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跑到了前面的大厅,此时的神智也由于过度的惊吓而变得有些混乱。大厅之中刚闹过刺客,底下的群臣此时又见春桃呼喊后面又闹出了命案,眉头都锁了起来,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已是有些跟不上思路。
沈秋雨上前询问原因,春桃虽说的含糊,沈秋雨到也听明白了一些,急忙禀告了孝武帝知道。孝武帝勃然大怒,自己办的宴会上生出了这么多事情,让他一个皇帝的脸面朝那里放,随即便带着群臣到了后院瞧个究竟。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出事的人就是秦小婉。
众人均是满心的疑云,见皇帝亲自过去了,自然都在后面更随。就连那一直坐在椅子之上,古波不惊的秦忠恒也随了过去。
还未到春桃所说的出事地点,众人就听到一阵打斗之声,心知必定是那女子所说的凶手弄出的响动,便加快了脚步,急忙赶了过去。
此时小楼房门大开,只余下一位王爷守着一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白衣人影,嘶声痛哭,哭的极是伤心。
那王爷就是自己的皇兄永安王苏慕白,孝武帝遥遥就认了出来。只是见他此时这般模样,一种深深的不祥掠上了孝武帝的心头。孝武帝慌忙跑了上去,离那人影越近,瞧得越清楚,孝武帝的脸色就越发的苍白,“皇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孝武帝此时已到了苏慕白的身后,他没有勇气去瞧地上倒着的人影,只是盯着苏慕白的背影颤声问道。
苏慕白凄然回头,这一位堂堂的男儿此时竟是一脸的泪痕,瞧见来人是孝武帝,便惨声说道“陛下,小婉被歹人害了!”话音一落,眼泪更是抑制不住,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一道惊雷划过,闻言的孝武皇帝如遭雷噬,面色当即惨白如纸,身子僵在了原地。这时秦忠恒与沈秋雨等人也进入了这房中,本是不大的空间变得愈发拥挤起来。
苏慕白的话秦忠恒也是听到了的,这位龙精虎猛,面对着刺客都处变不惊的大将军顿时就是一个踉跄,原本挺拔的身躯在这一刻也有些佝偻,抖动着身子,一步一顿的走到了秦小婉的身边,爱怜的瞧着倒在血泊之中妹妹,双目逐渐变得一片血红。
沈秋雨则是进了屋中,先是一圈环视,此时屋中极为狼藉,桌上的摆设大多都落在了地上,似是这里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打斗。最后沈秋雨的目光则落在了屋内的一张桌子上,桌上所摆的一面双足铜镜依然端端的立在那里。沈秋雨双目精光一闪,便向着苏慕白问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秋雨一边说话,一边蹲下了身子,将手搭在了秦小婉的脉门检查了起来。
孝武帝愣了一时,听到了沈秋雨的问话,便回过神来,此时他心中大恨,当下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慕白将泪水一抹,脸上布满了恨意,随即就将自己遇见的事情经过与孝武帝说了一遍,言罢还兀自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冷哼,怒声说道“若不是我一时失神,让那狡猾的凶手跑了,定然要将他捉住,千刀万剐,替小婉报仇。”
孝武帝听的是一脸潮红,双拳紧握,指甲已然镶进了肉里,绯红的鲜血从掌中流了出来,此时他已是怒到了极致,当下也不顾自己手中的伤痕,拳头一挥,嘶声吼道“传朕的旨意,去给朕将那贼人从这洛阳成中搜出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将那人掘出来。自今日起,一日找不到那贼人,洛阳城的城门一日就不得开放,任何人也不能出城”
孝武帝说的是疾言厉色,面目狰狞,底下一众大臣则是不敢多言,纷纷领命出去执行,一时间屋内倒是走了不少人。沈秋雨却是眉头紧皱,若是这一日城门不开,那城中的百姓又怎能出城耕种生活,城中商贾的货物又怎能出城经营销售,城中朝廷的政令又怎能向外发出执行。沈秋雨眉头紧锁,心里愁苦,但知只这位年轻的皇帝此时正在气头,谁的劝解也是听不进去的。沈秋雨暂时也就没有多言,这件事也只有等回宫以后在慢慢劝解了,当下只是更加专心的检查起了秦小婉的伤势。
秦小婉还有一些脉搏,并没又死去。沈秋雨心中稍安,便又去检查她的伤口。秦小婉的伤口已被连晋包扎的妥当,此时已是止住了流血。瞧见秦小婉腹间包扎的碎布,沈秋雨眼中闪出一丝疑惑,手上却是没有停下,又将那些碎布条解开,提起了连晋所折的三角长巾观看,仅仅瞧了一眼,沈秋雨便是神色大变,浑身颤抖了起来。
秦忠恒瞧见他这般样子,心中起疑,只道他发现了什么,便沉声问道“沈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秦忠恒这般的问自己,沈秋雨赶忙收敛心神,向着秦忠恒答道“下官倒是有一些发现,只是还需证实,现在不便说出来。另外秦小姐并没有如同永安王爷说的那般已经死去,现下秦小姐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秦忠恒听闻自己的妹妹还没有死,眼中就闪出一阵喜意,只是他自己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向着沈秋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婉儿还可以救活”
沈秋雨点头答道“秦小姐虽被人刺了一刀,却没有伤到要害,又有人替秦小姐包扎急救过了,止住了血,所以现下没有生命的危险”
一旁的孝武帝听到秦小婉还未死去,可以救活的讯息自是高兴。连忙出声说道“秋雨你还这么多话干什么,还不快些救治小婉!”
沈秋雨点头说道“臣自是晓得,只是需先遣人火速到我的府里将我的药箱取来,我才有救治秦小姐的工具。另外还要请陛下下旨,去将后库那批发往后唐的货物提来一些,我自要用到!”
听到沈秋雨的话,孝武帝满是雾水,便疑惑问道“那些照影子的玩物,又与你救人有什么关系?”
沈秋雨答道“陛下先命人取来便是,至于用处我稍后在说与陛下听,另外请在场的诸位大人先从这屋子出去,让屋里的空气流通一些,秦小姐也好透气呼吸。”
孝武帝不疑沈秋雨,知他如此必有原因,便依他的言语,先将沈秋雨需要的东西交代给一旁的小太监,命他火速取来。然后就率先走出了屋子,众位大臣见皇帝都出去了,自不好在留在屋内,纷纷跟了出去,到了院中,恭身守候在一旁。
秦忠恒出了院子,就站到了苏慕白的身边,向着苏慕白问道“若是按王爷的说法,当王爷见到那凶手的时候,此处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苏慕白点头说道“本王只是见了那凶手再追另一名女子,至于其它的人,自是没有瞧见。”
秦忠恒冷冷一哼,说道“假若按王爷所说的往下推断,凶手所追的那名女子已是没有替婉儿包扎伤口的时间,那为婉儿包扎伤口的人又是谁呢?莫不是在这屋内,凶手先是刺了婉儿一刀,随后又是自己替婉儿包扎牢实的吧”
苏慕白听秦忠恒这般的问自己,他顿时一愕,张口结舌的僵在了那里,全然不知道该怎样作答。
连晋跃墙逃出了天香苑,见那王爷并没有追出来,心中庆幸,也不敢回头。只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拼命逃逸,只盼望着离那天香苑越远越好。
救人的却变成杀人的,连晋心中极是苦闷。那王爷着实的狠毒,招招都打向自己的要害,极欲取了自己的性命,半点也不听自己的辩解,连晋心中实在是对那王爷恼怒到了极致。“或许现在全城都在搜捕我这个杀人害命的凶手吧”连晋心中暗自想道。
他一路狂奔,又不敢跑上正街,只得在小巷中穿梭。连晋就这般样子狂奔了许久。刚才他与苏慕白斗了一场,身上已受了不清的内伤。现在这般急速的奔跑,全身气血翻滚,连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势,“哇”的便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一条不知名字的小巷,一个身受重伤仰面倒地的少年。遥遥的望着黑夜洛阳城上空那一弧细如弯钩的月亮,面色惨白的连晋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也只有洛阳的月亮才会长成这般模样”连晋自顾想道,此时洛阳已至深夜,家家的灯火具以熄灭,月光寥寥,威武雄壮的鲁国都城,若是从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漆黑庞大的怪兽一般,蛰伏再那里,令人心寒。
怪兽的腹中,一个受伤含冤的少年,仰面倒在地上,望着上方如同他瞳孔一般漆黑的夜空,心头一阵恍惚。
“那小村子的月亮为什么总是圆的呢?”连晋喃喃念道,自顾的回忆起了往事。58xs8.com