顾四周,见其他狱卒无精打采,有的脸上甚至有着淤青,狱头不由疑惑的上前抱拳问道“刘大人,刚才发生何事,为何他们几个脸上既然有伤痕?而且那些苦役脸上为什么没有烙印?”

    刘伯贵冷哼一声,面色有些愠怒的说道“先前有几个苦役胆敢反抗,幸好本大人镇压及时,才得以保存大牢威严不容侵犯。”

    那狱头听闻面色一变,眼光环顾四周低耸着脑袋的方苦等人沉声说道“把他们全部拿下,每人重打一百鞭,在交送出去。”

    “慢着”刘伯贵大喝制止,随即望向那狱头说道“黄大人,虽然这群人中有几个桀骜不驯之辈,但胜在其中各别人诚心悔改,我相信有这个别人在,定能教化其他人奉公守法。在说,先前我应经好好教训了他们一顿,应该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那黄姓狱头见今天刘伯贵好似有些不一样,但听他说的有理,须知做他们这行的最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结个善缘总是好的,也就勉为其难点点头。

    “那这些人脸上的烙印?”黄狱头扫视了方苦等人一眼,最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虑。

    刘伯贵见这事瞒不过去,心中不禁暗暗着急,拼命组织着语言,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低耸着脑袋站在一旁的方苦,给身边的老巴子勾勾手指,后者立马不着痕迹的溜了过来,方苦趁那黄狱头把注意力集中在刘伯贵身上,猛然一脚踹在老巴子屁股上,顿时一阵火烧般的巨疼传遍老巴子全身,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屁股直打滚。

    “这...”

    看到地上打滚的老巴子,黄狱头眼神定格在他屁股上,一个明显烙印不久的烧疤上。当在转过头看了眼刘伯贵,见后者在那略有些尴尬的掩嘴虚咳,黄狱头知道里面的调调,无可奈何摇摇头,这事就算完了。

    之后刘伯贵因为有把柄落在方苦手中,办事效率极快,几乎盏茶时间就把一行人的去留全安排在一个地方,就是宏兴石矿场。

    第二天一早,方苦等人就被送往他们日后做苦役的地方,宏兴石矿场。

    这个地方听老巴子说,建立在很早以前,位于北平城西面群山之中,只要入了这个地方,除了特许之外,根本没人能逃的出来。首先就是地势问题,这里因为四面靠山,树林极多、极密,如果跑到里面去,没有老人带领,绝对会迷路,最终葬身野兽腹中。另一边有条崎岖山路,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尝试攀登“越狱”,因为那数百丈的悬崖深不见底,只是稍微探探头,那高空的窒息感就让人头晕眼花。

    在一个是通往外界的官道,也就是专门运送石料的那条通道,十丈一哨,百丈一卡,更是进去困难,出去更难。

    当方苦等人被送往此地的时候,见到这传闻中北平城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不禁被它雄伟的姿态生生折服。

    整个石矿场依山而建,占地面积一望无际,当方苦等人来临的时候,里面有着数千苦役,正赤裸着上身开采、运送、打磨着石料,四周建立着三四个高台,上面站着虎视眈眈的守卫,手持皮鞭,监督着一切正在运行的劳作。

    因为方苦等人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按照燕王制定下的规矩,除了战时紧张,苦役们晚上并不需要劳作,所以便直接来到补给所领取着各自被褥。

    抱着属于自己的被褥,闻闻上面散发的潮湿味,而且在边角上已经发霉一大块,让方苦感到很深的无奈。当在见到自己的“宿舍”时候,方苦才发现,自己人生最大的“磨难”开始了。“宿舍”其实就是一个特大型号的帐篷,可以容纳数百人的那种特大型号,当方苦最后一个拉开门帘,胆怯怯的走了进去,一阵强烈的脚臭味、汗臭味、狐臭味,还有一种潮湿味混合在一起的气体,差点没把他熏死过去,好悬前面的老巴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在众目睽睽下丢尽脸面。

    十八个人对于拥有着千人以上的宏兴矿场而言,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但是到了夜晚,缺少娱乐活动的苦役们相聚在一起,还是对这些新来的十八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一晚上天南地北的海吹,方苦等人迅速的融入了这个圈子,也了解到了这个圈子种种的一些规矩,还有秘辛。

    整个矿场最高“领导人”,就是一姓王的总监,此人因为生性礼佛,待人乐善亲和,只要不犯了矿场规矩,适当的人情味还是有的。

    而在苦役中有一个人地位很奇特,他的名字就是陈豪南,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就连现任总监都对他礼敬有加,所有宏兴石矿场的苦役,每一个人提到他无不是一脸崇敬之情。

    说起这个陈豪南,在宏兴矿场真是一个风云人物,听说当年在他年轻的时候,因为经常干些走私贩卖的勾当,被朝廷秘密跟进了很久,却因为他敢拼敢杀,几次逃离了追捕。到了中年,因为一次偶然事故,他的兄弟被仇家杀死,陈豪南凭借着一口钢刀,追了那仇家三条街,最后屠尽他满门,最终导致身份暴露,被官府逮捕归案。后来因为他曾经帮助过的一名小弟,青云直上在北平城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凭借这层关系,陈豪南发配到了宏兴石矿场,被判了个终身不得离开。

    宏兴石矿场有个死对头就是东兴铁矿场,两个矿场的总监好似生死对头般,在物资的分配上你争我夺,任务的完成率上使劲泼对方脏水。而常言道“老大的敌人就是小弟的践踏目标”两个矿场之间,也经常隐秘的发生着械斗,在陈豪南没来之前,东兴一直都死压宏兴一筹,而自从由陈豪南的来到,从此以后宏兴每战必上,战必胜,让许多人都大呼奇迹,而宏兴陈豪南也威名远播。

    现在陈豪南来到宏兴矿场已经三十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几经风霜,就连总监都换了好几个,但他的地位依旧不老,可以说有陈豪南的宏兴矿场,才是真正的宏兴矿场。

    看到所有苦役只要提及起陈豪南,无不面露敬佩之色,方苦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他十分渴望和这传说之中的人物,见上一面。

    在矿场呆了三天,这三天的日子对方苦来说,过的既充足,又十分痛苦。

    每天五更起床,天还蒙蒙亮就被紧促的铜锣声吵醒,开始上山开采石料。午时造饭,吃的饭菜极其简单,就是青菜、萝卜两样随意搭配,按说有菜吃,这样的生活放在古代也是很不错的事,但主要的是这些菜都是放在一口巨缸中,放上一块盐砖就这么一直炖着,最后吃起来,这些青菜、萝卜比咸菜腌菜还要苦咸。

    未时开始,所有人将再次被分工,或者是打磨石料,将其制成上好砖块,要么就是搬运碎石,丢到群山中让其回归自然,总之白天的时间,除了吃饭的那一会功夫,其他没一刻清闲功夫。

    这一天晚上,方苦忙完白天交待的活,照例披着件派发的破旧棉袄,来到帐篷外一座小山坡上,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抬头望着天空中点点繁星,还有那一轮明月。

    矿场上的活,对于成年男子来说都是对身体的一种极度挑战,但是对方苦而言,有着任平生曾经为他打下的良好身体基础,白天的活只是热热身罢了。真正让方苦受不了的是,饭菜的味道,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帐篷内彼此起伏的鼾声,犹如春雷阵阵,让他不堪入眠。

    一道身影在方苦眼前划过,来到他身边躺下,正是张少阳。据方苦观察此人身份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凭白天那剧烈的劳作他都能应付自如,就知道底子深厚。

    “喂,阳崽,你是怎么进来的?”方苦挪挪屁股撞撞他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么,杀了一行车队,后来因为行踪暴露,被官府的人抓了个现行,不就进来了么。”张少阳撇撇嘴说道,随即问起方苦“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也跟你说过了么,用炸药炸死数百口子,被流放过来的。”方苦耸耸肩答道。

    阵阵秋风吹过,牵动着两人衣襟飞舞,方苦眼神望向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眼前不禁浮现出往事种种别愁来。而一旁的张少阳也沉默下来,呆呆的看着黑夜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阳崽,有没有想过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就逃出去,我看的出来,依你的武功,逃出去不难。”方苦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出去有什么好,我现在一无所有,出去还被仇人惦记着,在这里起码有你们,我也开心的些。”张少阳幽幽的说道。

    方苦抿嘴笑笑伸出手拍拍他肩膀说道“以后有事就大胆的说,有苦哥罩着你,没人敢对你不利。”

    “是你说的哦,以后我有事你一定要帮忙。”

    “那是自然”

    两个巴掌紧紧握在一起,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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